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謝辭在離開首都星第六天的時候就沒再收到萊安的消息了。


    但他知道在邊境戰場軍雌的光腦信號會被阻斷,對這個情況也早有預計。


    不過,相比上次的二十多天,一個月確實久了一點。


    謝辭正想著,眼睛的餘光掃到了一條最新彈出來的新聞:


    一隊由s級軍雌率領的小隊於邊境a區失聯數天,至今未有消息。


    這條新聞不太顯眼,隻占據了屏幕的一個小角落。


    措辭也很模糊,隻提到了任務的大致區域,但謝辭看著上麵的幾行字,心頭一直壓抑著的某種不安剎那間放大了數倍。


    他知道,萊安的任務地點也在a區。


    謝辭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布勞幾句,掛斷了通訊。


    他垂眸在窗邊坐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麽,翻開了和萊安的聊天記錄。


    上一次去邊境戰場前萊安給過他一個號碼,讓他有麻煩的時候撥那個通訊,謝辭翻了好一會兒才從密密麻麻的記錄中翻到了那條消息。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


    「餵?」


    對麵傳來一個很年輕的聲音,語氣裏帶著點不耐煩。


    謝辭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待到對麵又不耐煩地「餵」了兩聲,他才組織好了措辭:


    「你好,這個號碼是萊安給我的,你能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嗎?」


    「萊安?」對麵的聲音停頓了片刻,才問道,「你是他的雄主?」


    謝辭剛「嗯」了一聲,就聽到光腦裏傳來那隻蟲的輕笑聲。


    ——帶著點嘲弄和諷刺。


    貝迪爾坐在辦公室內,看著屏幕上的失聯名單,臉上的表情嘲諷,眼神裏卻帶了點悲哀。


    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抵住心底的那股戾氣,陰陽怪氣地開口:


    「為他戴上抑製環的雄主,還需要在乎他是死是活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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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窗外微風拂過, 榕樹的枝葉發出了「嘩啦啦」的摩擦聲,一隻蝴蝶撲棱著翅膀從窗邊飛過,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優雅的弧線。


    這些景物映在謝辭的瞳孔上, 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他睜著眼睛, 像是沒有聽懂一樣,低聲緩緩重複了一遍:「……抑製環?」


    這不是貝迪爾猜測到的任何一種反應。


    雄蟲語氣裏的疑惑和茫然是如此真切, 讓貝迪爾滿腔的怒火一下子凝固在了胸腔。


    他喉結滾了滾,停頓了片刻才出聲:「……您不知道?」


    ——有什麽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也脫離了他預設的軌跡。


    事實上,在上星艦之前, 萊安有聯繫過他。


    軍雌並不畏懼死在戰場上,這隻雌蟲尤甚。


    貝迪爾一直知道, 財富、地位、榮耀,這些被所有軍雌趨之若鶩的東西,萊安都不在乎, 甚至他自己的生命,對他而言都是一個可以拿來待價而沽的東西。


    有的時候貝迪爾甚至會覺得他就像一個已經被預設好人生的機器人,信念、理想、欲望, 這些支點在他這裏都是空白的。


    所以在接到萊安臨行前撥來的通訊時, 貝迪爾很詫異。


    作為第七軍區升遷速度最快的一隻軍雌,萊安對任務中暗藏的各種陰謀早已司空見慣。


    而以他在戰場上慣常劍走偏鋒的決策風格和一向悍不畏死的作戰手段而言, 求援並不是首選項。


    貝迪爾並不知道發生這種改變的源頭是什麽。


    他嘴上嘲諷萊安結了個婚居然都開始怕死了,但到底還是沒有像往常一樣和他作對, 而是依照萊安的請求, 帶著隊伍接了一個離a-827星球很近的小任務, 然後賴在了第七星域的一個軍部分管處。


    這裏是能最先收到a區戰況的地方, 如果沒有充足的理由, 貝迪爾帶隊進入邊境很可能被守在這裏的軍區人員不問緣由地驅逐。


    而當失聯名單掛出以後,他就有了進入a-827的藉口。


    埃克塞特的小洋房和軍部分管處的辦公室一同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謝辭就已經在星網上搜索到了抑製環的介紹,他看著屏幕上「由於死亡率和等級跌落概率過高,該物已被禁用」的字眼,唇間銜起一縷涼薄的笑意:


    「所以,你們都知道他戴了抑製環?」


    聽到謝辭的問話,貝迪爾的心底莫名湧上了一點心虛,他下意識想撇清關係:「我隻是偶爾注意到了,萊安沒和我說過。」


    謝辭沉默了一會兒,沒再揪著這個問題不放,轉而道:「軍部那邊有什麽打算?」


    他出口的聲音有一種壓抑過後的平靜,讓貝迪爾心頭一顫。


    他知道雄蟲是想問軍部有沒有什麽救援計劃,但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很難說出口,便隻能安慰道:「萊安走之前聯繫過我,我這兩天會帶隊進去接應,他對裏麵的狀況應該有所防備,您也不要太擔心——」


    貝迪爾沒什麽安慰雄蟲的經歷,隻能幹巴巴地說了兩句。


    他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要怎麽安撫雄蟲的情緒,出口的話就突然被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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