地下研究所的爆炸驚動了整個冬安小鎮, 隨著溶洞的崩塌, 以北迦教堂為首的半個地麵都往下塌陷了一大截,所幸那附近沒什麽居民房,小鎮上的人虛驚一場, 到是沒有出現無辜的犧牲,隻是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小鎮上顯得有些人心惶惶,鎮長馬不停蹄的將地下的異狀上報給了阿諾爾塔王國的上層, 被告知調查的騎士團要在三天以後才能抵達。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了。”收留赤鴉的那個原本是冒險者的大叔簡單的向艾露丹迪匯報了冬安鎮上的情況, 從她手裏接過了報酬,“我最多還能留你們兩日,等到調查的人過來就比較難辦了。”


    “兩日已經足夠了, 謝謝你的幫助, 穆爾。”艾露丹迪撲扇了一下翼耳,目送中年男人離開了地下室, 放鬆的伸了個懶腰, 直直地倒向了鋪在地板上的厚毛毯,“——哎呀,可算是結束了。”


    她後背上被霜狼抓傷的地方還裹著繃帶,一伸懶腰頓時痛哼了一聲,艾露丹迪發現自己沒有如願以償的仰倒在毛毯上, 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異色瞳的霜狼少年正微微蹙眉看著她,“小心別再讓傷口裂開了, 艾露。”


    艾露丹迪順勢賴在了賽因的懷中,黑羽的翼耳愉悅的上下撲扇著。賽因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生怕自己再一次弄傷自家團長,說到這個賽因有些生氣,艾露丹迪明知道狂化的被詛咒者有多危險,竟然還在沒有任何精神力勸導的狀態下接近他,如果那個瞬間他沒有壓製住自己,真的刺穿了艾露丹迪要怎麽辦?他豈不是要再一次經曆重要之人死在自己手中的絕境?


    “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嘛。”艾露丹迪光看一眼就知道自家小白狼在想什麽,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耳朵,歪了歪頭望著他,“那個時候的賽因不會失控,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賽因的耳朵敏感的抖了抖,終於不再說話,抱著心愛的團長輕輕嗯了一聲。艾露丹迪微笑了起來,這才關心起了同伴們的情況,“琦夏還沒有醒嗎?”


    賽因搖了搖頭,看向一旁房門緊閉的臥室,蘇綺夏身上的傷可不是一兩天能夠轉醒的,應該說她現在還活著都是因為與卡修的契約力在強撐,黑發的少女到底會昏睡多久,還能不能醒來,在沒有醫療人員診斷的眼下都是說不準的情況。


    艾露丹迪聞言微微歎了口氣,“聽你們的描述,卡修最後是化為龍機神才將琦夏帶回來的吧?傳說中十二煌星的最終形態,誕生於魔法紀巔峰時期的生物兵器技術……沒想到真的存在啊。既然有這樣的殺手鐧幹嘛不早點拿出來,再說會因為那樣的理由私自解除契約的家夥,他現在的懊惱與悔恨都是自己當初作的。”


    赤鴉團長說著,也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不過繼續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我們還是早點啟程回溫特米爾吧,如果琦夏還不能醒來的話,讓協會裏的治愈魔法師或者北迦的牧師想想辦法也好。”


    賽因點了點頭,起身準備回程的行李與馬車去了。


    赤鴉一行離開冬安小鎮的時候天氣不錯,蔚藍的天空中飄飛著細小的雪花,站在高處可以看清小鎮的全景,艾露丹迪望著北迦教堂附近那下陷了一大塊的地基,忽然有些感慨。


    老實說艾露丹迪並沒有想到奧萊博士會做出這麽瘋狂的決定,早知道他要啟動自毀程序,她就該在盜取純白靈魂之焰的時候順便一刀了結那死心眼的博士啊。


    想到這裏艾露丹迪不禁歎了口氣,聽斯圖亞特說那個打傘少年最終是被博士召走的,那奧萊博士多半還活著,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點背的遇上他,這種主動給自己樹敵的行為以雇傭兵的準則來看真是再愚蠢不過了,所幸不管怎樣赤鴉最後還是完成了這一次的委托任務……


    艾露丹迪看了看西德魯手邊的純白靈魂之焰,忽然神情一凜,任務的委托人之所以會在拿到北迦教會與紅蠍勾結的確切證據後追發後續任務,是因為一早就猜到博士會不惜毀掉整個地下研究所了嗎?如此一來隻要手中握有純白靈魂之焰就掌握了足夠的主動權,不管對方是想借此離間或者扳倒紅蠍,又或是一開始就衝著女神之靈而來,他的目的都已經順利達到了。


    這般縝密又果敢的心事,果然是個可怕的人啊……一旦純白靈魂之焰落在了那個人的手中,這個世界怕是真的開始要變天了。


    艾露丹迪在細雪之中最後凝望了一眼這個讓她留下驚心動魄回憶的小鎮,微微勾起了唇角,轉身與同伴們一起踏上了前往溫特米爾的歸途。


    蘇綺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赤鴉一行回到溫特米爾的第四日了,任務的交接已經完成,赤鴉如願以償的得到了大筆豐厚的報酬,星輝的協戰也在冒險者協會中登記完畢,等到琦夏醒來就可以直接去協會那邊領取任務報酬了。


    黑發的少女睜開了眼睛,呆呆的看了天花板好久才逐漸恢複了思考的能力,沒有記錯的話這是赤鴉據點裏的會客廳,這麽看來他們已經從北境平安回來了?


    蘇綺夏眨了眨眼睛,隔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醒來之後不是在天國,而是在赤鴉的據點這個事實給消化完畢,她艱難的動了動身坐起來,發現身上依舊裹著治愈繃帶,細小的傷口已經愈合,隻除了後腰與左手腕上的撕裂傷還隱隱作痛,比起傷口的疼痛更加讓她難以忍受的是腹中的饑餓感與精神上的疲累,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多久了,隻覺得神智仿佛在去了地獄七日遊,周身上下都透露著沉沉的死氣。


    房間門口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蘇綺夏抬起頭,看見卡修手中的托盤掉在了地上,還未等她開口炎槍青年已經撲了過來,用力的將她摟進了懷中。


    “琦夏……”他撫摸著自己長發的手有些顫抖,蘇綺夏感覺到鎖骨處微微一涼,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卡修是在哭嗎?


    這個認知驚得她把一開始想要跟卡修好好算賬的話都給忘在了腦後,有些手足無措地,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他,下意識帶著安慰的性質拍了拍炎槍青年的背,“我、我在呢……怎麽啦?”


    卡修不說話,將她抱的更緊,天知道他在蘇綺夏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裏都經曆了什麽,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焦慮又絕望過,哪怕當時被靡蘭封印的時候也沒有像這樣生出如果契約者再不醒來,他也就跟著一起沉睡下去的想法。


    “你抱的我有點痛啊……卡修,而且我好餓,有沒有可以吃的東西?”蘇綺夏無奈地推了推像隻大狗一樣抱著她不肯撒手的炎槍青年,剛才卡修好像是端了吃的東西進來?可惜都給灑地上了,被那誘人的食物香味一勾她感覺更餓了啊……


    卡修這才放開了她,二話不說出了房間,沒一會兒就又端了一個托盤進來,上麵盛著清水與蘇綺夏喜歡的土豆奶油濃湯,麵上灑了細細的一層肉末與蔥花,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蘇綺夏一口氣幹掉了整碗,咕嚕咕嚕將水杯也喝的見了底,這才滿足的喟歎了一聲,感覺自己徹底活了過來。


    “果然還是卡修的手藝最棒了。”她摸了摸暖飽的胃,笑眯眯的抬頭看向了眼角發紅的炎槍青年,卡修似乎還在為剛才的失態而不好意思,別開了目光不太敢與蘇綺夏對視,默默地收拾好了托盤與碗勺。


    他不說話,蘇綺夏也不說,目光就這麽追著紅發青年的身影移動,最終還是卡修抵不過主動開了口,“……身體還感覺有什麽異樣嗎,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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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綺夏搖了搖頭,越發覺得卡修見她醒來之後這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很有趣,直到此時她才終於有了從北境平安歸來的實感……她還活著,卡修也還好好的留在她的身邊,真好。


    卡修兀自躊躇了一會兒,似乎在糾結如何開口,最後視死如歸的一咬牙,在黑發少女的身邊半跪下來,“……搓衣板。”


    “嗯?”蘇綺夏有些意外,卡修糾結了這麽久就是想問這個?


    “……之前你不是說過嗎,不把搓衣板跪滿三天三夜的話是不會原諒我的。”卡修紅著臉撓了撓臉頰,能讓他放下身段委曲求和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掩飾性的咳了一聲,“我說過了,不管是什麽事,隻要你開口,我都會去做。”


    蘇綺夏的眼睛裏滑過一縷狡黠的光,看著臉紅紅神情別扭的炎槍青年忽然靈光一閃,露出一個使壞意味的笑容來,“……搓衣板就不用了,卡修,抬頭看著我。”


    她伸手捏住炎槍青年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毫無保留的與自己對視,卡修炎色的雙瞳中閃過一絲驚慌,被蘇綺夏全數收進眼底,嘴角的笑意更盛,“我要你好好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出現在心裏的想法,不能摻雜任何的掩飾與謊言,完完整整的告訴我,你對我的感覺。”


    卡修呼吸一滯,看見自己略帶無措的臉倒映在少女烏黑清澈的眼睛裏,耳根一點點的漲得通紅,張了張口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到現在卡修也還沒辦法對我表達好意嗎?”蘇綺夏挑了挑眉,一副惡少強迫小美人的派頭,捏著卡修的下巴湊近了一點,“……說起來卡修從來沒有正式向我告白過呢,每次都用親吻給糊弄過去了,今天不好好說出來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炎槍的青年與她對視了一會兒,忽然長長吐了口氣,耳墜上的晶石泛起了雲霞一般奪目的微光,他微微歪了歪頭,露出一個拿你沒辦法的妥協微笑。


    “我愛你,琦夏。”卡修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少女的黑發,讓她離自己更近一些,“我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喜歡你,就算你不再是我的契約者,我也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你活下去的機會……不過真正明白這一點時卻是我做出無法挽回的決定之後,在地下研究所裏以為自己快要死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最後悔的事就是貿然斬斷了我們之間最重要的聯係,我還要很多話想要對你說,有很多地方想要跟你一起去,還想再見你一麵,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在我這麽想著的時候,你就再次出現在我跟前了,琦夏。”卡修抵住了黑發少女額頭,如願以償的看見蘇綺夏的臉頰也一點點的漲紅了,“……謝謝你,琦夏,謝謝你來到這個世界與我相遇,將我從封印中解放,包容我所有的壞脾氣,甚至冒著生命危險來救這樣一個不合格的契約武器……謝謝你願意接受我的過去,在我做出那樣的事後也沒有猶豫的與我簽訂契約……能夠與你相遇,真是太好了——倒不如說之前我所遭遇的一切苦難,都是為了能與你相遇吧。”


    “——我愛你。”


    卡修一口氣說完,輕輕吻了吻黑發少女的唇角,蘇綺夏腦內一片空白,感覺自己整個人已經因為溫度太高而過載死機了,愣愣的與卡修那雙帶著笑意的顏色眼睛互瞪了一會兒,而後驚叫一聲,捂著自己滾燙的雙頰推開他仰倒在了身後的床上。


    “嗚哇——幹嘛忽然說的那麽肉麻,卡修你是把之前積攢的所有情話一起釋放了嗎!”平日裏別扭著不肯表達好意的人忽然打出超直球的感覺實在太刺激了,蘇綺夏心跳如擂,捂著臉在床鋪上來回翻滾,根本緩不過勁。


    “……是你讓我說的吧!”卡修的直球狀態加成時間用完,別過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


    “我隻是在惋惜而已。”蘇綺夏停止了翻滾,依舊捂著臉,從手指縫裏露出半隻眼睛看向自家契約武器,“……在這樣的情況下才能讓卡修屈尊開一次口,以後都沒機會聽到了吧,雖然‘不好好xxx的話我就戳你屁股’這樣的關心也不錯啦,但是果然還是想聽卡修好好說呢。”


    “……你想聽的話,以後每天我都會說。”卡修咳了一聲,紅著臉別過頭去,不太敢注視契約者的驟然亮起來的眼睛。他的側顏被落在窗前的夕陽襯得格外挺拔,紅色的長發在腦後束成細細的一束,隨著宵風輕輕揚了起來,紅著臉的模樣在溫暖的橘光中顯得尤其可愛。


    蘇綺夏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的心髒再次受到了暴擊。


    休整好之後蘇綺夏與卡修一起去了冒險者協會,獸亂之後被破壞的街道已經修好了一小半,至少表麵上看著已經不會給人殘垣斷壁的感覺了。協會前台負責接待的還是風鈴,白羽的亞穹少女見到他們高興地撲扇了一下翼耳,將赤鴉先前送來的報酬與任務記錄遞給了蘇綺夏。


    “這一次的任務讓星輝的評級升到四星了,恭喜你們啦,琦夏,卡修。”風鈴笑了笑,似乎想到了誰,眼神黯淡了一瞬,很快恢複了平時的神情,“你們身上的團徽應該也有升級,每次評級上升的時候團徽都會按照之前登記的模樣進行變化,星輝的團徽直到白銀評級都有登記,好像都是希娜設計的。”


    蘇綺夏抬手一看,手背上的星輝標記的確產生了變化,圖案變得更加繁複而美麗,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的確是希娜會做的事情,她是那麽期盼著星輝能夠早日上升評級,成為遠近聞名的可靠團隊。


    從冒險者協會出來的時候天色還未暗,夕陽的餘暉為溫特米爾城鍍上了一層溫柔至極的顏色,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大部分人都已經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與家人度過愉快而又溫馨的晚餐時間。


    “卡修,陪我去一個地方吧。”蘇綺夏忽然提議道。


    “墓園?”卡修不用想也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是哪裏。


    “嗯。”黑發的少女點了點頭,抬手看向了手背上的星輝標記,“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他們呢。”


    傍晚的墓園裏一個人也沒有,隻有宵風安靜地吹過,偶爾落下一兩隻赤目的烏鴉停在灰岩的墓碑上,在兩人經過的時候嘎嘎叫著撲扇起翅膀飛遠。蘇綺夏輕車熟路的找到了星輝小隊的墓碑,墓台前被人打掃的幹幹淨淨,還放著一束已經枯萎的白花,大概是之前有人來祭拜過。


    蘇綺夏在墓碑前坐了下來,從卡修手裏接過祭奠用的花束與酒放了上去,用紋有星輝團徽的那隻手輕輕撫了撫墓碑上的名字,“大家看到了嗎,星輝已經升上四星了哦。風鈴跟我說算上獸亂戰績的話離五星評級也不遠了,看來下次得再接個大任務啊。”


    當然沒有人回應她,少女的聲音隨著宵風消散在遠方。


    “這一次的任務也是驚心動魄,差點死在北境了,還意外遇到了卡修之前的契約者。”蘇綺夏像是在與好友分享任務中的驚險回憶,一邊說一邊比劃,“你們肯定想不到卡修這個混蛋做了什麽,他竟然背著我擅自解除了契約跑去找前任了!”


    “……那也是為了讓你活下去的動力居多吧!”這話說得讓卡修聽了差點也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不過還好最後被我給拽回來了。”蘇綺夏得意的朝墓碑笑了笑,“哎真想讓你們也看看卡修臉紅告白的樣子啊……”


    “蘇綺夏!”卡修覺得從北境回來之後他一定是太慣著蘇綺夏了,讓她越發蹬鼻子上臉的折騰他。


    黑發少女毫不在意的轉頭朝他吐了吐舌頭,目光停在卡修手背上的星輝團徽上,忽然起身握住了他的手,拖著卡修一起坐到了墓碑前麵。


    “風鈴說希娜設計了之後直到白銀評級的團徽,我很期待啊。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全部看到的。”蘇綺夏回想起樹靈少女那幹勁滿滿的模樣,露出的懷念的微笑,“這樣一點點發現你們留下痕跡的感覺真好,就好像大家都從未離開,一直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為星輝努力著呢。”


    卡修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反握住少女微微顫抖的手,將她的手整個包裹在自己溫暖的掌心中。


    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蘇綺夏與卡修一起回頭,意外的看到了帶著四分之一銀製麵具的樹靈青年。弗利亞蒂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們,默默的將花束放在了星輝的墓碑前,轉頭看了蘇綺夏一眼,“身體已經沒事了嗎?”


    蘇綺夏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弗利亞蒂差不多算是赤鴉之中最沒有存在感的成員,因為遠離森林的關係,一天中大部分時間他都在睡覺,蘇綺夏對他的印象僅僅停留在那屬於純血樹靈的天賦美貌上,饒是帶著麵具也漂亮的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弗利亞蒂帶來的那束白花與先前枯萎的一模一樣,看樣子並不是第一次來祭拜了,蘇綺夏有些意外,“星輝之中也有弗利亞蒂的朋友嗎?”


    美貌的樹靈青年聞言沉默了一下,許久,他忽然伸手揭下了自己臉上的銀製麵具,露出自己完整的容貌來。被麵具擋住的地方是一大片嚴重的燒傷,溝壑縱橫的傷疤如同爬蟲一般糾纏在眼睛附近的皮膚上,硬生生的破壞了那屬於天神的完美麵容,讓任何一個見過的人都忍不住捶胸頓足的惋惜,恨不能令時光倒流,不惜一切來挽救這本該是世間最美好的景致。


    “……我原本是加米亞一族的族長,加米亞森林公國的創立者。”弗利亞蒂的目光落在席文與希娜的名字上,流露出無法掩蓋的悲傷。


    蘇綺夏隻覺得這個名字非常耳熟,努力回憶了一下,忽然靈光一閃。記得星輝之前去帕瓦克村執行任務的時候,狐狸尼克談起過席文與希娜的身世,說樹靈兄妹原本出生在加米亞森林公國的周圍,可惜那個國家毀在了人類的貪婪之中,失望之極的族長與一把火燒毀了人類的軍隊,也毀了國內大部分的森林,讓國家瓦解分裂,這才致使樹靈兄妹失去家人,流浪到溫特米爾來。


    而那個開明又瘋狂的國王,居然就是弗利亞蒂?


    “雖然我已經不是族長很多年了,不過卻總也無法擺脫對族群的愧疚感,還有麵對我一手製造的災難無能為力的痛苦。”弗利亞蒂閉上了眼睛,“……席文與希娜也是這樣,我又一次沒能保護好自己的族人。”


    蘇綺夏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忽然想到年幼的樹靈兄妹之所以能在溫特米爾平安無事的長大,一定也離不開弗利亞蒂的暗中幫助吧?否則以樹靈堪比煌月一族的珍惜程度,他們絕不可能逃得過獵人們的魔爪。


    不過事到如今再去確認也沒有了意義,三人相顧無言,在墓碑前沉默的坐到了天色擦黑才相繼離去。


    回程途中蘇綺夏又感覺到肚子餓了,畢竟昏睡了好幾天,光吃一碗濃湯隻能算是墊墊胃,卡修聽著她的肚子咕咕叫,有些好笑的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頭,“去吃點什麽?南城那邊的酒館好像已經恢複營業了。”


    “想吃卡修做的菜。”蘇綺夏抬頭道,“買些東西回去做吧~”


    “嗯。”卡修笑了一下,自然而然拉住了契約者的手,與她一起沐浴著夜色走在回家的路上。


    “這之後你有什麽打算?”炎槍青年出聲問道。


    “唔……這一次去北境執行任務才讓我意識到之前一直都沒離開過溫特米爾呢。”蘇綺夏豎起食指回憶道,“雖然我很喜歡這座城市,但是果然還是想到別的地方看看呐,卡修不是說在西境那邊還有一個生活著黑發黑瞳的淵族人,曆史源遠流長的古老國家嗎?還有希娜他們提到過的,位於萬裏高空之上的大陸,都很有趣啊。”


    “嗯。”卡修補充道,“北境之中也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有巨龍骸骨之下的城市,還有完整保留魔法紀時期科技的學院之都。”


    “我想要去這些地方都走走,以冒險者的身份。畢竟想要升到白銀評級的話光呆在溫特米爾是不行的吧,艾露丹迪他們在得到白銀評級之前也都是滿世界到處跑呢。”蘇綺夏往前跳了一步,轉過身來麵對卡修,倒著往前走,“卡修呢,在這之後有什麽打算?”


    她的眼底帶著靈動的光,看上去神色飛揚,像根羽毛般撓的卡修心癢癢,他忍不住伸手將蘇綺夏拉進了懷裏,側頭輕輕吻了吻契約者與他同款的雲霞耳墜,目光溫柔繾眷。


    “——當然是與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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