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很快弄好,延初跟同台演出的同學們見麵,簡單地認識了一下,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練習配合。


    在如此周全的準備下,最後的演出自然完美。


    結束後,書恩跟延初說,校長想見他一麵。


    「好的,我知道了。」


    延初身上的服裝還沒來得及換,就這樣去了白蘭學院領導的專屬辦公室。


    他在轉角處,見到了司訣和司擎元帥。


    父子倆長得完全不太像,但給人的氣質卻是相同的,那種一輩子都沒怎麽笑過的氣質,簡直如出一轍。


    「你說我們到底是父子,還是仇人?」


    「仇人更好。」


    司訣語調很淡,一句話卻氣得司擎元帥雙目怒瞪,延初嚇得縮了下肩膀,若是他站在那裏,他會覺得對麵站了個要把自己吞了的怪獸。


    「你對我這個父親意見很大,是因為對婚約的不滿?」


    司訣唇角有輕微的抽動,延初想到了艾恩學的那個動作,見了真人版,終於懂了那是什麽意思。


    「沒有不滿,您隨意就成。」


    司訣說完便走,司擎想留他也留不住。


    司擎站在原地,氣得要扶牆。


    不遠處的校長走過來,同行的還有金髮的s。


    延初擔憂的暴打沒有發生,s的狀態非常好,沒受一點傷,也不像是挨過罵的樣子,在兩位大佬麵前,他環胸而立,拽得比大佬還更大佬。


    「嗬嗬。」


    s上來就是一頓嘲諷,兩位卻隻能假裝他不存在,校長也已經是愁得焦頭爛額了,還得安慰司擎。


    「孩子大了,是會有主見,您別太著急,他心裏還是尊敬你的。」


    「尊敬個屁。」s立刻接話,不帶喘氣地繼續往外吐字:「就你這種人也配當爹,笑死我了,算命算出來的婚約?這種理由你也拿得出來,說白了不就是擔心他被哪家貴族看上,你其他豬兒子就徹底比不上他了,所以才想找個沒身份沒背景的平民許給他。」


    「不過,你眼光也不錯,挑的人還行。」


    延初是第一次聽見s誇人,誇的還是他自己,可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原來這才是真相。


    原來不是因為他夠『好』,而是因為他夠差,所以才能夠成為司訣的婚約對象,那他還真是整個白蘭學院的最優選擇。


    延初想起導員當時告訴他的話,是希望他別往『賣身求榮』那邊想,現在他倒是覺得這樣或許更好,最起碼他還有作為一件商品的價值,而這樣的真相卻否定了他的一切。


    家庭背景?


    他家連個背影都沒有。


    哦,錯了。


    他連家都沒有。


    延初轉身對艾恩說。


    「你不用跟著我了,去找你的主人吧。」


    艾恩到底是個伴侶機器人,捉摸不透延初的想法,隻能目送他回去,因為他主人給他的命令也是,守到演出結束。


    延初先去找了校長,同時司擎也在。


    兩個人對他都讚賞有加,但他隻覺得虛偽,正好兩個人都在,延初表達了他的訴求。


    「校長,非常感謝您對我的厚愛,但與司訣同學婚約這件事我最後的決定是,是拒絕。」


    「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回宿舍休息了。」


    校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告訴了延初對象是司訣,就是篤定了他知道之後不會再拒絕,沒想到竟然還是拒絕了。


    尤其是在司擎還在場的情況下。


    「這,你是否需要再考慮一下。」


    校長看了眼司擎瞬變的眼神,也感覺很卑微。


    延初卻沒有再回話,鞠了個躬,走了。


    他回宿舍休息,卻收到了瑞瑞發來的消息。


    「阿初,我的父母過來了,想趁著這次軍演放假一起玩幾天,我特地多請了個機器人過來照顧你。」


    「不用,又不是什麽大問題,一個就夠了。」


    鎮痛劑會短暫地將身體調整到最好的狀態,接下來一段時間就是副作用的反噬,書恩特地挑選的藥效較弱的,相應的副作用也會減小,會有輕微的肌肉疼痛,伴隨著一些低熱。


    他從醫療機器人上麵詳細了解了一下,然後摸了摸它的西瓜頭。


    「沒事,我撐得過去。」


    他躺在床上刷課,把倍數調到4.0,畫麵裏隻剩下一群小鳥在嘰裏呱啦,催眠效果極好,他沒一會兒就睡著了,但很快又因為肌肉的疼痛而甦醒過來。


    如此反覆幾次,延初覺得他撐起的堡壘一下就垮了。


    他想起瑞瑞的家庭旅行,心中升起了無邊的孤獨、落寞,還有一絲憤怒,他恨發明體外孕育的科學家,恨為什麽可以讓一個沒有父母的孩子來到這世上,明明這個世界都是以家庭為單位的,卻要讓他們這些孩子獨自存活。


    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孤獨和無助。


    以前總是不敢生病,不僅是因為支付不起醫療機器人的昂貴費用,同時他也承受不起脆弱時的負麵情緒。


    司訣已經在延初的宿舍門口站了二十分鍾了,還是沒辦法解開宿舍門上的鎖。


    「你就是個廢物。」


    他罵站在他身後的艾恩。


    艾恩仔細端詳他的表情,認真地措辭。


    【主人,您這反應,似乎應該叫惱羞成怒。】


    司訣氣得想用腳踹他,可惜機器人沒有痛感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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