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難怪陰先生如此震驚。


    大乾的學宮體係培養出了一代又一代的優秀人才,而陰煞宗與學宮也已經糾纏數千年了,雙方的精英弟子之間廝殺並不少。


    因此他深知學宮的核心弟子和親傳弟子,可都不是好惹的。


    而出身玄冰殿一脈的核心弟子,親傳弟子,更是難纏中的難纏!


    “哼~少廢話!速速領死!”


    王瓏煙麵色如霜,眼底有冰冷的殺意迸射而出。


    瓏煙劍裹挾著寒冰風暴呼嘯而出,在數丈的玄冰領域中,萬物都仿佛被凍結。實力稍弱的修士身處其中,瞬間就會被凍僵,甚至是會被凍死。


    哪怕實力不弱者,身處玄冰領域之中也會受到不小的影響,至少速度會慢許多。


    然而,陰先生卻仿佛沒有受到這玄冰領域的影響。


    隻見他身軀略微一晃,便輕鬆地躲開了那一劍。


    他的身法飄渺詭異,不可捉摸。也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身形一晃一飄,就繞到了王瓏煙的身後。


    月色下,他枯槁的臉龐更加陰森了幾分。


    到底是活了百幾十年的靈台境後期強者,心理素質遠超常人,到了此刻,他已經重新恢複了冷靜和鎮定,那如僵屍般的臉上掠過一絲獰笑:“哼~狂妄!學宮弟子又如何?我又不是沒殺過。”


    話音落下。


    寬袍袖口中,驀地出現了一隻手。


    那是一隻枯瘦暗青,如僵屍般的手。隻見它並指成劍,一指向王瓏煙點去。


    渾厚的陰煞玄氣湧上指尖,瞬間化為一道氣勁激射而出!


    “嘶~!”


    高度凝聚的慘青色氣勁撕裂空氣,空氣中頓時銳嘯聲陣陣。


    “陰煞玄指!”


    這是陰煞宗招牌玄武戰技之一,非但具有強勢的洞穿能力,而且一旦被陰煞之氣侵入體內,便會不斷侵蝕你的五髒六腑,痛不欲生。


    想當初,王瓏煙受到的陰煞之氣折磨,就是拜這“陰煞玄指”所賜。


    而此刻。


    王瓏煙一劍落空,根本來不及轉身,更來不及換招,隻能立刻加速了玄氣催動,用龜鱗寶盾硬接了這一指。


    “嘭!”


    龜鱗寶盾釋放出的湛藍色能量靈盾猛地一震,頓時如水中漣漪般急速顫動起來,將那一記陰煞指消弭在了無形之間。


    趁著這短短片刻的功夫,她身形一晃,瞬間暴掠而出,瓏煙劍再次化作萬千冰芒,將陰先生籠罩在內!


    時至此時。


    兩人都感覺到對方的難纏。


    彼此快速交手,鬥得是你來我往,仿佛難分勝負。


    最令陰先生難受的是,那王瓏煙不但攻防極強,他引以為傲的“陰煞修羅旗”竟然對她產生不了作用。


    更為可怕的是,她遊走之間並不避諱那些陰煞之氣,反而是運轉玄氣,將那些陰煞之氣吸收入了體內。


    “陰煞修羅旗”製造出的陰煞風暴不僅沒能對她產生絲毫阻礙作用,反而成為了她補充玄氣的養料。


    在陰煞風暴的籠罩下,她竟是越戰越勇,攻擊也越來越犀利。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陰先生驚怒交加,“你竟然修煉了我們陰煞宗的化陰法門!”


    他簡直不敢相信。


    學宮與陰煞宗向來是勢不兩立,這女子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難道她就不怕學宮中那些上人追究嗎?!


    王瓏煙懶得正麵回答他,隻是出言削弱他的戰鬥意誌:“你這麵陰煞修羅旗不錯。正好可以成為我的補品。”


    兩人唇槍舌劍的同時,依舊在不斷的交戰之中。


    不對,不對,有古怪!


    陰先生驚疑不定,哪怕是換做其他陰煞宗的核心弟子或是親傳弟子,也做不到眼前這女子這一步。


    他們在陰煞風暴中受到的影響固然會小一些,卻也做不到當場吸收陰煞之氣。


    他哪裏能料到,王瓏煙被陰煞之毒琢磨了五十年,不斷與之對抗,在這過程中,她的身體也在不斷的被動改變和進化。


    在她修煉了吸收陰煞之力的法門後,她才發現,她身體對陰煞之力的適應度竟然還要超過了玄冰之力,這才有了如今的這一幕。


    最讓陰先生無奈的是,他還不能收起“陰煞修羅旗”。


    一旦收起,那些士兵們就會來圍攻,隻要略拖住他腳步,他便完蛋了。


    種種不利的條件下,陰先生原本淡定的心態消失的無影無蹤,變得越來越焦急。


    若是無法突圍,隻有死路一條。


    當即,陰先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決絕之色。


    他的手在儲物戒上一抹。


    下一刻。


    一口長愈丈許,寬愈三尺的黑色石棺就“咣當”一下砸在了地上,直接在沙石地麵上砸出了一個凹坑。


    月色下,這石棺的材質仿佛連通著深淵,吞噬了周圍所有的光線。詭異的猩紅符文布滿了整個石棺表麵,就仿佛是在滴血一般。


    絲絲縷縷的陰森冷氣從石棺的縫隙之中彌漫開來,順時間,整個亂石灘上的空氣都仿佛變得陰冷了幾分。


    “這是……”


    王瓏煙的臉色微微一變。


    陰煞宗之難纏,便是在他們一些層出不窮的詭異手段上。


    一些厲害的陰煞宗門人,還會煉製“陰煞毒屍”。那是一種非常邪惡,也非常可怕的戰鬥工具。


    若是她沒有猜錯,這黑色石棺應該就是師兄跟她提起過的“藏屍棺”。


    至於“藏屍棺”裏麵放的,恐怕就是那“陰煞毒屍”了!


    周圍負責包圍的巡防營兵卒見到這一幕,臉上也是齊齊變色,變得緊張不已。


    果不其然。


    “藏屍棺”落地的那一瞬間,陰先生已經咬破了舌頭,一口精血噴在了黝黑的棺板上。


    為了這件寶物,他連儲物戒都是特地定製的中品靈器。但現在,為了活命,該舍的也隻能舍了。


    那黝黑的石板詭異非常,精血剛剛落在上麵,就被瞬間吸收殆盡。


    下一刻。


    它便劇烈地震顫起來,“咣當咣當”的砸撞聲不斷從棺蓋下傳來,就仿佛其中藏著一隻絕世凶物,即將破棺而出。


    負責包圍的巡防營兵卒不自覺向後退去。


    “轟~!”


    藏屍棺厚重的棺材蓋驟然被掀飛。


    一隻暗青色的僵屍手從藏屍棺裏伸了出來,一把抓住棺材邊沿,猛然發力。


    下一刻。


    一具醜陋的陰煞毒屍就從藏屍棺裏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


    它的體型足有數倍人類大小,青黑色布滿屍斑的外形在月色下看來格外醜陋可怖,就仿佛是發生了畸變一般。


    但細細看去,就會發現它的身體表麵覆蓋著一層金屬般的光澤,如同金石一般。這是因為它的身體經過特殊手段煉製,硬度和防禦力絲毫不遜色於金屬。


    除此之外,還有濃鬱的黑色毒氣不斷從它身上彌漫開來。


    那是混合了陰煞之氣和劇毒的陰煞毒氣,其詭異和厲害之處,比之陰煞之氣尤甚。


    “去!”


    陰先生一聲厲喝,陰煞毒屍立刻從藏屍棺中一躍而出,以一種和龐大體型並不相符的迅捷速度朝著王瓏煙撲了過去。


    “咚!咚!咚~!”


    地麵不斷震顫。


    它就像是一頭遠古巨象一般在地麵上橫衝直撞,蠻橫,沒有章法,卻生生帶出了一股仿佛無法阻擋般的可怕威勢。


    王瓏煙臉色凝重,揮舞著瓏煙劍不斷向後退去,一道一道的玄冰劍氣打在了陰煞毒屍身上。


    劍氣凜冽,在毒屍身上造成了一道又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但陰煞毒屍卻根本不知疼痛,任憑王瓏煙如何動作,也絲毫阻止不了它的衝刺。


    一時間,王瓏煙竟是被拖住了。


    “哈哈哈~你就在這陪我的陰煞屍傀好好玩玩吧!我不奉陪了~”


    陰先生猙獰一笑,隨即控製著“陰煞修羅旗”便開始向外麵突圍。


    一道又一道濃鬱的陰煞之風自旗麵上呼嘯而出,別說是那些普通的巡防營士兵了,便是連靈台境修士進入陰煞風暴的範圍也會被刮去一層皮,甚至留下後患。


    巡防營兵卒攝於陰煞之威,隻得不停後退。


    眼看著陰先生就要突出重圍了。


    驀地。


    一道渾厚的聲音自夜空中傳來:“瓏煙老祖,這頭陰煞毒屍交給我。你繼續去對付那個陰煞宗邪人。”


    話音落下,一位青衫老者便從北坡高地飄身而下,長槍一掃,便替瓏煙老祖擋住了陰煞毒屍。


    這老者神態威嚴,氣度凜然。


    他整個人就仿佛與手中的長槍融為了一體一般,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一股舍我其誰的霸氣。


    在他的攻勢下,陰煞毒屍那蠻橫的攻勢竟生生被遏製住了。


    這老者,赫然是東港陳氏大名鼎鼎的儒鴻老祖。


    原來,是柳若藍注意到這邊局勢有變,控製金沙江水打出了信號暗語,儒鴻老祖便立刻趕來支援了。


    見到他,王瓏煙冰冷的眸中微微一喜,陰先生卻神色一滯。


    “還有高手?!”


    怎麽可能?!對方究竟布置了多少高手在外麵,怎麽來了一個又一個,就跟無窮無盡似的?!


    可惜,陰先生根本不了解他的對手。


    如果他死後有機會碰到劉氏和趙氏的兩位老祖,對方一定會跟他好好訴說訴說,告訴千萬不要小瞧了王守哲。


    而就在陰先生震驚之時,脫身開來的王瓏煙已經身形一晃,麵色冰冷地擋住了陰先生的去路。


    ……


    與此同時。


    皇甫氏主宅正廳中。


    此時的氣氛一片祥和,各方大佬在席間觥籌交錯而談笑風生。


    為了活躍氣氛,皇甫氏甚至還安排了一支美豔的歌姬隊伍表演節目。樂師彈奏著動聽的音樂,舞姬們翩翩起舞,舞姿妙曼而儀態萬千。


    皇甫氏為了豢養這一支歌姬團隊,每年的耗費可不少。


    但是,這正是天人世家的牌麵。大部分天人世家,都會豢養一些歌姬樂師,甚至乎還會進行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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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由此可見,天人世家的權勢和財力,的確不是普通玄武世家可比。


    至少僅王守哲了解而言,沒見過八品世家專門豢養歌姬的。


    要看歌舞表演,隻能去“專門”的地方。


    不過,因為地球上的娛樂業已經發展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曾經“深受其害”的王守哲,對於這些沒有任何激情的翩翩舞姿提不起半點精神來。


    倒是其餘世家的家主們,一個個都看的是津津有味。


    尤其是剛剛接任家主之位沒多久的公孫焱,更是看的眼睛都直了。


    王守哲更加關注的,是被安排在了首席上的“姬夫人”,這個身份雖然也曾經做過詳細的調查,十分契合這一次的計劃。


    而憑著王梅的本事,自然也是對姬夫人的生平與行為習慣,都已經爛熟於胸。


    可終究,首席上還坐著一個正經的姬氏家族的當今嫡次子——姬明鈺。


    而此時,家主皇甫錦環也湊過去敬酒,若是發現姬明鈺壓根認不出姬夫人的話,多少會有一些麻煩事兒。


    本來,王守哲還略微擔心一下王梅的。


    卻不想,王梅扮演的姬夫人,率先和姬明鈺搭腔了起來,眼神兒還略帶幽怨嬌嗔:“明鈺哥哥,我在這裏坐好半天了,竟然都不搭理我?”


    那一聲明鈺哥哥,生生地把姬明鈺叫得有些汗毛直豎。他的眼神驚異不定,打量著姬夫人弱弱道:“敢問,這位姑,不,夫人是?”


    對方的打扮,明顯已經是嫁為人婦的成熟女子打扮,就好似一隻成熟的水蜜桃。


    兩人的對話,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尤其是皇甫錦環,眉頭微微一跳,姬明鈺竟然認不出姬夫人?


    “明鈺哥哥,你果然已經認不出我來了。”姬夫人俏眸一橫,幽怨萬分道,“我是幼薇啊,你九叔家的妹妹,小時候我還一直跟著你玩呢。”


    “幼薇?”姬明鈺愣了愣後,一拍腦袋說,眼神驚喜萬分道,“我想起來了,你是九叔家的二丫頭。”


    姬夫人媚臉一紅,翻著白眼,微微生氣地嬌嗔說:“明鈺哥哥,人家閨中小名兒就不用當眾提起了吧?”


    “對不住對不住。”姬明鈺急忙起身道歉說,“幼薇妹妹,我也是有二十多年沒見你了,一時情急失言,勿怪勿怪。”


    姬明鈺十八歲就去了學宮,一直是在學宮中發,學宮多好玩啊,各路厲害的角色很多,可以到處打架。雖然每隔幾年都會回家探親一次,可終究不可能是每個人都能見到。


    姬氏又不是小門小戶,家族中人丁眾多。


    “明鈺哥哥是學宮的天驕,一時想不起我這個妹妹也正常。不過明鈺哥哥,可一直是人家的偶像呢。”姬夫人皓腕舉杯,巧笑嫣然道,“我敬您一杯,祝您早日踏上天人境。”


    姬明鈺心中略有愧疚,舉杯還禮。將酒飲盡後,略有奇怪道:“對了,我記得幼薇你,好像嫁到周氏去了,緣何會出現在長寧衛?”


    一提到周氏,姬夫人的臉色便有些難看起來,倒了杯靈酒一飲而盡,一副欲言又止,有些憤憤的模樣。


    “明鈺老弟您是學宮貴子,家族中的事情關注不多也是情理之中。”一旁正在敬酒的皇甫錦環臉色同樣憤憤地說道,“那姓周的小子,可不是什麽好東西。非但在婚後四處勾三搭四,還將外麵的一些女子帶回家。姬夫人一生氣,便逼迫那姓周的寫了休書,回了娘家。”


    “砰!”


    姬明鈺臉色一變,酒杯竟然被他捏碎,他的臉色陰沉如冰道,“好好好,那姓周的小子真是膽大包天,敢欺辱我姬明鈺的妹妹。這一次回學宮前,我去好好收拾他一番。”


    “明鈺哥哥,多謝你的關心。不過這個仇,我會自己報的。”姬夫人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忌恨和狠辣,“他們不是最擅長織造和製衣嗎?我已經說動了家族,要在這兩個行業內擊垮他們。讓他,以及讓整個周氏都後悔。”


    “好,真不愧是我姬明鈺的妹妹,也不虧是咱們姬氏的人。”姬明鈺很是欣慰,“有些人,就得給他們些顏色瞧瞧。”


    經過一番“認親”和套近乎,姬明鈺和姬夫人一下子熱絡了許多,一口一個明鈺哥哥,一口一個幼薇妹妹。


    聽得不遠處次席上的王守哲,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而皇甫錦環,卻更加興奮了。之前姬夫人的來曆,身份,他們自然是調查的“一清二楚”,姬氏的確有這麽一個姬幼薇姬夫人。


    而且的確嫁到了天人周氏,也的確被休了回來。


    之前相信她,一來是姬氏的光環,二來,她的確拿出了據說是來自於天人周氏的繅絲與紡織技術,三來,便是對方派頭太大了,兩位靈台境護衛,出手十分闊綽。


    他們沒能力,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精力去深入調查。但是技術是不會騙人的,那些技術的確比較先進,能提高兩三倍的人工效率。


    如今聽得姬明鈺“親自認證”,皇甫錦環眼睛更亮,心中冷笑不迭:“徐安邦,王守哲。過了今晚,你們便會領教與我們皇甫氏之間的差距了。”


    姬夫人,你也會見識到,誰才是真正的地方豪強!


    一念至此,皇甫錦環將目光落到了徐安邦和王守哲身上,他淡然一笑道:“姬夫人可是咱們皇甫氏的貴客,一直以來的合作者。您身份高高在上,往往不懂得地方上一些小家族的險惡用心,還得多留意幾分。”


    王守哲一聽,心中暗笑了兩聲,終於來了。


    今日這層皮,皇甫錦環就算做得再漂亮,終究也掩蓋不了這是一顫鴻門宴的事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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