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用帕子捂著嘴,偷笑著道:「七少爺隔三差五就往我們院兒跑,該不會是喜歡上我們公子了?」


    八角暗戳戳地瞥了一眼這主僕二人,心中暗道:「切!茯苓姑娘可真會開玩笑。雖說我們主子是來得勤了些,可也不至喜歡一個男人吧。不過…..」他悄悄打量了一眼蘇墨,這位蘇公子確實生得細皮嫩肉,要是換上女子的衣衫,不知會是個什麽樣?


    他正胡亂想著,就聽謝啟暄在一旁疾言厲色地說道:「什麽亂七八糟的!茯苓,你可別瞎說。我怎麽可能喜歡男人?」接著,他轉過頭,對著正低頭洗臉的蘇墨道:「賢弟,我找你可是有正事。今天這太陽簡直是打西邊出來了!」


    「什麽太陽,西邊的?謝兄,你到底在說什麽?」蘇墨被他這東一言西一語地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擦幹臉上的水,示意茯苓將盆撤下。自己走到桌旁,為謝啟暄倒了盞茶,自己也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你不知道!逸之兄竟然給我下了帖子,請咱們今天去鴻運樓吃飯!」謝啟暄滿臉驚喜地道。


    蘇墨聽完,差點將嘴裏的茶噴了出來!自從賞荷宴後,他就沒再見過慕容琅。沒想到這人竟自己找了過來!蘇墨心道:「這隻狐狸哪裏是請客,分明就是鴻門宴,等著自己送上門去!」


    謝啟暄如何知道蘇墨的這些心思。他見蘇墨又是嗆水又是噴茶的,以為是同自己一樣,對慕容琅擺宴的事吃驚不已,便道:「你看,我說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吧?慕容琅這人,清高得很!隻有人請他的份兒,什麽時候見他請過別人?」


    蘇墨低頭撣了撣衣衫上的水珠,掩住了眸中慌亂的神色,對謝啟暄道:「謝兄,你可知慕容公子請咱們吃飯,是所為何事?」


    謝啟暄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便又把問題拋回給了蘇墨:「我想不出。賢弟,你猜是為何?」


    蘇墨覺得這宴席十有八九就是衝著自己來的,但他怎能對謝啟暄說出實情,便支吾著道:「我……我怎麽知道?反正,你去就好,我可不去。」


    謝啟暄聞言長大了嘴,仿佛聽見了一件比慕容琅請客還要難以置信的事:「你不去?為何啊?那可是慕容琅!放眼整個玉京,誰敢駁他的麵子?!」


    一旁的八角也不由一驚,又偷偷打量了一眼蘇墨,想看看這位少年究竟長了幾個腦袋,吃過幾隻豹子膽?


    「那又怎樣?我…..我今天約好了韓娘子,要給他家孩子複診。人命和吃飯比起來,哪個重要?」蘇墨理直氣壯地回道,暗自慶幸這個理由倒也不那麽牽強。


    「賢弟,你該不是和逸之有什麽過節吧?」謝啟暄揣度著問。


    「哪有什麽過節?謝兄,你就別瞎捉摸了!我真的要給韓娘子的孩子再做一次檢查。這事在前幾天就定下來了,薑掌櫃和啟晗大哥都知道,我總不好失言吧。那樣毀的可是杏林醫館的名聲……」蘇墨言辭真切,並不像是在推脫。


    「……你真的不去?」謝啟暄見他十分堅持,最後確認道。


    「嗯,不去!煩勞謝兄替我向逸之兄道個歉,以後我再找機會彌補!」蘇墨說道。


    謝啟暄見蘇墨如此堅決,也不再相勸。兩人一起吃了早飯,謝啟暄便帶著八角走了。


    其實,蘇墨今日給韓娘子的兒子複診不假,但因韓娘子上午要去坊市賣菜,故而兩人將時間定在了未時。故而蘇墨如想赴約,時間並不衝突。


    然而,對於慕容琅,蘇墨雖知道他在調查自己,甚至他能查到哪一步,都在蘇墨的算計之中,但蘇墨卻拿捏不準他接下來會採取什麽行動。


    憑藉朝廷三品大員、第一將軍的身份和地位,慕容琅若想憑那枚香囊,直接抓蘇墨問罪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卻遲遲沒有動靜。究竟是為什麽,蘇墨尚未參透。因此,這場貓鼠遊戲在這段時間裏,似乎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雙方都按兵不動,都在等待對方出招。


    今日慕容琅突然下帖約見,一定是他那邊出現了新的狀況,讓他不得不打破眼下看似靜止的狀態,主動出擊。在這個風口浪尖,蘇墨覺得最好先避一避,待謝啟暄赴宴回來,聽聽他怎麽說,再做打算。


    此前,為了防患於未然,蘇墨已將慕容府的地形圖,以及和復仇相關的筆記全部銷毀。為免留下蛛絲馬跡,他又尋了個由頭將茯苓支了出去,自己將房內仔細整理了一番。當看到那身夜行衣的時候,蘇墨心中一動。


    上一次他探查慕容狄書房,不想卻被慕容琅攪合了。倉促之下,蘇墨沒來得及細細搜撿。他知道慕容琅一定會將書房加強戒備,但想為父親平冤,就必須拿到證據,而蘇墨相信,這些東西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就是慕容狄的書房!因此,盡管明知以身犯險,他也必須再去一趟。隻是這次一定要選在慕容琅不在府裏的時候。隻是……何時去比較穩妥呢?


    蘇墨仔細盤算著,眸中忽然閃過一絲光亮。明日就是七夕,記得謝啟暄曾對程玉姝提過,他會勸慕容琅在七夕當晚請程玉姝去燈會觀燈,那麽,明晚他一定不在府中!對!就是明晚!


    想到此處,少年的臉上神色冷毅,手不由握緊了拳:這一次,她一定要拿到她找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第30章 待不下去


    這邊廂,謝啟暄帶著八角如約來到鴻運樓。慕容琅讓禦風定了個雅閣,二人到的時候,他正坐在圈椅中品茶,禦風侍立在側。青年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磨搓著青瓷色的盞沿,眸色澄澈,微翹的嘴角帶著一抹出塵的逍遙。他身姿懶散閑逸,淡淡鬆香清新如細雨洗過鬆林,端的是渾然天成的矜貴風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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