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兮接起來:「等等,你先別說,讓我猜猜你打電話來是因為什麽事。」


    她故作沉思了一會兒,「我猜,你現在已經在桐林市了對不對?」


    她太了解江寄白了。


    他真的非常喜歡給她這種出其不意的驚喜。


    江寄白淡淡嗯了聲,「轉頭。」


    夏兮愣了兩秒,回頭一看。


    長長的道路窄而小,兩旁店鋪貨架都恨不得堆到馬路上去了,四處張貼的紅底白字大字招牌、躺在搖椅上眯著眼睛曬太陽的老人……小城市煙火氣濃厚,這裏沒有海宜市那麽發達,但比海宜市多了幾分人味。


    而在這家長裏短的盡頭,嵌進了一道頎長筆直的身影。


    他格格不入,但又恰到好處。


    四目相對。


    江寄白邁開腳步,快步走到他跟前。


    他自然地結果夏兮手中的包包和遮陽傘,將她嚴嚴實實護在身下。


    夏兮眨了眨眼:「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江寄白唇角彎起一絲淺淡的弧度。


    「來都來了,我們晚一天再離開好了。」夏兮想了想,「不過桐林這邊感覺也沒什麽地方好逛的,不如這樣,我帶你去我小學和初中看看?」


    江寄白輕輕頷首:「好。」


    時代發展的很快,小學的模樣和夏兮記憶中的大相逕庭。


    土跑道撲了塑膠,甚至教學樓裏裝上了空調。


    學生的校服也換了,從以前非常死亡的薑黃色上衣搭湖藍色長褲,換成了低調的紅白配色。


    但現在學校管理很嚴格,外人禁止入內,他們隻能在門口遠遠地往裏頭看,順便跟保安攀談兩句。


    就這麽走走停停,去初中的途中,兩人路過高中門口。


    夏兮腳步一頓。


    她遠遠地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對江寄白道:「走吧。」


    「嗯。」


    初中本來也不給進,但夏兮在門口遇到了以前的班主任,她還記得夏兮,便帶她進去了。


    初中的變化倒沒有小學那麽大,夏兮帶江寄白去看了她以前的課室和老師。


    多年未見,竟也能相談甚歡。


    離開學校的時候,天際邊已經染上了濃重的橘調。


    正是放學時間,校門口最熱鬧的時候,各式各樣的小攤販擺了一路。


    夏兮看到吃的走不動路,拉著江寄白跑去和小學生搶吃的。


    賣的都很便宜,一塊錢一個的小蛋糕,兩塊錢一份的火雞麵……夏兮一路走下來,江寄白手上滿滿當當的塑膠袋子,裏頭都是好吃的。


    甚至她看有小孩子饞,直接大手一揮把東西全包了,請他們吃。


    買了這麽多,全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塊。


    兩人走遠後,在路邊找了個長椅坐下,開始享用剛才買的東西。


    味道算不上好吃,但也不壞。


    夏兮不挑食,很快就吃了大半。


    「要是我小時候能有一張一百塊,我能開心死。」夏兮咬著一根狼牙土豆,感嘆道,「這麽多錢,夠我吃大半年了。」


    江寄白低聲道:「我在後悔。」


    夏兮啊了聲:「後悔什麽?」


    「後悔那個時候,沒有問你的名字。」


    江寄白記憶力很好,在夏兮坦白之後,他很快便從蒙塵的記憶中找出了那段回憶。


    確實記得那一天,有個嬌小的女孩子蜷縮在樓梯間裏哭泣。


    他當時可謂是「衣錦還鄉」,整個


    麗嘉


    學校眾星捧月般迎接他歸來。他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麵,找藉口去無人的地方透氣。


    江寄白不知道她為何而難過,順手將手裏的旺仔牛奶遞過去,權作安慰。


    夏兮聳聳肩,無所謂道:「沒關係,反正命中注定我們會相遇的,不是嗎?」


    他點頭。


    突然站起身,走進了一旁的小賣部。


    片刻後他出來,手上多了一罐旺仔牛奶。


    他放慢步子,逆著光,緩慢走到夏兮眼前。


    低眸看著小小的她。


    他將手遞過去,薄唇輕啟,「給你。」


    夏兮彎起鹿眼,接過這罐小小的牛奶。


    正如當年那樣。


    然而江寄白這次沒有轉身離開,而是報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江寄白。」


    一字一頓,緩慢清晰。


    他低垂眉眼,眼裏全是她的影子。


    最後一絲晚霞被夜幕所吞噬,天暗下來,時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黑魆魆的午後。


    夏兮仰頭看著他,也道:「夏兮。」


    男人輕笑,朝她伸出手。


    這是她夢中幻想了無數次的場景。


    在那段昏暗的日子,她做過很多夢。夢想著有人伸手,將她拉出那片沼澤。


    她沒有絲毫猶豫,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兩隻手纏繞在一起,緊緊不分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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