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一看旁邊兩位『戰友』的臉色不太對勁,她古怪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對?」


    貴妃收了神色,淡淡道:「我以為你會難過一會兒呢。」


    公主殿下正色以待:「難過是其次,如果能照顧好那個小娘子,才是最重要的。」


    江綿點頭,「不知那位小娘子叫什麽?」


    貴妃笑了笑,道:「溫綽,叫溫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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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潁渠關的官道上一隊皇家羽衛裝扮的護衛正護著一輛低調的馬車往京城的方向疾馳,大隊人馬離去隻留下飛揚的塵土。


    馬車上裏主座上坐著一個小姑娘,身形嬌小薄弱,氣質清雅,瞧著就像是一朵易碎的芙蕖。旁邊半坐著的是奶母,形容憔悴,眉心高高隆起,愁思都寫在了臉上。


    「姑娘剛失雙親,宮中便派人來接您入宮,雖是皇恩浩蕩,可奴聽說宮裏的朝寧公主不是個好脾氣的,奴隻擔心姑娘會在宮裏受委屈。」


    小姑娘聞言,抬頭看了看奶母,原本就蒼白的臉色也難免帶上一絲不安。


    奶母見小姑娘聽進去了,心中更是愁苦,她家姑娘這般嬌弱,若是真的落在那朝寧公主手上,豈非羊入虎口?


    這想法一旦產生,奶母心裏就浮現出各種不善的局麵,連帶著說話都有些不自信了。


    「奴起先聽王妃說過,公主極得當今寵愛,刁蠻惡毒,京城城但凡王孫子弟無一不被她揍過,姑娘若是犯在她手上可如何是好?」


    「隻希望太後娘娘是個講理的,不然姑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奶母的話,小姑娘隻皺眉頭聽著,卻聽她說那位尊貴的公主殿下還扯到了慈安天下的太後娘娘,她出言製止:「奶母,不是什麽人都能由你我議論的。」


    小姑娘一發話,奶母怔了一下,立刻低頭認錯:「奴僭越。」


    聽到奶母認錯,小姑娘也無心回應,她此刻滿心惶恐也隻能強作鎮定,不知未來要麵對的究竟是何局麵,又會有怎樣的命運。


    朝寧公主……小姑娘垂眸,她也聽阿娘說過一二,當今唯一的公主,更是聖人心尖尖,所需所求無有不從。


    她低頭看著一直握著阿耶遺物的雙手,這是她唯一的退路了……


    眼看著京城越來越近,小姑娘的心也愈發攥緊,全然不曾瞧見旁邊奶母仿佛下定決心為護主不惜一切的模樣。


    至京城城外,侍衛長便叫停了隊伍,勒馬回頭,行至馬車前,恭敬問道:「已至京城城外,小娘子可要於驛館歇腳。」


    侍衛長奉皇命接長信王遺孤入宮,自穎渠關到京城這一路少說也有月餘。月餘下來,侍衛長自然也接觸到了長信王遺孤。


    隻是小娘子生性軟和,又是弱不禁風的身子,反倒是身旁的奶母替她做主多些。


    這一問,侍衛長也不曾多想,隻覺得多半又是那奶母開口代主行事。


    卻不曾想,他聽到了一個纖弱又堅定的聲音——


    「入宮。」


    侍衛長一愣,有些意外,回話便遲了些,又聽小姑娘問話:「可有不妥?」


    侍衛長即時回神,看了一眼馬車外的白布,有些心軟,不過是與他女兒一般大的年紀,凡事也還是著人提點,便斟酌著開口提醒道:「姑娘熱孝,隻是宮中規矩森嚴,喪葬之物不得入宮,否則怕落個大不敬,請姑娘留心。」


    馬車裏,小姑娘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對外道了謝。


    奶母心有委屈,小聲道:「委實太霸道了些,姑娘才失雙親,戴孝乃為人子女的本分。」


    小姑娘未曾打斷奶母的話,卻在奶母說完這話之後,肅然道『天威不可冒犯,奶母這般不敬可曾想過後果』,這一句才叫奶母徹底閉口不言。


    這句訓誡的話恰恰好也落在了侍衛長的耳朵裏,他想,原來這位小姑娘也不是全無脾氣的,或許會與公主殿下投緣也說不準。


    長信王夫婦鎮守穎渠關多年,然去年末,長信王舊傷復發,聖人特派院正趕赴穎渠關也未能救得回來。長信王妃悲痛之下,自盡追隨夫君而去。


    可憐夫婦倆的獨女溫綽,年僅十二,痛失雙親,誰人不嘆一句心疼呢。


    慶元帝知皇後曾與長信王妃有過閨中之誼,加之長信王夫婦為國捐軀,自然對長信王府的唯一遺孤十分關切,這不就命皇家侍衛長去接她入宮撫養。聖人了解皇後的性子,若她活著一定會跟自己做一樣的選擇。


    宣政門前早早就站了兩排宮人,為首的正是聖人身邊最為得力的大監崔吉,崔吉左邊站著的是朝寧公主身邊的侍中驚蟄,右邊站著的是個身形纖細的小宮女。


    小宮女似是等得著急,伸長了脖子張望,誰知崔吉與驚蟄雙雙咳嗽一下,小宮女立刻低頭。


    不多時,便見得皇家護衛隊來了,跟著的還有一輛馬車。


    「來了!」小宮女低聲提醒。


    崔吉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小宮女吐吐舌頭,眨眨眼,樣子全然不畏懼崔吉這個大監。


    「聖人重視,可別出了紕漏。」


    崔吉無奈,隻得回頭又警告了眾人一邊,這話麽,需要著重聽的人顯然隻有他身邊的這個小宮女。


    小宮女此刻倒是乖覺,也不知聽進去沒有。


    驚蟄看了她一眼,瞧她沒動靜,悄悄鬆了一口氣。


    馬車在距離宣政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停了,侍衛長過來請溫綽下馬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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