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看著丫頭屁股已經紅彤彤的一片,愣是被琴姐嚇得一聲都沒叫出來,在地上爬了幾次都沒爬起來。


    琴姐沖在門上發抖的嬤嬤笑:「這才是打丫頭呢!」


    畫像是假的,打了有什麽用?


    嬤嬤屁滾尿流地進去了。


    方小太太看著她問:「外頭鬧哄哄地在做什麽?」


    嬤嬤不敢說實話,隻含含糊糊地說:「丫頭把熱水盆子打了,琴姐在發火。」


    方小太太知道沒什麽事,這才點點頭閉著眼繼續蓄力。


    穩婆看著被打得皮開肉綻的丫頭汗如雨下,她是收了點錢想讓裏頭這個一屍倆命,平時也偷偷地在方小太太的食物上動了點手腳,讓她越減越肥。


    可錢沒命重要!她讓人把自己扶起來,喘著粗氣進去,對給她打下手的嬤嬤說:「快,快,讓太太躺到床上去,再給我重新用熱水燙一把剪刀過來。」


    段圓圓風風火火地扯著弟弟跑出去躲災。


    段裕問她為什麽要跑。


    段圓圓皺眉道:「婦女生產都是鬼門關,要是有牛頭馬麵非要拉人下去,就是觀音再世也把人救不回來。」


    段裕張大了嘴巴,小聲地問:「他們家這麽危險嗎?」大姐的日子看起來真是驚心動魄!


    段圓圓瞪他一眼,有氣無力地說:「現在是我們家了。那幾個都不是好東西,你在城裏少跟他們來往。」


    段裕很聽話地點點頭。


    他也不是傻子,二房跟大房本來就不對付,他難道還能跟大姐的敵人一起玩嗎?


    馬車先拐到鋪子上去接寧宣,寧宣雖然忙,但忙的是自己的鋪子,想放假隨時都可以放。


    知道兩姐弟是躲方小太太的肚子,寧宣也覺得今天回家遲一點比較好,還專門吩咐人不要放二房的人進去。


    誰知道花和尚還搞過誰?


    總之,那頭院子裏,要死要活都不管他們家的事。


    吃飯看戲的地方很快到了,正經的戲院女眷去不了,寧宣是跟史家一起在靠近郊外的地方租了一個清風雅靜的大院子。


    段圓圓以為自己來得是最早的,誰知道史寶衫夫妻比他們來得還要早。


    史寶衫笑著上前跟寧宣打招呼,眼睛迅速停在段裕身上道:「這位就是段家小少爺?來得這麽早,吃飯了嗎?正好我帶了熟食,快來墊墊肚子。」


    段圓圓是兄弟的妻子,跟她說話的是史寶衫的妻子孫氏。


    孫氏有些高,一張小方臉看起來很大氣,是比較「傳統」的古典美人。


    段圓圓和段裕都沒吃飯,當下也沒客氣。


    很快她就知道史家夫妻為什麽來得這麽早了,院子錢是寧宣出的,史寶衫不願意這麽占寧宣的便宜,就說自己負責做飯做菜。


    他們兩夫妻捨不得請大廚,就想著自己來早點給廚娘幫把手。


    段圓圓麵前擺的抄手就是他們兩夫妻親自包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孫氏看她年紀比自己小,怕她麵子薄不夠吃,還不停地給她添菜,吃得還沒到中午段圓圓就開始打嗝。


    段圓圓喝茶消食左等右等,伶人都進門了還沒盼到史家招贅的姑娘過來。


    孫氏嫁過來還不到兩年,她已經習慣這個小姑子的作風,轉頭就讓伶人先開始唱。


    等到一齣戲快唱完,史家姑娘才慢悠悠地從轎子上下來。


    她長得非常漂亮,是雨後嬌花楚楚動人的美。


    讓段圓圓大跌眼鏡的是史姑娘的贅婿,——長得平平無奇,看起來隻能說一句清秀。這麽個男人竟然能把史家鬧得雞犬不寧。


    段圓圓看了兩眼禍水,沒想通為什麽是這麽個姿色。


    杜嬤嬤靠著一張嘴,不到中午就把史家十八代都套出來了。


    她偷偷地跟段圓圓說,史家姑娘跟段裕在鄉下的那個表妹還真有幾分相似。


    史家老太太娘家曾經出過一位貞潔烈婦,死了丈夫之後無論家裏怎麽說,她都沒改嫁,就這麽守了一輩子寡。


    從來寡婦改嫁的多守節的少,衙門把節婦作為政績往上一說,很快史老太太娘家得了塊牌坊,媒婆也絡繹不絕地上門,幾乎快踏破門檻。


    史家老太太娘家靠著這塊牌坊逐漸成了小地主,在當地她們家的姑娘都很有賢名。


    史家聽說以後就把老太太給老太爺娶回來了。


    媒婆說得好花好稻,進了門才知道老太太被娘家教成了「十全賢媳」


    她的賢惠之舉把史家人坑慘了。


    這些坑主要是在衣食住行上。


    比如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守著公公婆婆穿衣吃飯,史家是賣茶葉的不是當官的,晨昏定省的原則就是沒有原則。現在有這麽個懂規矩的媳婦老兩口本來還挺高興,過了幾天就知道不好過了。


    年紀大了,晨昏定省耽誤睡覺!


    但史家老太太說什麽都不肯改,折騰得她公公婆婆麵無人色,這還不算完。她還省吃儉用衣服打補丁了都要繼續穿,但在壽宴上當眾亮相給兩個老人的永遠是上好的東西。


    史家苛待兒媳的名聲迅速傳了出去,又說老太太孝順賢惠名不虛傳。


    她公公婆婆有苦說不出,誰也沒叫她這麽過啊,一說她吧,她就直著脖子說什麽女德女訓,她家祖宗如何如何雲雲。


    史家當然不能反對皇上賜的牌坊,隻能把她當尊佛供著,就是生下來的孩子愣是沒鬆口讓她自己養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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