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相互見禮後,紛紛落座。程卿筠見人已到齊,便吩咐管家,正式開席!


    今晚的席麵頗為豐盛,既有朔州當地的,又因為大家都是從京城來的,所以還添了數道玉京特色菜餚。程卿筠特意準備了幾壇好酒,一來他聽說梁義好酒,二來他到任不久,需要藉此機會維護幾方之間的關係,而美酒無疑是最容易拉近彼此距離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為了慶祝慕容琅榮得皇上嘉獎,且眼見著不日又要被擢升。程卿筠於公作為知州,於私作為慕容琅未來的舅哥,都應有所表示!


    眾人相互敬了幾輪酒,說了一車官話。程卿筠一邊招呼著大家吃菜,一邊不住命人給眾位倒酒,廳內的氣氛逐漸熱絡起來。


    慕容琅的酒量一般,每到這種場合,他大多隻輕抿一口略作表示。然而今日過年,加上皇上恩賞和活捉達臘兩件大事,再有無意中得知了蘇墨的女子身份,幾樁事情加起來,慕容琅覺得好久都沒有這麽開懷了。於是,麵對眾人頻頻向他舉杯,他也未作推拒,便漸漸有了些醉意。


    這時,梁義端著酒杯朝他走了過來。


    「慕容將軍,祝賀你又立了大功一件!加官進爵指日可待,梁義敬你一杯!」梁義道,說罷一飲而盡。他的臉因著酒意已經有些泛紅。


    「多謝梁大人!殺賊擒寇是為將的本份,至於升官與否,我並不在意。」慕容琅直言道,隨後回敬了梁義一杯。


    「將軍為大周效力盡忠,誌向高遠,梁義深感欽佩!」梁義再次讚嘆道,說完轉身就要走。


    慕容琅雖然有些頭暈,但還惦記著兵防圖的事。他叫住正要離開的梁義,問道:「對了,梁大人,聽聞我不在朔州期間,您讓幾個州的衛所將兵防圖呈交都司內留存,可有此事?」


    梁義完全沒料到慕容琅會提起此事,他愣了一下,隨後回道:「嗯,確有此事。將軍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妥?」


    慕容琅盯著梁義的眼睛,見他並未躲閃,接著問道:「可是各地都司並無此先例,我隻是好奇,梁大人此舉所為何故呢?」


    「此事說起來,是和疫症有關。你未回朔州那段時間,疫症鬧得正凶,各州的衛所相繼中招。我擔心萬一病勢嚴重,影響了邊防,那事情可就大了,故而命各州衛所呈交兵防圖,這樣都司可提前對幾州的兵力部署有所了解。如遇危急,也不至於抓瞎。」


    梁義放下酒杯,坦然地看著慕容琅,繼續道:「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達臘就率兵開始攻打綏、漠、伊三州。所幸,還不等我調兵,嚴副將就果斷派人前去支援,這才化解了危機。嗬嗬,慕容將軍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那,敢問梁大人,都司能接觸到兵防圖的人都有誰呢?」慕容琅並沒有從梁義的話中聽出破綻,於是又追問道。


    「這個……」梁義停頓了一下,將眼睛移開,看向別處:「兵防圖乃各州軍事機密,如無必要,平日都是鎖在閣內。現下疫症已退,各州的兵防也已調整。原先的兵防圖我已經銷毀,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慕容琅思索了片刻,不再言語。梁義顯然沒有正麵回應他的問題。


    氣氛一時有些僵,梁義再次將兩人的酒杯斟滿,對慕容琅道:「慕容將軍,今日是大年夜,別想那些煩心事了!來,我再敬你一杯!今夜,咱們不醉不歸!」說罷,仰脖一口飲盡。


    慕容琅這次卻隻是舉杯示意了一下,酒卻沒有喝。


    蘇墨和謝啟暄就坐在慕容琅的身側。因蘇墨沒有官階,謝啟暄就是個小小的醫官,所以席間隻有程卿筠過來問候了一下,但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被人叫走了。他二人本也不喜歡這種官場上口不對心的逢迎,再說今日的菜很對謝啟暄的胃口,還有朔州冬日少見的青菜。兩人便一門心思地吃菜閑聊,樂得無人打擾。


    謝啟暄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這是繼霍州之後,他第二次這麽放開膽子喝,痛快得很。蘇墨以茶代酒地陪著他,不時勸他少喝一點。但謝啟暄才不會聽蘇墨的,喝完一壺,就命下人再上一壺。偏他屬於那種有酒膽沒酒量的。幾杯下肚,頭就開始暈乎,沒一會兒就醉話連篇了。


    這時,文公公端著酒杯來到慕容琅跟前,示意一旁拿著酒壺的小太監給大將軍滿上。隨後,他仰著一張滿是笑紋地臉,對慕容琅道:「咱家在宮裏就常聽到慕容將軍的故事,今日得見,將軍果然是天降下凡!咱家敬您一杯,祝大將軍屢戰屢勝,揚我大周國威!」說罷,他率先幹了。


    「謝公公吉言!」慕容琅客套地回應著,盡管醉意愈濃,但他還是喝完了杯中的酒。


    「大將軍好酒量!」文公公給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會意,又為慕容琅倒上一杯。慕容琅咽下那才那口酒,隱約覺得酒的味道和之前喝的有些不同。他見手裏的酒杯又滿了,正要擺手,但文公公卻道:「今日難得盡興,將軍就看在咱家不辭勞苦,走了那麽遠的路才來到朔州,就賞臉再飲了這杯吧!」


    「也罷!」慕容琅不想與這位公公多作糾纏。他打定主意,隻喝這一杯。這一杯之後,他說什麽都不會再喝了。


    文公公見慕容琅空了的酒杯,會心一笑,帶著小太監滿意地離開了。


    蘇墨坐在一旁一邊吃,一邊有一搭無一搭地聽著兩人的談話。忽然,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竄入了他的鼻腔。這味道帶著些腥臭,但因為被酒液的辛辣遮掩,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出來。蘇墨吸著鼻子,好奇地搜尋著這股味道的來源。找來找去,竟像是從慕容琅手中的酒杯裏飄出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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