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月有餘。


    首都星精神力暴亂的事情一直都沒有進展,負麵影響甚至已經開始往周邊的星域輻射。


    而萊安精神海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盡管謝辭隔三差五的幫他梳理精神力,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前天修復好的精神力壁障隔天又會發生潰散的跡象。


    他翻遍了萊安的精神海都沒有找到原因, 隻能暫時拆東牆補西牆,勉強維持著偏向好轉的平衡。


    因為這個事情梗在中間, 兩人之間的氣氛也不復開始的輕鬆。


    凱撒波往外傳遞消息十分不易,前兩天萊安才終於輾轉聯繫到了貝迪爾, 從他口中得知了其他軍雌的情況。


    ——被他帶走的那些軍雌中有半數已經受不了精神力暴亂的痛苦崩潰,回歸了蟲神的懷抱, 剩下的半數則被關在研究所,目前隻能依靠儀器維持生命體徵。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 萊安靠在窗邊,眺望著凱撒波灰濛濛的天際,沉默了許久。


    謝辭的精神力觸手對他的情緒變化總是十分敏銳, 它們很快匯集過來,抬起頂端像是安慰一樣輪番摸了摸萊安金色的發梢,然後在他放鬆警惕的時候飛快地把他拖進了書房, 塞到了謝辭懷裏。


    ——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萊安少將不知道是害怕弄傷它們還是有意縱容, 總是會被它們輕易地掌控自己的身體。


    謝辭坐在書桌前,非常自然地把精神力觸手遞過來的雌蟲接到了自己懷裏。


    光腦並不會暴露通話對方的信息, 但他已經從萊安之前的回答中拚湊出了事情結局,他攬著雌蟲的腰, 沒有開口, 隻是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脊背。


    雄蟲身上的氣息讓萊安逐漸平靜下來, 幾分鍾後, 他回過神, 才驟然發現,自己是用一種坐在雄蟲腿上的姿勢被謝辭抱在懷裏,腦袋還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幾乎是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上麵。


    蟲族的雄蟲各個身嬌體弱,哪裏受得了這麽被壓著,萊安慌忙起身,想看看謝辭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卻被他一把按了回去。


    「都坐過那麽多次了,怕什麽?」


    雄蟲的聲音很平靜,是在認真的陳述事實,萊安聽清他的話,卻隻感覺一股熱氣突然往臉上猛衝。


    他想起來了,這的確是事實。


    在狹窄的駕駛艙,在昏暗的燈光下,在每一個他意識迷亂的夜晚,總有一雙滾燙的手扶在他的腰間,帶著他在狂浪中起伏。


    *


    時間又過去了幾天,首都星的掌權者們已經無法再掌控事態的發展,相關的新聞報導鋪天蓋地,精神力暴亂事件的輻射範圍進一步擴大。


    而當凱撒波的街頭都無法避免地頻繁出現精神力暴亂的雌蟲時,萊安就知道,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當晚結束精神力梳理以後,萊安窩在謝辭懷裏,手裏無意識地揉捏著一根精神力觸手。


    他糾結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了直言,「雄主,我想去一趟醫院……凱撒波應該也有輔助雌蟲控製精神力的儀器,我想試試它能不能查出精神海的不妥。」


    實際上,他前幾天就已經有了這個念頭,隻是一直在猶豫。


    一方麵,這儀器不一定能查出問題,另一方麵,它也不是全無危險的。


    如果是之前,即便隻有十分之一的成功率,萊安也不會去考慮失敗的後果。


    但他現在畢竟是有家室的雌蟲,做事難免有所顧慮。


    隻是精神力暴亂這個事情一日查不出緣由,他就一日無法安心,像是頭頂懸了把達摩克裏斯之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兜頭落在兩人身上。


    萊安無法接受謝辭的生活環境裏存在這麽明顯的不穩定因素,凱撒波情況的惡化隻是給他添的最後一把火。


    謝辭聞言,攬在他腰間的指尖一頓。


    他垂眸思索了半晌,「可以,不過……我跟你一起去。這辦法之前肯定有蟲試過了,但他們依舊沒檢測出異常,要不就是機器的測試結果被影響了,要不就是問題的癥結不在這裏。我更偏向於前一種。」


    「如果儀器開始的時候我將自己的精神力留在裏麵,說不定真的能抓到在裏麵偷偷搞破壞的東西。」


    謝辭越說越發現這辦法的可行性很高,甚至坐起身來認真開始思考可能遇到的突發情況。


    這回不同意的卻成了萊安。


    他捏著精神力的觸手的指尖略緊,試圖打消謝辭這個危險的念頭:「儀器會刺激精神海,到時候我不一定能控製住自己的精神力,可能會傷到您。」


    「況且,一旦您把自己的數據留在醫院的儀器上,它會直接傳到數據中心的,您不是不想公布自己s級的消息嗎?」


    謝辭自然不會被他三言兩語說服,「這些都隻是可能,但如果真的發現精神力暴亂的緣由不剛好皆大歡喜嗎,而且你上次都——」


    他後半句話還沒說話,就被金髮雌蟲急哄哄地衝過來堵住了嘴巴。


    萊安總是說不過他,一氣之下,忘了自己還可以伸手捂。


    他臉上的惱怒還沒有褪去,碧色的眼瞳裏閃爍著漂亮的金焰,像是一樽被染上了煙火色的雕塑,僵硬地立在了那裏。


    謝辭喜歡他的臉上露出各種生動的表情,無論是羞恥的潮紅、還是如今惱怒中混雜著尷尬和窘迫的神情。


    他微微垂下眼簾,啟唇輕咬了一口已經送到嘴邊的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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