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來了?」陳寂臉頰驟然一陣發燙,心跳的頻率也不自覺加快了許多。


    「不是自由活動嗎?我來散會兒步。」


    「你們班的板報畫完了?」他問。


    「嗯。」


    「畫的什麽主題?」


    「春天。」陳寂答道。


    「易南到底是有多喜歡我那幅畫。」林驚野無奈笑了起來,「他初中三年畫的板報,主題一直都是這個。」


    陳寂心裏微微酸澀,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她忽然很羨慕易南,羨慕他在初中時就認識了林驚野。


    她開始忍不住去想,如果她也能和林驚野讀同一所初中,是不是在過去的三年裏,她就不會過得那麽孤單難過。不過轉念一想,現在和他相遇其實也並不晚。


    畢竟未來,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年。


    即便來遲,她還是有幸遇見了她的春日。


    林驚野注意到她在筆記上寫過的課代表工作注意事項,抬眼驚訝問:「你是你們班生物課代表?」


    陳寂點了點頭。


    「挺厲害啊。」林驚野笑著感嘆,笑容明亮刺眼,陳寂匆忙避開眼神,垂下頭去看試卷。


    「高一的生物題,我看看我還會不會做。」


    「嗯。」陳寂應了聲,筆尖停頓在紙麵上,久久沒動一下。被他這樣盯著,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筆。


    「怎麽不接著寫了?」他問。


    陳寂臉頰依舊很燙,撒謊說:「這道題不太會。」


    「我看看。」林驚野拿過試卷,讀了一遍題目說,「把筆給我,我給你寫一下步驟。」


    陳寂把筆遞給他,把麵前的演算紙往他身前推了推。落日的餘暉打在少年輪廓清晰的側臉上,他手指潔白細長,骨節分明,低頭做題的時候,漆黑濃密的眼睫壓下來,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暗影。


    陳寂側頭看著他,愣愣出了神。


    「寫完了,你看看。」林驚野放下筆,把演算紙推到她麵前說。


    「嗯,好……謝謝學長。」


    林驚野噗嗤笑了:「叫我全名行嗎?學妹?」


    陳寂也笑了:「好。」


    陳寂說完,下意識地把這頁紙從草稿本上輕輕撕了下來。


    「這個題型我不太會,想把它夾到筆記裏,留著以後看。」她回過神後,連忙解釋說。


    林驚野卻接過了紙,再次拿起筆,在草稿紙的上方寫下了「周測卷第15題,林驚野」這樣一行字。


    「我把我的名字寫在上麵,這樣便於區分,不容易丟。」


    「謝謝。」陳寂向他道謝,視線不自覺停留在了草稿紙上一排雋秀有力的水筆字上。


    他寫字是真的很好看。


    雖然她喜歡他並不是因為他寫字好看,可她卻不得不承認,這簡短尋常的一排字偏偏再次印證了他的優秀,加深了她對他的喜歡。


    「不客氣。」他說, 「對了,昨天我姥姥和我誇你了,說你一看就是當醫生的料。」


    「我問她,您一個教語文的,還能看出來人家是當醫生的料?」


    「她說你看著文文靜靜的,骨子裏有一種臨危不亂的冷靜勁兒。其實向聰被卡住那次我也有這種感覺,覺得你未來肯定會成為一名特別優秀的醫生。」


    「有些人生來就是要實現夢想的,你相不相信?」少年笑著問她,語氣堅定無比。


    陳寂睫毛顫了顫,指尖下意識在眼前生物試卷的邊緣處輕輕摩挲了幾下,心中一片柔軟滾燙。


    「對了,未來學醫的話,你想考哪個大學?醫科大?還是北大醫學部?」他接著問。


    「我……還沒想好,你呢?」


    「北師或者r大吧,我挺想去北京的。」他說。


    「野哥!原來你在這兒呢!」一個男生突然急喘著氣朝他們跑了過來,「路昊宇在咱班找茬呢,非說我畫的板報不合格。」


    「你趕緊去給我主持公道。」


    「行,」林驚野抬頭對她說,「那我先走了。」


    陳寂點頭,向他揮手道別。在他轉身離開後,她小心翼翼地把躺在桌上的黑色水筆拿了起來,筆身被他握過的地方還留有餘溫,少年動筆認真做題的樣子再次清晰浮現在了她的眼前。


    剛剛他說,有些人生來就是要實現夢想的,問她相不相信。


    剛剛他還說,他想去北京。


    北京。


    曾經的陳寂,心裏唯一的所願所想,不過是逃離那個讓她感覺到不開心的家,然後找一個城市獨自生活,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成為一名很好的醫生。


    如今她的夢想不但沒有改變,反而因為他的肯定和鼓勵變得更加鮮亮生動起來。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她好像突然變得有些貪心,突然不再甘心於獨自去往遠方,獨自去實現夢想。


    雖然她心裏明白,每個人都是有屬於自己的路要走的。


    她知道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需要獨自完成每一次的人生選擇,獨自生活在自己人生的運行軌跡裏。


    然而這一次,她卻萬分貪心地希望,自己未來生活的世界,和林驚野未來生活的世界,可以永遠有那麽一處地方,重疊交織在一起。


    第14章 圍巾


    「春天的花,是冬天的夢。」


    ——《沙與沫》


    周末,陳寂在宿舍裏接到了爸爸的電話。爸爸說自己請了假來市裏看她,約她在學校西門的一家飯店見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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