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雨,空氣又濕又寒,那風像是帶了鋒,直直往人骨頭縫裏割,刁鑽得很。


    林昭川從包裏翻出圍巾和耳罩給元聿戴上,又找出一雙皮手套,內裏加綿的那種。


    元聿慣常手腳冰涼,出來透氣可以,但不能生凍瘡,眼見著冬天要過去,天氣回溫,現在生凍瘡不得難受死。


    林昭川握住元聿的手給他戴手套,但對方表麵正經,實際很不配合,還要故意作弄,一會兒手掌攥緊,握成拳頭,一會兒又五指張開,伸得筆直,重複幾個回合,林昭川就沒套進去半個指頭,無奈抬頭,果然看見元聿眼底閃著狡黠的光。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林昭川抬手捏住元聿的臉:「調皮。」


    元聿不甘示弱,也抬手捏住林昭川的臉,還變本加厲往外拉扯,林昭川咬牙,抬起另一隻手,掐住元聿的另一邊臉,對方又效仿,還一下拉扯,一下把臉肉往中間擠,把林昭川的臉當作麵團子糊弄。


    雙方都是倔強之人,僵持著兩邊臉是又酸又痛,但還是不肯放手,元聿眸光一動,便使出了美人計。


    手底下的肉很軟,元聿臉小,這樣看簡直像是被捧在手心裏一樣,林昭川正出神,就見對方猛地一下湊近,然後,兩片微涼的唇肉相貼。


    林昭川沒用多大力,也不閃躲,所以元聿輕而易舉就靠近了,也正是因此,林昭川得到了甜蜜的親吻。


    掐臉有什麽意思,還是擁抱舒服,再加上舌尖的纏綿,林昭川頭皮發麻,鬆開較勁的手,轉而摟緊了元聿的肩腰,然而就在他享受其中的下一秒,元聿爽快地退了出去。


    「我贏了。」對方上揚的語氣,愉悅的眉梢,真是怎麽看怎麽討打。


    林昭川緩緩吐一口氣,眸色深深盯著對方濕潤的唇瓣,馨香退出地太快,他現在口腔裏還留著那種酥麻帶電的感覺。


    「是,你贏了。」林昭川神秘地微笑,「那就獎勵對手的一個親親。」


    說完,又接著繼續,元聿也不反抗,靠在車上,與他一同。


    這樣能跟著一起鬧的男朋友才有意思。


    元圓也沒睡多久,大概是在車上睡讓小孩覺得不舒服了,還是哭著醒過來的。


    此時抱著林昭川的脖子輕輕啜泣,像是在夢裏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死活不願意自己單獨坐,非要黏在大人身上。


    林昭川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小孩哄住。可即使不哭,元圓還是掛著兩大泡眼淚,眼眶有點腫,眼周附近的皮膚都哭紅,嘴唇起皮,毛都炸了,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他這是怎麽了?」林昭川摸摸對方的額頭試溫,「難道是著涼了嗎。」


    元聿坐在前麵,身子朝後看自己的外甥,也有些擔心,他頭靠在座椅靠背上猜測:「有可能是因為這邊的環境,喪屍多,腐氣太重,小孩受不了。」


    「那怎麽辦,要讓他一直待在空間裏嗎?」林昭川給元圓倒了一杯溫水喝,另一隻手還在輕拍對方的背安撫。


    「就讓他一直待在空間裏吧。」


    元聿敲了一下方向盤,直接做了決定。


    現在元圓不會說話,長大了也記不得這些事情,沒必要防著,等再長大些,記事了,就不能帶他在現實和空間兩個世界裏來回跑。


    時間混淆倒是小事,就怕小孩一不留神說漏嘴,引來別人的覬覦,惹禍上身,畢竟空間裏的那些物資,在末世就是無價之寶。


    林昭川用濕巾沾了溫水給元圓擦擦臉:「那就這樣吧。」


    太陽逐漸西下,濃墨一般的黑夜籠罩大地,元聿這才把車,連帶著人都移進了空間裏。


    第二天,元聿沒有開車,這邊離研究所很近,隻身走過去的話,會簡單些。


    他拿著地圖,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間,一天過去,收穫頗豐——全是低級晶核。


    第二天也是如此,到後麵第三天、第四天也一樣。


    元聿的臉臭得要命,他已經深入研究所了,借著空間的掩護,將這個巨大的白色建築物群探了個遍,結果別說徐教授了,連個活人都沒有。


    他不免有些懷疑,難道有人在他之前救走了倖存者,還是說徐婭教授根本就不在這兒?可上輩子聽到的消息明明就是這裏啊。


    那是哪裏出了問題?元聿站在研究所樓頂的天台上,皺著眉頭,設想無數種可能。


    晚上回到空間休息的時候,還和林昭川商量了這些疑問。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教授會在研究所呢?」林昭川削著蘋果皮,「那天是清晨大爆發,但晚上的時候有人就發現了,會不會教授在家躲著就沒出來啊。」


    元聿沒作聲,他不可能告訴林昭川自己重生這件事,但林昭川的推測,如果在沒有提前知曉的情況下,確實是最有可能的。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沒有跟官方求助過,或者說幫助她的人全都死了,所以在撤退的時候,沒能帶上這位科學家。


    「算了,守株待兔吧,我有預感,她肯定會來這裏的。」


    事情的發展如元聿所想,在來到蘇城一個星期之後出現轉機,一個熟人出現在元聿麵前,同時,還為元聿帶來了更確切的消息。


    那個時候,元聿在稍遠一點的房子樓頂上,正目送官方隊伍開著直升機遠去,這是他們的又一次無功而返,但跟元聿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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