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前可以讓我吃頓好的嗎?好餓。】


    薛忱睨她眼。


    她立刻變得比方才還乖,內心卻更加豐富。


    大反派怎麽一直盯著她啊?


    昭瓷欲哭無淚,好在骷髏很快哽咽著開口,轉移注意力。


    「請幫幫奴家。」骷髏俯身,頭貼在地麵,身側的骷髏手卻有黑光一閃而過。


    火把猛然熄滅。


    骷髏悠悠的聲音在一閃而過的黑暗中響起:「隻要……」


    火把重燃,轉瞬間她便來到昭瓷麵前。


    上下頜大張,五指作爪,獰笑著道:「把你這具軀殼給我!」


    勁烈的、挾股腥臭的罡風撲麵而來。


    昭瓷迅速彎腰,就地打滾,錯過這一擊。


    發間的簪子丁零噹啷落在地上。


    「做夢去!」昭瓷有點生氣。


    她一把攏起散落的烏髮,從地上撿了個拳頭大小的石頭,用力往骷髏身上砸去。


    哐當一聲,混著骷髏驚慌失措的尖叫。


    不久前還捏著昭瓷指尖的那隻手,摁在骷髏顱頂,手背隱隱可見青色的血管。


    清冽冷淡的香味湧入鼻腔,像是山間晨霧。


    骷髏顯而易見慌了神:「等等……」


    薛忱卻連個字都懶得應。


    五指驟緊,骷髏很快在他溫和的笑容裏,寸寸龜裂。


    有縷同骷髏紅衣如出一轍的色彩,悄然鑽入身側姑娘的額前。


    薛忱微側首,卻隻是淡漠收回目光。


    纏著銀光的細碎粉末,無風而飄動。


    小片黑霧從中逃脫,縈繞在纖長的指尖。


    「嘖。」薛忱垂眸,揮手打散那片黑霧,不耐地壓了壓眼皮。


    甬道歸於沉寂。


    薛忱側首看眼昭瓷,不說話,慢條斯理地往前走。


    六合靴碾過地麵碎裂的骨架,哢嚓作響。


    一回生二回熟。


    昭瓷立刻熟門熟路跟上。


    骨骼碎末凝成的飄帶,始終不緊不慢在他們前邊。


    出了廟門,與刺目陽光撞個滿懷。


    昭瓷抬手擋在額前,半眯起眼,好一會兒才完全適應。


    廟裏頭雖然看著破,外邊卻異常得雄偉壯觀,單從方才那條狹長幽黑的甬道便可見一斑。


    原先圍在周遭裏一層外一層的人群,早已散得差不多,剩餘些許指著焦黑的破廟哈哈大笑。


    「往後,汴都可就恢復寧靜了!」


    「那毒婦死有餘辜!」


    「走了走了,喝酒慶祝去!」


    汴都。


    破廟裏的毒婦。


    昭瓷立時想起方才紅衣的女鬼。


    但人家剛想殺她呢,她再怎麽樣也不至於聖母到立刻關心人家的生平。


    這般想想,大反派還救她一命呢。


    昭瓷很快將女鬼的事拋在腦後。


    遠處突然湧來一片綠色的、攢動的海洋。


    近了才發現是統一著裝的侍衛,通體發綠,他們邊嚷嚷著「薛公子」邊大幅揮手。


    這個方向,昭瓷是站在薛忱的前頭,首當其衝地麵對這堆瘋狂的人群。


    身體比腦子更快做出反應,她飛速往後一撤,整個人躲在薛忱身後。


    但她隻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麵無表情,內心卻無數次土撥鼠尖叫。


    薛忱回眸,挑了下眉,倒是什麽也沒說。


    「薛公子。」為首的綠衣侍衛定定站在他麵前,恭敬行禮,「我家夫人恭候多時。」


    被少年含笑的雙眸一望,他無端發怵,渾身一顫,迅速解釋道:「夫人乃葉丞相的妻子,二品誥命夫人,與薛家曾有交情。此次是葉府中出了怪事,夫人不得已才麻煩公子的。」


    「和薛家的誰有交情?」薛忱淡問。


    侍衛搖頭,不敢應聲。


    他確實不知道。


    算了,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薛忱收回目光,神情懨懨:「行了,帶路吧。」


    浮在前邊的細碎粉末,刷拉一下,無聲無息地附在那人身上碩大的「葉」字。


    讀心術大多時候並不好用。


    比如現在。


    紛紛擾擾的聲音亂七八糟入耳,難以分辨信息,吵得頭疼。


    薛忱轉頭,身後藏青色衣裙的少女低著腦袋,玩著腰間的穗子,一副恨不得消失在這個世界的架勢。


    他笑了一下,懶洋洋道:「手給我。」


    侍衛一驚,猛然回頭,才發現不是在和他說話。


    【不要。】


    但昭瓷也就敢在心裏拒絕,麵上仍乖乖巧巧把手遞過去。


    薛忱捏著她的手,似笑非笑:「你在心裏罵我。」


    昭瓷眨眨眼,分外無辜:「沒有啊,我哪敢罵您。」


    【罵得就是你!】


    【大壞蛋!大反派!】


    【見麵就想幹掉我,現在還想鋸我的手,不罵你罵誰?】


    薛忱挑眉,捏了捏她的手。


    聒噪的聲音蕩然無存,卻又有點無聊。


    葉府離破廟不過幾步距離,沒走多遠便到了


    一早候在門口的小廝立刻上前,拱手歉意道:「夫人抱恙,今日不便會客,煩請諸位同小的這邊走。」


    這算是種怠慢了。


    但昭瓷不懂這個,薛忱又不大在意,立在身後的侍衛明顯鬆口氣。


    葉府不愧是當朝宰相的居所,財大氣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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