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樣吧,我給卻傾出個主意。」


    聞言,卻傾才轉身,睜開潮濕的雙眼。


    「什麽?」


    江端鶴隻是望著她,一時並未開口。


    每當靜默之時,卻傾對江端鶴最複雜最糾結的那一部分感情,便會深深沉澱下去。


    卻傾像是在瓶中取水的鳥,隻得嚐到上麵的那一部分。


    清甜甘冽。


    好似他們之間,從來便沒有誰強迫誰。


    隻是一方供給,一方索求。


    而今,又是誰在給予,誰在謀求?


    「我同卻傾一起回想,每做到一處,卻傾來告訴我,對,或是不對。」


    是時,江端鶴身上一部分重量壓在卻傾身上。


    不算沉,但足以教她喘不過氣。


    「啊,那我要做什麽?」


    卻傾語中透著茫然。


    眼神卻是濕潤著,清醒,亦或是迷離。


    教人猜不出她究竟聽懂多少。


    「你什麽都不用做,一切交給我即可。」


    江端鶴低著頭,滿意地看著她漸漸漲紅的麵色。


    且說,先前江端鶴已讓臧禁知回家去了。


    但臧禁知,一向便是個操心的主兒。


    臧禁知正在家中,盤著腿練功,越想越覺著不妙。


    他江端鶴是什麽人,奸詐狡猾不說,還陰險得很。


    她怎麽想都沒想,就將卻傾一個人留在那兒了呢?


    不過江端鶴再是邪惡,對著卻傾之時,也總是溫溫柔柔的。


    應該不能有事……


    怎麽可能沒事!


    尹卻傾就是個又笨又呆的蠢丫頭,旁人說什麽信什麽的那種!


    還是個闕國人。


    在臧禁知的認知裏,闕國人連打仗都鬧不明白。


    笨得很!


    更不必提尹卻傾了。


    在闕國那一幫子笨人裏頭,卻傾這個笨蛋也是能排得上號的。


    臧禁知再無心思練功了,連忙穿上外袍。


    不過,既然江端鶴都讓自己走了。


    她若是抗命,該不能平白生出事端來吧?


    可當初哄騙尹卻傾的點子……


    是她臧禁知提出的。


    那若是卻傾遭受非人待遇,屆時也得尋到她頭上!


    臧禁知到底放不下卻傾,急忙穿上外袍,飛也似地出了門。


    鐸朝有明文條款規定,除軍事飛行區外,任何一種鳥類不可飛行。


    縱是臧禁知,也隻得尋了車夫來送她。


    「師傅,再快些」


    否則就要趕不及了。


    車夫從沒見過臧禁知這樣著急,不免心生疑惑。


    「臧中侯忙著做什麽呢?這樣急。」


    「救人。」臧禁知應道。


    「啊?那得趕快了!」


    車夫聽罷,對著馬後腿,奮力抽了一把。


    「多謝。」


    臧禁知緊緊顰眉,瞧著十分嚴肅。


    心中則是不斷回顧著尹卻傾的音容笑貌。


    小鳥,你可千萬別出事。


    最要緊的是,有事也別來找她臧禁知。


    都是江端鶴逼的。


    不出一個時辰,臧禁知便趕到江端鶴府上。


    「多謝了師傅。」


    臧禁知凝望著眼前府邸,不知怎的,總覺著比之平時,多了幾分陰森可怖。


    「別客氣了,臧中侯。不過您是不是說要救人麽,怎麽來了歸德司階府上。」


    車夫揮揮手,疑問道。


    臧禁知深深咽了一口唾沫,才向前走去。


    「就是來此處救人。」


    江端鶴府上從來不用傭人。


    照他先前的話術,府邸於他,不過是用於歇息的。


    在軍隊待得久了,衣食住行的,自己都能負責,哪就還需旁人來伺候了。


    當時,臧禁知還當他所指,是在府上冬眠,畢竟平時都待在軍隊裏。


    身為異種,他們都多多少少會受到些生物習性的影響。


    比如臧禁知每每飛於高空,藐視世間生靈,便會產生抓取獵物的欲望。


    況且時至今日,她都會偶爾產生自己的居所在高山之上的錯覺。


    但江端鶴很久都未曾提過冬眠的事,非要說的話,隻是時或比旁人更怕冷些。


    江端鶴如今,究竟已然修行到怎樣程度。


    臧禁知雖為他名義上的徒弟,對此卻也無從知曉。


    臧禁知上樓時,走道空無一人。


    四下裏寂寥。


    直至她望見地上的那攤血。


    這,該不會……


    是尹卻傾的血麽?


    江端鶴,你為何如此狠心,尹卻傾好歹也待你不薄。


    這你都能下得去手?


    臧禁知一見了血,悲憤交加。


    憑他什麽規矩道理,今個兒,我便要替天行道。


    由此,聽聞房門中的響動過後,臧禁知便本能覺得是江端鶴在吞食卻傾的屍體。


    「尹卻傾,我來了!」


    臧禁知抬腿,一腳踹飛不過是虛掩著的門,放聲直呼卻傾的名字。


    接下來便是六目相對。


    或許在場的任何一人,都不會忘卻今日的這一幕。


    江端鶴緊緊壓著尹卻傾,臧禁知的腳剛離開門沒多久。


    「對不起!」


    臧禁知迅疾伸出手,意欲闔上門,卻發現……


    門已經被她踹飛出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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