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還有任務指標這種東西?」


    自閉的延初走過來,氣鼓鼓地坐在司訣腿上。


    「研究所無聊的東西多了去了。」說起這個,那倒是有槽可吐了,「任何一項研究開始之前,都要提前審批,走八道程序提交申請,拿到許可之後才能開始。每次材料需求,又得遞交申請,好不容易拿到額度。批的是100的額度,拿回來的是十分之一品質的材料。最終效果達不到,還要被問責。」


    「要不是有所圖,老子才受這個鳥氣。」


    延初的眼神終於恢復了光亮。


    「是為了安雅博士的休眠艙?你是怎麽打開的啊!」他一直好奇這個,但之前礙於關係不夠熟悉,不敢問,現在終於等到了這個。


    但未晞的答案相當簡單粗暴。


    「用腦子。」


    延初又開始氣鼓鼓。


    「那你為什麽要留著他的記憶,你完全可以讓他忘記你是打開他生態艙的人,就不會有現在他追著你轟炸的情況了。」


    暖黃色的光映著未晞冷白的側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不少。


    「我當時認為,他在某一段時間或許會需要恨著一個人才能活下去。我本來想帶他和安雅一起離開的,但當時我估算錯誤了一件事,才導致了後來的結果。我不知道他那些年是怎麽過的,但是因為了解,所以能夠想像,這是我的錯誤。」


    延初心想,倒是如此。


    老師確實是需要一個理由才能扛過來。


    「那你為什麽要打開休眠艙。」


    「因為我破譯了安雅的最後一封遺書,隻是一個母親的獨白。其實沒有那麽多花哨的理由,她隻是想要讓她的孩子活下去。她送走了太多人,對未來已無期待,而她的孩子,她卻希望他能夠好好活著。」


    所以其實是解救,並不是想要研究什麽。


    隻不過出了意外,他原本周全的計劃被打亂了。


    司訣在此時出聲。


    「隻有,一個孩子嗎?」


    延初疑惑地看著他,又看了看未晞,目光在兩者之間流轉,沒看明白。


    未晞也沒再說什麽,後來的話題都是在吐槽他那些年的社畜經歷。


    「所以,我絕對不會回去。」


    延初心疼地搖搖頭。


    「這也太慘了。」


    「可我看你好像忍不住快要笑出來了。」


    延初嘿嘿一笑,腦袋往司訣懷裏鑽。


    鑽著鑽著他有點困了,在司訣懷裏睡著了。


    這個夜晚太美好,圍著一團溫暖的火光,聊一些有趣的事,讓他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馨,家庭的溫馨。


    可是美好總是不長久。


    未晞最後說:「倒也不用特地送你們回來了,現在已經在家門口了。」


    延初和司訣在同一個睡袋裏睡覺,他睡得著,半夜突然醒來了。


    他出來時發現未晞沒有在睡袋裏睡覺,坐在街邊,看著頭頂的月光,小甲也乖巧地坐著,陪他看星星,但是由於長得過於磕磣,將未晞襯托得像個拾荒老頭一樣。


    還是那種拾荒一整天毫無收穫的悽慘老頭。


    又下了雪。


    未晞墨色的長髮上留了白色的雪花,很快又融化了。


    延初想到了一句話。


    關愛空巢老人,別讓等待成為遺憾。


    他在未晞身邊坐下來。


    「離開後,我們還能再找你嗎。」他說完,又道:「算了,不想你被抓回去當社畜。」


    未晞笑笑,沒有說話。


    「伸手。」


    延初攤開手掌,未晞在他掌心留下一枚戒指。


    「聽說過『漂流瓶』聯繫嗎,用它可以聯繫我,但不確定什麽時候能收到,也不確定什麽時候能給回信。可是十天,可能半個月。」


    延初拿著那枚戒指,說:「你不應該給我一對嗎。」


    「也對,等我再做一個吧。」


    「那到時候,我就用星星草交換。」


    未晞挑了挑眉。


    「去睡吧。」


    延初本來想勸他也趕緊去睡覺,最後還是沒開口,留他一個空巢老人在門口守著。


    他本來以為這裏就是他們冒險的最後一站了,卻沒想到回到星艦上,未晞提出一個大膽的建議。


    「我得去趟司遠路,有一樣材料隻有那裏有。」


    「……」


    司遠路就是司府,傳說中的元帥府。


    未晞用非常鎮定淡然的語氣說道:「正好送你們回家。」


    這話說得就跟接了鄰居家孩子放學順路送回家一樣淡定。


    延初和司訣麵麵相覷,無比忐忑。


    首先未晞送給他們一個禮物,可以改變麵容的麵具晶片,同時還有一個發聲器。


    一個人的聲音再怎麽變聲都會有相同波段,所以最安全的方法是把想說的話通過終端傳遞給發聲器,但是這種想法也很難做到毫無破綻,因為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人可以做到用機械完全模擬人類的聲音。


    哦,這是延初在遇見未晞之前的想法。


    現在他隻覺得,這貨跟安雅一樣都是非人類。


    「我覺得你最應該擔心的不是被抓回去當社畜,而是被抓回去生猴子,生他媽的七八十個總有一個聰明的。」


    司訣:「……」


    他很懷疑延初是在暗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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