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踏進院門,周遭的場景倏然一換,變成了一處山穀。


    山穀裏四處都瀰漫著冰寒的冷意,沈寒輕抬眸,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空墜下,地上也出現了兩串腳印。


    他想伸手去接住飄落的雪,然而如同之前一樣,鵝毛般的雪穿過他的掌心,落在了地上。


    果然還是無法觸碰到夢境裏的任何東西。


    沈寒輕並不驚訝,順著那兩串腳印,走進山穀深處。


    激盪的靈力如颶風般揚起地上的碎雪,霎時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隨後,一身瑩白冬裝的南荼破雪而出,手中長劍閃著凜凜寒芒,直衝負手站在一旁的男人而去。


    淩厲的劍招被輕易化解,白皙的手腕也被男人拉過去,輕易地被他圈在了懷裏。


    南荼頸間圍著的一圈雪白兔毛,將他的臉襯得更小了,在漫天的飛雪之中,如玉般精緻可人。


    偷襲失敗的小兔子連耳尖上都沾著一層雪粒,腮肉鼓起,趁著男人不注意的時候,眨眼間便從他懷裏掙脫了出來。


    「打不過打不過!不練了!」


    南荼像是已經在山穀中練了許久,握著劍的手都有些泛紅。


    長劍化作星芒消失在他手中,下一瞬,雪地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差不多與人一般高的雪人。


    「不練劍,想要玩雪了?」男人語氣溫柔,沒有因為小兔子的半途而廢而感到不愉,走過去牽住小兔子,捧著他的手瞧了瞧,「紅了,要玩雪,就先將手套戴上。」


    男人說著,手中立刻出現了一副厚實的鹿皮手套,想要為南荼戴上,卻被他嫌棄地躲了過去。


    「不要這個,不搭。」


    南荼小聲抗議道,將手套推回男人懷裏,自己變出了一副兔毛的。白絨絨的兔毛手套,四根手指都是連在一起,隻有大拇指的地方分開。


    原來小兔子喜歡這樣的手套。


    沈寒輕在一旁暗自記下了,心想以後一定要和小兔子一起去看雪。


    南荼才將手套戴上,就跑到了雪人旁邊,攏著碎雪,堆出了一隻小兔子。


    堆出來的小雪兔不過巴掌大小,被他小心地從地上捧起來,放在了雪人頭頂上。


    男人無奈地笑道,「故意的?」


    南荼哼了哼,「打不過你,還不能騎在你頭上嗎,不要這麽小氣啦,仙君~」


    仙君。


    最後這兩個字漸漸消失在呼嘯的寒風裏,聽在沈寒輕耳中,如同當頭棒喝。


    雪中之景轉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沈寒輕往前走了一步,便走到了一處似是由無數巨大的白色玉石建造而成的宮殿之中。


    他像是知道要往那兒走一般,不過片刻便尋到了寢殿外麵。


    殿門半敞著,他從門縫中窺見了些許朦朧的光影。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看見了小兔子。


    沈寒輕毫不猶豫地將殿門推開,緩步走入。


    寢殿內的陳設很少,最注目的便是中間那張大床。


    床上伏著道纖細的人影,雪白兔耳柔軟地搭在臉側,烏髮披散,蜿蜒垂落至床邊,薄如蟬翼的被子卷在腰際,露出一截白淨的小腿。


    腿肉上還留著些熟悉的印子,是他昨夜弄出來的那些。


    這是,現在的小兔子?


    沈寒輕呼吸一窒,快步走過去。


    距離南荼不辭而別不過才一天一夜罷了,他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無論是夢境還是現實,他都很想……立刻見到他的小兔子。


    沈寒輕都還沒在床邊坐下,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觸碰著小兔子柔軟的臉頰。


    高大俊美的男人半跪在玉床前,用指尖溫柔地為熟睡的少年梳理著淩亂的髮絲。


    隻是,理著這些髮絲根本不夠,修長的手撩開長發,在少年頸側的紅痕上點了點。


    指節猝不及防被兔耳上的絨毛劃過,沈寒輕的眼底驟然變得晦暗,指腹揉著柔軟的耳尖,人也不自覺地向少年靠近。


    薄唇印上嫣紅的唇瓣,他於呼吸交纏間,無聲地喃喃著:


    找到你了。


    –


    水雲澗很大,從寢殿的窗外看去,便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銀藍花海。


    顯然這裏並不屬於仙界「夏季」的區域,南荼進入了水雲澗的範圍之後,沒感覺到熱,也不覺得冷,就好像水雲澗的氣候能隨著他的喜好而自動變化似的。


    他現在就很想要這樣不冷不熱的,最令人感到舒適的溫度。


    天道至今還為了避嫌,不敢回復他,他便也沒有機會告訴天道自己已經回了仙界,她不必再擔心在天帝麵前暴露了。


    也就是明訶比較危險罷了,不過,他可沒空去心疼旁人。


    沒了天道,就沒人定時喊自己起床了。


    唔,萬一睡過頭了怎麽辦?


    南荼趴在整塊白玉製成的窗台上,拿著靈鏡,指尖在上麵寫寫畫畫,給晁若留了言,拜託他申時叫自己起床。


    他發過去之後,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復,便躺回了床上,靈鏡也被扔在了一旁。


    為什麽和仙君做了那種事情之後,會覺得比以前隨著他一起在山穀中練劍還要累呀……


    果然還是仙君活兒太爛了吧!


    南荼憤憤地想著,小心地扶著腰翻了個身。


    銀藍色的花瓣被微風捲入寢殿,飄落在白玉床間,沾到了兔耳上,癢得他耳尖微顫,忍不住甩了甩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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