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祝朱不會遊泳, 隻能焦急地站在河岸不斷地向四週遊客大喊求救:「有人落水啦!」


    安又寧也不會遊泳,再加上因為剛剛將險些落水的祝朱拉上岸而體力有所損耗,剛下水時她還四肢猛然掙紮,可是漸漸的, 她的意識開始遊離, 手腳隻感到像是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


    河對岸的蘇書淵看著在河中掙紮逐漸變緩的安又寧下意識地沖了過去。


    他直直衝向了河邊,直到他與那黝洞洞的河水徑直對視了一眼。


    他會遊泳, 但卻僅僅是會, 技術並不精通。


    一個人遊還好, 要是再救一個人……


    恰如其分刮來的暖風卻令他生理性地瑟縮了一下。


    反應過來蘇書淵想要做什麽的安子馨一眼邊看到他已經就站在了河岸上, 忙衝上前使勁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知道是因為安子馨拖拽他的力氣實在太大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即將一腳邁入水中的蘇書淵遲疑了一瞬。


    而就在這短短片刻之間,隻聽撲通的一聲入水聲自另一邊河岸傳來。


    蘇書淵怔然尋著聲音的方位望去,隻見一道黑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水中, 以極快的速度滑向河中心馬上要被河水吞沒的安又寧身旁。


    然後隻聽河對岸的祝朱待著哭腔大喊:「蘇景遷你小心!」


    蘇書淵看著眼前的景象不自覺向河岸邁了一步。


    但他沒有如願。


    他這個動向立刻被正死死抓住他手臂的安子馨所感知,她生怕他還要再下去,抓得更牢了,頭一次向他嚴厲嗬道:


    「蘇書淵!你水性不好,別下去!」


    「蘇景遷已經下去救姐姐了!」


    聞言, 蘇書淵麵上浮現一絲苦笑:「已經不需要我了。」


    他的笑真真比哭還難看,比冬日裏的光禿的枯枝還要慘澹,安子馨從未見過他如此笑過,看著他這樣笑, 她心中竟比剛剛發現他後悔和自己在一起還要難受。


    「書淵哥哥。」她的語氣也忽然轉柔,不安地輕喚他。


    他的目光卻半分也沒有掃過她, 隻定定地盯著河中兩人。


    「他做到了我做不到的義無反顧……」


    與此同時, 河岸對麵的張廷也怔愣地看向已經帶著安又寧逐漸往回遊的蘇景遷。


    他笑了笑, 笑得釋懷:


    「他會為了她義無反顧,而我卻做不到如此,這就是我與他的區別吧……」


    水灌入耳膜的痛苦逐漸減弱,安又寧原本掙紮的動作也漸漸弱了下來,世界在這一刻忽然變得極為安靜與安詳,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離她遠去。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就在安又寧意識恍惚之際,她竟然看見了蘇景遷。


    他來了呀……


    安又寧嘴角下意識勾起,原本內心那一絲掙紮徹底變為了放鬆,輕輕合上眼眸。


    ***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溺水時的頭暈目眩感似乎還未退散,安又寧朦朦朧朧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張嚴肅的俊臉。


    蘇景遷正靜靜坐在她的身旁,輕輕握住她放於身側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忽然之間,他隻感到她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他立刻看向她,隻見不知什麽時候她竟已經醒了,此刻她正睜著一雙又大又亮清澈的眼眸靜靜看著自己。


    一種難以言喻的柔軟直擊他內心的最深處,但是下一秒,他神情又嚴肅了起來:


    「是祝朱幹的嗎?我已經讓人把她帶回了客棧。」


    祝朱?


    明明隻隔了半天,但是安又寧卻覺得這段記憶實在是陌生至極,她聞言一怔,認真想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他是在問,是祝朱把自己推下水的嗎?


    安又寧搖了搖頭,許是因為嗓子進了水,抑或是太久沒有說話,她的嗓子很是幹澀,她緩聲沙啞道:「不是她。」


    「情況有點複雜,但不是她推我的。」


    聽出了她言語中的沙啞,蘇景遷也顧不得再問她,徑直起身要去拿水。


    卻不想他剛剛起身,左手便被一隻小手輕輕拉住。


    她剛剛睡醒,四肢綿軟,再加上她本身力氣就不大,因此她拉住他的力道屬實是微乎其微。


    但是就在這股微弱的力道下,他頓住了,仿佛她的手是地球用地心引力把他完全吸住,讓他一動也不能動。


    「別走。」隻聽她輕聲道。


    他當真沒走,仿佛是感受到她醒來後的不同,莫名猜想帶來的緊張與期待讓他連呼吸都一滯,但他最終還是克製了下來。


    「我不走。」不知為何,他一向沉穩的聲音中也帶上了一點啞,「我去給你拿水。」


    「好。」她輕輕點了點頭,但是目光中卻流露出一絲因為他鬆開自己手而帶來的委屈。


    等蘇景遷倒完水轉身看見的就是她眼巴巴等著自己的樣子。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向她,將她輕輕從床上扶起,把水杯遞到她有些幹裂的唇邊。


    她頭一次沒有拒絕他的主動親近,隻是順著他的力道,半依在他的懷中乖順地像隻小貓一樣喝完了半杯水。


    在他把杯子放在床頭後,她的指尖忽然從薄被中伸了出去,主動又握住了他的手。


    於其說是握,倒不如說是輕輕撓了一下,蘇景遷隻感到一絲癢意從掌心直直傳到心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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