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簷感到周身的雨勢小了一點,但是雨點打在樹葉和窗戶上的聲音不曾變小。


    渙散的神思收回來,林簷定了定神,怔怔的抬頭向上望。


    「好久不見,簷仔。」蕭池打著傘,半邊身子淋在雨裏,正歪頭衝著他笑。


    ———


    半個小時之後,林家別墅燈火通明。


    廚房地麵上的菜葉子收拾在垃圾桶裏,瓷磚上的水漬也被擦得幹幹淨淨,灶台上的餘溫還在,砂鍋裏麵的小米粥冒著熱氣。


    雨勢見小,淅淅瀝瀝的落在房頂和打在玻璃上,二樓的朝南房間亮著燈,林簷裹著被子被安置在床上,腦袋上頂著洗完澡用來擦頭髮的毛巾。


    衣物在烘幹機裏轉動,嗡嗡聲讓房間顯得更加靜謐安寧。


    「喝粥,是溫的,」蕭池端著粥碗進來,用勺子攪了攪白粥,遞給林簷:「一口氣喝完。」


    粥碗就在林簷嘴邊,他手在被子裏沒拿出來,就這樣低著頭,含著碗的邊緣喝了一口。


    溫熱的粥經過口腔流入食管,胃裏抽痛的感覺輕多了,洗完澡,渾沌的頭腦也清醒不少,林簷把碗拿在手裏自己喝。


    他喝得慢,小口小口的,蕭池隨他去,把碗放在林簷手裏,就繞到他身後給他擦頭髮。


    幹燥的毛巾吸幹水分,三兩下林簷的頭髮就不滴水了,蕭池仔細的用帕子擦過林簷耳朵後麵的皮膚,嘴裏比村東頭的老太太還碎。


    「這麽大的雨,這麽大的風,出門收衣服也不知道打把傘,你以為自己是塑膠袋變的嗎,都不吸水的。」


    「那樹那麽高,一件衣服拿不到就算了,有多大的事,抱著一堆衣服就在那站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死了老公呢。」


    林簷抬頭,聲音小聲又沙啞:「我沒……」


    「讓你說話了嘛,喝你的粥,」蕭池伸出一隻手,握住林簷拿勺子的手,往他嘴裏餵了一口粥,又把手收回去放在帕子上摩擦著林簷的頭髮:「家裏這麽多晾衣杆都是擺著好看的麽,隨便拿一根出來搗一搗,戳一戳,那衣服還長在樹上了,拔不下來?值當你在雨裏這麽看?」


    蕭池越說越氣,手下也失了力道。林簷一顆頭被扯得微微後仰,他吃著粥,眼睛向上看著蕭池:「頭髮疼。」


    「現在知道疼了,我看見你都快嚇死了,」頭髮擦得半幹不濕的,蕭池收了帕子,又忍不住點了點林簷腦袋:「你就知道折騰我,總有一天我要死在你手上。」


    天知道蕭池這幾天不眠不休的處理完國外的事情,緊趕慢趕回來看見的就是林簷渾身濕透的站在雨裏,跟個沒人要的小雞仔似的。


    把傘遮在林簷頭頂的時候,蕭池恨不得把命都給他。


    粥喝完了,烘幹機裏麵的衣服也好了。


    蕭池站在洗衣機前麵一件一件拿出來,抖開鋪在室內晾衣架上放平整。


    林簷就抱著一杯溫水,穿著睡衣,暖噠噠的站在門口盯著他。


    「讓你在床上待著,又下來幹什麽,」蕭池一轉頭就看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把最後一件衣服晾在杆子上,蕭池問:「放在床頭的藥吃了沒有。」


    那是預防感冒的藥,在雨裏站了那麽久,蕭池怕他著涼,找出來的感冒藥。


    蕭池在櫃子裏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盒沒有過期的藥,他不明白就自己離開幾個月的功夫,林簷是怎麽能把自己搞到感冒藥都是快要不能吃的地步。


    「吃了。」林簷說著,喝了一口水,眼睛還是盯著蕭池看。


    「別這樣看我,和那沒斷奶的小崽子看見爹媽似的,可憐死了」蕭池走過去把林簷手上的熱水杯接過來,一手攬著人家肩,順手還在他頭上摸了一把:「走,你蕭池哥哥帶你回屋睡覺去。」


    蕭池捏了捏林簷的肩膀,覺得骨頭膈手得厲害,嘖了一聲:「瘦了這麽多,你是在我走了之後就沒吃過飯嗎?」


    林簷被他帶著回房間,聲音聽起來有點像輕哼出聲:「那是不如你在國外吃好睡好。」


    「你說什麽,」蕭池把林簷杯子裏的水喝完了,疑惑的問:「你剛剛是不是在罵我?」


    林簷麵色如常:「沒有,你聽錯了。」


    「是嗎?那我鼻子怎麽這麽癢。」


    兩個人一路嘀嘀咕咕,到房間裏麵,蕭池給他蓋好被子,掖得仔細,林簷得小半截下巴都被蓋住了。


    「想去上廁所嗎?」蕭池站在床頭問。


    床頭燈朦朧,林簷一雙眼睛又大又圓,他搖搖頭。


    「好吧,那咱們睡覺。」


    蕭池掀開被子上床,他側著身子,堅實的手臂一伸,輕輕鬆鬆就把林簷摟進自己懷裏來。


    「唔,可算是回來了,」蕭池把頭埋在林簷脖頸間,閉著眼蹭了蹭呼出口氣:「想死你了。」


    林簷沒有立即說話,手在被子裏摸了摸,放在蕭池的肚子上,戳了一下,然後喊:「蕭池。」


    「嗯?」


    在耳邊的聲音讓林簷酥了半邊身子,頭不經意的偏了偏,有點癢,林簷摸著蕭池肚子:「什麽時候走。」


    「走什麽走,回來就不走了,」蕭池頭沒抬,把林簷抱得更緊了,他好像是很累了,這麽一會的功夫聲音已經帶上了困意:「當時讓我走的藉口冠冕堂皇,兩個人分開冷靜一段時間,再來思考我們的關係。」


    現在走也走了,分也分開了,蕭池閉著眼,把林簷往懷裏帶:「還要讓我們兩個老死不相往來,那我就要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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