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事情實在太詭異了,況戍當然不可能成為自己公司的內鬼,從看到監控開始,辛雪稚就感到被一種陰森的悚意纏裹。


    然而世上沒有鬼魂,即便事情再出乎常理,一定也有解釋的理由。


    他慢慢引導況戍回憶那天的細節:「你好好想一想,那天在資料室都做了什麽?」


    經歷短暫的失控後,況戍正在重拾冷靜,他的思維逐漸抽離出混亂,配合著辛雪稚探索這起詭異事件的真相。


    「那天......其實就是很正常的一天,我例行到資料室審查資料,這是我每個月的固定習慣。」他的聲音似砂礫般粗糙,但音調平穩得出奇,「我要看的資料都有人會提前幫我準備好,所以時間花得並不多,半小時之內我就離開了資料室,並且我十分清楚地記得——」


    況戍語氣陡然變沉:「因為電能改良的保密力度,為了盡可能減少人員接觸資料,所以它並未在這次審核之中。」


    他這番篤定的模樣莫名讓辛雪稚想到了孔良,兩張完全迥異的麵孔,完全不同的事件,但他們在訴說回憶時那種自證清白的堅定,在此刻意外地契合上了。


    「哥哥。」辛雪稚的思維正被某個關鍵的細節所撬動,「在你審查資料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身體出現過異常?」


    況戍的身體一直很好,就連四年前那場慘烈的車禍都沒能給他留下任何不良的後遺症,甚至讓他獲得了更強壯的骨骼,所以,某些對別人來說十分尋常的身體反應,在他的記憶中就會顯得尤為突出。


    他迅速想起來:「是有一些古怪之處,在我使用資料權限後,有那麽一瞬間,我的視線好像波動了一下,不過那幾乎連半秒都沒有,要不是我之前的身體從未出現過這種狀況,我肯定都不會刻意去記住它。」


    這番細節暴露之後,他和孔良的相似又多了一處。


    而他們還有一處最大的相似點——


    辛雪稚立刻用手機撥通一串號碼。


    「餵?孔叔,是我,辛雪稚。」


    況戍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不過沒有出聲打擾,而是安靜地聽他繼續通話。


    「問您個事情,您的醫械產品使用的哪一家?」


    那邊答覆了兩個字,辛雪稚道過謝,一臉嚴肅地掛斷電話。


    況戍用眼神無聲詢問。


    辛雪稚將剛才在圖書館和孔良的交談內容複述一遍,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哥哥,你也發現了對不對,在事件發生的關鍵時刻,你們的身體幾乎都出現過不同程度的異常,而且剛才孔叔告訴我,他移植的是尚嶼的產品,而你的機械臂依然來自尚嶼。」


    況戍也意識到關竅所在,他們猜測的方向近乎驚悚,這可不是簡簡單單就敢下定論的事情:「隻有兩個例子還是太少,不排除巧合的可能,還有沒有更多的例子可以證明我們的猜測......」


    兩人同時陷入沉思,忽然,況戍眉頭一跳,牽著辛雪稚就邁步往外。


    「哥哥?」


    「我想起來了,還真有一個人。」況戍邊走邊道,「之前在a大連犯多起襲擊事件的人,高廣。」


    況戍帶辛雪稚去的地方正是一區的監禁所。和他們同時抵達的還有個熟人。


    「李警官?」剛下車,辛雪稚就看到身穿警服的人,正是之前接連處理a大警情的那名警官。


    「怎麽這麽巧?」


    李警官摘帽沖二人頷首,「不巧,我是接了況總的電話,過來幫你們開個通行證,高廣因為攻擊性太高,監禁所一般不建議探視。」


    辛雪稚驚奇地打量他們:「你和況戍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恰在此時,李警官看到況戍遞來的目光,心領神會,掐頭去尾道:「就是之前你遇襲的案件,我們一來二往熟了些,不過今天是自那之後的第一次聯繫。」


    隨後便將話題撥回正軌:「走吧,我帶你們去見人。」


    接見室裏隻有一條長桌和幾張椅子,牆壁塗抹成全白,地板深灰色,像個四四方方的籠子。


    很快,高廣就在獄警的護送下出現,辛雪稚見到他,喉嚨就不由自主地發緊,雙腳往椅背下麵縮了縮。


    況戍在桌下抓住他的手掌,輕捏他的手指以作安撫。


    高廣坐在對麵,戴著手銬的雙手擱在桌上,身形一如印象中高大,隻是臉有些消瘦,冒頭的青色胡茬讓他看起來稍顯委頓。


    李警官曲指在桌上敲出兩聲響:「高廣,這二位想要問你一些事情,你如實回答。」


    高廣緩慢地抬起眼皮,目光在辛雪稚臉上多停留了片刻,忽然道:「我認識你。」


    李警官沉聲斥責:「你當然認識他,這是你落網前的最後一個受害者。」


    高廣看了看辛雪稚的脖子:「他們說我差點殺了你,你現在痊癒了嗎?」


    「我......痊癒了。」辛雪稚恐懼他,卻也在打量他。這人現在雖然落魄,但一身軍人氣質不容忽視,眼中的銳利和步驚黎如出一轍,那是被戰場磨尖的神色。


    令人膽寒,但色澤清亮,倒並不像會被病情裹挾住意識的狀態。


    「你聽別人提起我,所以你自己並不記得那天的事?」


    兩道深眉在高廣的眉間拱出一條凸痕,意味著他在麵臨某些苦惱。


    良久,他搖頭道:「不記得。我犯病的時候眼中的事物和實際情況完全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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