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國交界處。


    幽門嶺附近的一處小山穀中,無數士兵正駐紮在此,密密麻麻宛如蟻穴中的工蟻一般。


    天上月明星稀,地麵上四野寂寥,除了士兵們巡夜時發出的窸窸窣窣聲響,天地間便隻剩下了呼呼的風聲,以及偶爾響起的凶獸嚎叫聲。


    中軍的位置,宛如小山墩般的岩甲巨象正跪伏在地,靜靜地打著盹。


    岩甲巨象背上,寬敞的象屋之中,慕容凱豐正跟往常一樣,對著一張新畫出來的地圖研究戰略戰術。


    熒石靈燈幽幽的光芒映照在他臉上,讓他眉心處的“川”字紋更加明顯。


    “大元帥。”


    這時候,北岷親王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親王請進。”


    慕容凱豐回神,就見北岷親王推開木門走了進來。


    兩人相互見了一禮,北岷親王便開口說道:“散出去的探子都回來了。整個幽門嶺範圍都很平靜,沒有發現異常。”


    “沒有異常……”慕容凱豐沉眸,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放鬆,“我們行軍的動靜雖然隱蔽,但是不可能徹底瞞得過東乾國。”


    “按理說,他們不可能毫無準備。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們這會兒應該早就在幽門嶺附近布好了防,趁著我們立足未穩的時候先消耗一波……這其中肯定有詐。”


    “的確有些反常。”北岷親王點了點頭,表示讚同,“軍中的探子都是訓練有素的老手,經驗豐富。倘若當真有詐,能瞞過他們的搜索,應當不是普通的手段。”


    他思索了片刻,幹脆道:“不若這樣,本王親自走一趟,看看東乾國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慕容凱豐略微一愣,隨即大喜,鄭重道謝:“那就有勞親王殿下了。”


    “大元帥客氣了。”


    北岷親王也不廢話,和慕容凱豐稍微商量了幾句,圈定了幾個需要重點探查的位置,便離開了象屋,飛身沒入了夜色之中。


    玄武修士手段眾多,能隱匿行蹤,規避搜索的手段也是從來都不少。雖然軍中的探子手裏多多少少都有些偵測類的靈器和法寶,但終究實力較低,完全有可能被糊弄過去。


    但他親自出馬則不同。


    這世上能糊弄住神通境修士的手段可不多。隻要對方沒有出動淩虛境強者,他有很大概率能發現問題。


    趁著夜色,北岷親王悄無聲息地摸到了幽門嶺。


    龐大的神識如水波般擴散開來,悄無聲息地覆蓋了腳下連綿複雜的山嶺。他隱藏在夜色中,一邊飛行,一邊細細感知,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微之處。


    驀地。


    朦朧的夜色之中,他感覺到了一股十分隱晦的能量波動,若有若無,稍不留神就會感知不到。


    是陣法!


    北岷親王心神一凜,當下便生出了警覺。


    就連他這個神通境強者都差點察覺不到,難怪下麵那些探子發現不了不對。這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


    不過,就算發現了陣法,隱藏在陣法之後的,究竟是什麽,還有待於商榷。


    心念閃動間,一條蒼黃色的河流已經悄然出現在他身後。


    巨大的河流貫通天地,在夜色下泛著幽幽的冷光。


    河流上黑色霧氣浮動,有形態扭曲的人影虛影在其中時隱時現,乍一看去,宛如一條通往地獄的冥河。


    但在北岷親王的控製下,它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隻是悄然化為無數水霧,朝著四麵八方擴散開去,與幽門嶺之中的漫天水霧悄然融為了一體。


    刹那間,方圓數百裏範圍內的一切,皆映照於心。


    和能力較為單一的小神通不同,神通境強者的大神通不僅威力更為強大,使用起來也更加變化萬千,常常會有些出人預料的驚人效果。


    北岷親王的大神通“冥河”,便是一種比較特殊的大神通。


    冥河領域之內,凡有靈之物,都在他的感知範圍內。而且,這大神通感應的並非能量波動,而是神魂波動,哪怕身具隱匿類的陣法或者寶物,也很難完全隔絕“冥河”的感知。


    冥河領域展開,北岷親王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居然還真有埋伏?”


    隻見冥河感知之中,遠方的某幾處山穀之中,有密密麻麻的神魂波動正匯聚在一起,哪怕因著陣法的關係,感應有些模糊,數不清具體的數量,但看那密集的程度,哪怕不用數,他都已經明白了情況。


    軍團!


    那些山穀裏埋伏著的,分明就是軍團!


    看那規模以及分布情況,埋伏的軍團數量還不少,起碼有兩到三個!


    北岷親王不敢怠慢,當即便趕回營地,將自己探查到的情況告知了慕容凱豐。


    “東乾國果然陰險,竟不惜成本,使用了隱匿大陣來隱藏戰團的氣息,瞞過了我們的探子。元帥果然深謀遠慮。”他感慨地看向慕容凱豐,提議道,“如今我們既然已經發現了東乾國的伏兵,不如將計就計,借此機會一具重創那幾隻戰團,斬下東乾國一條臂膀!”


    慕容凱豐卻沒他那麽樂觀。


    他總覺得事情可能不會這麽簡單。


    南秦和東乾雖然已經有近千年沒打過國戰了,但小摩擦卻從來沒有斷過。他跟東乾那邊的大將也打過不少交道,對他們的戰略戰術多多少少都有點了解。可眼前這路數,卻不像那幾人的風格。


    盡管不能排除他們忽然換風格的可能性,但實際上,更有可能的是,對方的主將換人了。或者主將沒換,但是主持戰役的人換了。


    但若真是這樣,背後的可能性就多了。


    不能排除這件事本身就是陷阱的可能性……


    還是再探探比較安全。


    就在慕容凱豐心中有了考量,準備跟北岷親王商量的時候,遙遠的天邊忽然出現了一股浩瀚磅礴的威壓,朝著他們紮營的方向極速飛掠而來。


    慕容凱豐和北岷親王臉色齊齊一變,幾乎是同時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


    兩人的身形便出現在了天空之中,磅礴的威勢擴散開來,籠罩了整支軍隊。


    下方,原本已經休息的士兵們也被這威勢驚醒了,並以最快的速度穿好鎧甲,拿起武器,進入了備戰狀態。


    而與此同時,天邊的那道恐怖威壓也已經迅速逼近。


    夾雜著濃烈煞氣的爆烈火息侵襲而至,駭人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之中,就連寂靜的星夜都仿佛因此而染上了紅黑色的火光。


    熾烈火光中,隱約還能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在火光的渲染下顯得煞氣滔天。


    “苟公公?”


    慕容凱豐感覺到這火光中的熟悉氣息,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這氣息,分明就是陛下身邊的那位神通境大太監,苟長安。


    可苟長安不待在京都,卻偏偏出現在了這裏,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大元帥,別來無恙啊~”


    一道尖利的公鴨嗓自火光中傳來,毛刺刺的聽得人腦子疼。


    而就在話音落下的同時,那道火光也已經逼到了近前。隨即火光散去,一個麵白無須的幹瘦老者出現在了慕容凱豐和北岷親王麵前。


    很顯然,這老者便是大太監苟長安。


    “奴婢奉陛下之命,特來給慕容元帥宣旨。”苟長安這會兒的心情顯然不太好,手中拂塵一甩,一雙三角眼瞥著慕容凱豐,略有些不耐煩,“慕容大元帥,準備接旨吧~”


    慕容凱豐和北岷親王見狀,心中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卻也隻能按規矩擺案準備接旨。


    “皇帝詔曰。”苟公公展開一卷玄黑色的帛書,一字一句念道,“著令三軍大元帥慕容凱豐即刻發起進攻,大太監苟長安隨軍監督,輔助,用最快速度拿下劍嶺關。欽此。”


    “臣,領旨。謝主隆恩。”


    慕容凱豐帶著北岷親王領了旨,表情卻不太好看。


    “大元帥,您也別黑著個臉。陛下這也是沒辦法。”苟長安斜了他一眼,尖聲尖氣地道,“倘若不是陛下連下數道口諭催您進攻,您這都沒什麽動靜,陛下又豈會特意把奴婢派過來?”


    “您也知道,那位就在皇宮裏等著呢,這事兒耽誤不得。”


    “本帥明白。苟公公且放寬心便是。”


    慕容凱豐深吸了一口氣,心知這旨意一下,自己是不可能再和預想的一樣慢慢來了。


    為今之計,便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沉聲宣布:“傳令下去,明日一早全軍開撥。讓屍傀軍團做好準備,明日由他們打前陣。”


    吩咐完,他隨手把後勤主管招了過來,讓他去給苟長安騰個象屋出來,便轉身回了自己的象屋,繼續研究戰略戰術去了。


    第二天一早,駐紮在山穀中的大軍便再次開撥,開始浩浩蕩蕩地朝著幽門嶺的方向緩緩推進。


    出於謹慎,慕容凱豐沒有試圖吃下東乾國的三支戰團,而是由傀儡大軍打頭陣,其他部隊押後,穩步推進,一路向著劍嶺關的方向平推過去。


    一路獸擋殺獸,人擋殺人。


    ……


    幾乎是與此同時。


    幽門嶺深處,蒼龍三團的駐地。


    諸多普通營帳中的一個,依舊是一群大佬們在開會。


    因為有錢,永衡親王雖然晉升神通境還不久,卻已經給自己配備了一套外形華麗,並且會說話的神通靈寶甲胄。


    這會兒,他穿戴著整齊的甲胄,威風凜凜地坐在上首,正笑得暢快至極:“哈哈哈,真叫守哲料對了,那慕容凱豐竟然真的按捺不住,大軍推進幽門嶺了。”


    蒼龍三團戰團長寧郡王,則是滿臉不可思議之色:“這不符合慕容凱豐一貫的作戰風格。如此大軍推進,實在是太冒失了。”


    “也不算冒進。”王室昭淡定地說道,“慕容凱豐有他不得不推進的理由。他沒有貪功冒進,想要吃掉我們的三支精銳戰團,已經算是很沉得住氣了。隻可惜,他身為大元帥卻並不能完全左右戰場局勢,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莫非,守哲家主使用了某種盤外招?”寧郡王的臉色漸漸露出了敬佩之色,“好厲害,守哲家主當真是好手段,遠在萬裏之外都能間接‘操控’慕容凱豐的行動方針。此等謀劃,堪稱絕妙之計。”


    “多謝寧郡王誇讚家祖。不過我爺爺向來認為,戰爭隻不過是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所謂的計謀,也隻不過是因為實力不夠強大,不得不行的無奈之舉。”王室昭說道,“他老人家常說,防範戰爭的最好手段,便是讓自身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敵人壓根不敢生出冒犯之心。而自身強大,則是為了國民、家人能夠更加安心地生活。”


    寧郡王敬佩道:“守哲家主之遠見,讓吳某佩服。不管怎麽說,我吳英俊從今往後都聽室昭你的安排。”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隻是此番慕容凱豐雖然冒進,卻無視了我們作為誘餌拋出的這三支戰團,而是以行動緩慢的屍傀軍團打頭,步步為營,緩步推進。”穀


    “如此戰術,當真如烏龜一般,令人難以下口。而且咱們一旦被屍傀軍團困住,再想殺出去就難了。”


    聽著寧郡王這一通抱怨,王室昭卻依舊淡定:“這也證明了慕容凱豐行軍打仗的老道。不過咱們這三支戰團除了充當誘餌外,另外一個作用乃是‘故布疑陣’,有吸引慕容凱豐注意力的作用。”


    “既然已經無法偷襲南秦的先頭部隊,那咱們就撤退。”


    “好。”寧郡王正色說,“撤退時,是否要弄得動靜大一些?”


    “不。依舊像潛伏時一樣,既要專業,又要在不經意間露出些許痕跡。”王室昭指揮若定地說道,“千萬莫要讓慕容凱豐看出咱們有絲毫演戲的跡象。”


    “好。那我們就真下令隱蔽撤退。”寧郡王也反應過來,說道,“至於一些破綻,就由親信來執行吧。”


    時間又是悄悄地溜過數天。


    步步為營前進的南秦大軍,屍傀軍團已經有一大半進入了幽門嶺中。


    一頭頭巨甲象托著的象屋之中,北岷親王如一道煙霧般潛入象屋,向南秦大元帥慕容凱豐稟報道:“大元帥,東乾負責伏擊的戰團在兩天前已經撤了。他們走得非常隱秘,若非我的兒郎們盯得仔細,差點被他們瞞過去。”


    慕容凱豐麵色沉重地沉吟道:“失去了伏擊機會,而我軍行軍又不再隱蔽,此時他們撤退乃是明智的選擇,否則一旦被屍傀大軍困住,便是插翅都難飛。”


    “慕容大元帥。”負責監軍的老太監苟長安扯著尖銳嗓子催促道,“既然被伏擊的危險已經解除,那咱們還不快快加速行軍,爭取盡快攻至東乾劍嶺關。”


    “苟公公。”慕容凱豐臉色一凝,“幽門嶺環境險峻,一旦加速行軍,前後軍之間的間距就不可避免地會拉長,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危險。東乾國難保沒有安排其他伏擊手段,我們須得謹慎行動。”


    “哎喲我的大元帥啊,現在最大的危險莫過於你繼續磨嘰下去了。”苟長安眼珠子咕嚕轉了一圈,壓低著聲音說,“我聽說那位大人物已經失去耐心了,陛下在宮裏也是頂著巨大的壓力。若非那位不方便露麵,保不齊就要來前線將你斬殺,換一個主帥了。”


    “行軍打仗又豈能如此……”


    慕容凱豐還想再說,苟公公的臉色卻已經陰寒了起來:“大元帥,你真要逼奴婢動用陛下的尚方寶劍麽?”


    此事關乎到他身家性命,豈容慕容凱豐再磨蹭。


    “大元帥,我的兒郎們已將幽門嶺掃過幾遍了,我亦是親自巡查了兩次。”北岷親王也說道,“除了伏擊戰團之外,並無其他異狀。東乾國那邊應當不會有別的暗手了。”


    “既如此,加速行軍,盡快衝過幽門嶺,隨後劍指劍嶺關。”


    在各方壓力之下,慕容凱豐終於下定決心。


    隨著大元帥一聲令下。


    南秦討乾大軍的速度驟然加快,而包括北岷親王在內的偵查隊伍,也是全力運作起來,以防止東乾國還有後手,再次中伏。


    然而。


    他們沒想到的是,大乾真正的後手壓根就不在地麵上,他們就算偵查得再仔細,行軍再謹慎,也毫無意義。


    就在南秦的討乾大軍全部進入幽門嶺的同時,地底深處,那如蛛網般錯綜複雜的地底熔岩通道關鍵節點處。


    一些黑衣人收到信號,開始掐起了啟動陣法的手訣。


    他們每六人一組,每一組人的腳下,都有一座隱蔽的陣法。


    這幾座陣法名為“延遲爆炸陣法”,乃是王守哲委托陣法大師姬無塵專門研發出來的。


    經過幾十年的布置,這些陣法早已與周圍的環境幾乎融為一體,又是在深深的地底,即便是專門的偵查手段,也難以察覺它們的痕跡。


    此刻,隨著一道道手訣下去,一座座陣法開始緩緩運轉起來。幽幽光芒流轉,便宛如一頭頭潛伏在暗處待人而噬的凶獸一般,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


    “撤!”


    感受著陣法內傳出的越來越恐怖的氣息,所有黑衣人的臉色都變得格外嚴峻,手訣一掐完就立刻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陣法一旦啟動,他們就隻有一刻鍾的逃生時間。


    慢一步,他們就得跟南秦的大軍一起陪葬。


    好在,這一段路,他們早已演練過無數遍,就算閉著眼睛都知道該怎麽跑。


    等他們熟門熟路地逃出錯綜複雜的地底岩洞時,“轟隆”一聲巨響在他們身後響起,幽門嶺開始劇烈顫抖了起來,就好似有一頭無比巨大的怪獸,在地底下翻了個身。


    大地顫抖,岩漿噴湧而出,滿天都是火光和火山灰形成的濃霧!


    那毀天滅地般的恐怖威勢,簡直如同天災降臨一般。


    “怎麽可能?!”


    軍隊中的高手們哪裏能料到會有如此變故,一個個臉色狂變,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撤退,快撤退!”


    “結陣,啟動防護陣法。”


    “怎麽可能!”


    慕容凱豐更是瞳孔劇顫,發出了遠古巨獸般的怒吼。


    然而,到了這一刻,無論他們做什麽都是枉然。哪怕是大帝前來,也不可能阻止這種級別的自然災害。


    而始作俑者在此過程中,也已經跑得遠遠地躲了起來。他們身上沾滿了火山灰,顯得十分狼狽,可精神卻十分地抖擻,一個個興奮得簡直要上天。


    成功了,立功了!


    “守哲的計劃,當真是妙不可言,這就是送了咱們一個天大的功勞。”說話者,乃是大乾王氏剛剛晉升不久的神通境老祖——王宙輝。


    另外兩個,一個是紫府境修為的漠南王氏王定辛,一個是天人境後期的修為隴左王氏王宙博,這些都是長寧王氏的宗親家族的重要成員。


    也是難怪,這種穩立天大功勳的活兒,經過王守哲暗示和王室昭的操作,自然是留給了自家人來執行。


    然而這一次的大災,不單單是幽門嶺。


    近乎是在同一時間段。


    西晉與大乾的緩衝區,那一大片瀕臨西海的鹽堿地中,正在加速行軍的西晉大軍也迎來了一場滔天洪水。


    那洪水仿若九天之上而來,將西晉大軍衝得是七零八落,哀鴻遍野,損失極為慘重。


    如此戰況,就像是長了翅膀一般,迅速飛向了南秦、西晉、大乾等重要部門。


    王守哲的小院,也是在第一時間收到了前線的情報。


    隆昌大帝、薑震蒼,以及王守哲等人齊聚小院中開會。


    “守哲啊,你這小院匯聚情報的速度,似乎比起內閣還要快上幾分吧?”隆昌大帝酸溜溜地冷笑說,“看樣子,你這小院兒才是咱們大乾真正的權力樞紐。連我們這兩位淩虛境,都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陛下先看一下戰報吧。”這種酸溜溜的鬼話王守哲聽多了,都已經懶得搭腔了,拿出兩份戰報分別給隆昌和薑震蒼。


    兩人略瞅了一眼。


    “什麽?劍嶺關大捷!南秦大軍損失慘重,屍傀幾乎全部戰損,正規軍損失三成?”


    “西涯關也大捷?屍傀也全部戰損?西晉正規軍損失慘重。”


    兩位淩虛大佬被這一份戰報震驚得不輕,麵麵相覷後,盯著王守哲道:“守哲,這這這,這可是真的?我記得兩邊戰場上的屍傀大軍,總計有三十多個戰團。”


    “陛下,聖主。屍傀大軍正麵戰場悍不畏死,堪稱難纏。但是它們智慧太低,且行動緩慢,在驚天動地的天災之中它們生存率比靈活的人類低太多了。”王守哲淡然說道,“我通過其他情報渠道確認過了,兩份戰報正確無疑。”


    “好好好!”隆昌大帝狂喜道,“守哲你的計劃已經徹底成功了,大捷,這是真正的大捷啊。咱們現在應該立即反攻,殺到西晉和南秦的國都去。老薑,西晉給你,南秦給朕。”


    “陛下稍安勿躁。”王守哲虛按了一下手,“現在可不是反攻的良機。”


    “放屁。”隆昌大帝豎眉罵道,“兩國主力軍團損失慘重,這時候不反撲何時反撲?朕有把握,可以打到他們國都去。”


    “然後呢?”王守哲瞟了他一眼道,“魔朝豈會坐視咱們大乾真正攻陷南秦西晉?必然會插手。”


    “插手又如何?他們能搖魔朝,咱們也能搖仙朝。”隆昌大帝意氣風發地說,“這年頭,誰出來混背後還沒有點靠山?”


    “嗬嗬,魔朝與仙朝實力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一旦兩邊以我大乾、西晉、南秦等地進行爭鬥角逐,勢必會讓我大乾生靈塗炭,大好局麵毀於一旦。”王守哲神色冷峻地說道,“陛下若真要任意妄為,我長寧王氏立即低價變賣所有資產,舉家搬去仙朝買點田產過日子。”


    “喲喲,守哲小子你還敢威脅朕?”隆昌大帝被氣得直打顫,“朕不許你王氏走,也不許你們把產業搬走。”


    “陛下,我王氏是您的臣子,又不是你的家奴。”王守哲淡然道,“我們王氏一切財產都是合法的,並受到大乾律法的保護。我作為王氏依照祖規國製的合法家主,想賣就賣,想搬家就搬家。而你則是大乾的陛下,並不是律法本身!”


    “嗬嗬,守哲小子你還跟朕杠上了,朕就不講理了,朕就憑著拳頭大欺負你了怎麽著?”隆昌大帝被氣得不輕,忿忿地說,“朕可也是個暴脾氣。”


    “聖主。”王守哲朝薑震蒼拱了拱手,“你們聖地可是有代仙宮監督大乾之任,守護天下人族之責,這大乾的堂堂陛下準備蠻不講理以勢壓人,欺淩一個小小的五品世家,您也不管管?像陛下這種暴君,我建議將其列為仙朝十大通緝犯。”


    “嘿,你小子……朕不發飆,你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


    “好了,好了,隆昌你閉嘴,守哲你也別故意刺激隆昌。”薑震蒼頗為無奈地看著這兩個相性不合的家夥,“隆昌,我看守哲也說得有些道理,如今我們大乾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了,一旦形成仙朝和魔朝角逐的漩渦中心,絕對討不得好處。”


    “難不成就眼睜睜地看著眼前大好的戰機溜掉?”隆昌大帝不滿地冷哼說,“我記得守哲小子以前說過一句話,打仗一定要打出利益來。大不了,朕和老薑率軍殺入敵國,燒殺搶掠一番回來。”


    “要去你去,本聖主可幹不出這等事情。”薑震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還是好好聽聽守哲接下來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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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您就這點出息?”王守哲歎息說。


    “朕就這點出息了,哼哼!不服氣啊。”隆昌大帝哼唧哼唧著說,“快點說說你的鬼計劃,朕被氣餓了,今天要吃仙靈米飯。”


    “拖字訣。”王守哲長話短說道,“我們西拒西晉,南擋南秦,以守代攻,打一場長期消耗戰。一邊借著天時地利優勢長期消耗南秦西晉國力,同時我們繼續按照先前的經濟發展計劃,悉心經營大乾,調教軍隊,不斷強大自身。久而久之,西晉南秦愈發衰弱,而我大乾則是越來越強。”


    “屆時,我們大乾綜合實力是他們的數倍,有的是手段收拾南秦西晉。”


    “計劃倒是不錯。”薑震蒼說道,“但是南秦西晉的國主也不是傻子,會源源不斷地進攻我們的防守線。”


    “希望!希望是一種神奇的力量。”王守哲道,“我們要給南秦、西晉希望,讓他們覺得隻要再加把勁就能攻破邊關,這種情況就隻能靠演技了。”


    “與此同時,那個試圖覬覦血尊者遺跡的血童魔君也需要引誘住,我們也要時不時給予他希望以及危機感,例如,我們的情報可分成幾個部分,王氏快要破解遺跡守護陣法了,不好,王氏已經進入遺跡門口,不過暫且被阻,不好,王氏已經突破第一重關卡等等……”


    “屆時,心急如焚的血尊者定會動用一切力量,對南秦西晉威逼利誘。”


    王守哲這一番話下來,隆昌大帝一拍大腿恍然道:“朕明白了,血童魔君視血尊者遺跡為禁臠,好比是自己的新娘子。”


    “因為情報被封鎖的緣故,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視作囊中之物的新娘子,早就已經被王守哲弄上了手。偏生守哲小子還很壞,時不時地偷偷摸摸告訴血尊者,我要扯新娘子的衣服啦,新娘子正在拚命抵抗。然後又來,新娘子衣服破啦,我要進……”隆昌大帝越說越興奮,眉飛色舞了起來。


    “咳咳!”王守哲急忙打斷了他,“陛下,您能換個比喻麽?傳出去可不好聽。”


    “怎麽,你怕了?”隆昌大帝哼哼說,“總之,守哲你小子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反派,一不小心就會著了你的道。朕和老薑兩個,也是一不小心變成了你的幫凶和打手!”


    連薑震蒼都忍不住感慨萬分:“守哲真是智計無雙,原本血尊者窺探遺跡,西晉南秦兩國聯手進攻的危機,竟然被你全麵利用了起來,形成了一個致命的大圈套。”


    “算了算了,朕承認你小子有幾分算計。”隆昌大帝說,“反正朕就等著繼續看戲了,今天的會開完了沒?工作餐總得有吧?朕這已經有五天沒吃到仙靈米飯了。”


    一說起先靈米飯,連薑震蒼的喉頭都咕嘟了一下,他發現隆昌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臉皮夠厚。


    他薑聖主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和隆昌一起蹭著人家先靈米飯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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