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童和病得奄奄一息的老太太哽咽著道:「天理教好人多啊……」


    商仲卿向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此時浮現過一絲掙紮。


    她作勢要朝懷裏掏診金,「要付多少診金?」懷中一空,忽地想到她本是失意飲酒,月下獨酌,後來被雲霽誆騙出府,哪顧得上帶銀袋……


    麵無表情的她,神色難得有一絲不自在。


    還好夥計擺擺手:「姑娘隻是在這歇息了片刻,用的藥也是天理教的聖水,不用付診金,倒是聖姑臨走之前怕姑娘病勢加重,留下了診金應急……」


    說著,將一顆銀豆子遞還過來:「姑娘既然醒了,若是不抓藥,銀子便給你返還給聖姑……」


    商仲卿攤開了手掌,夥計笑著將一顆黃豆大小的銀子放入了她手中。


    這顆銀豆子分明重量很輕,又分明很重。


    沉沉地壓在她的心上。


    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五指併攏,往門外走去,想了想,還是問道:「若是有朝一日,朝廷剿滅了天理教,你覺得可應當?」


    夥計一愣,趕忙搖頭:「姑娘莫笑,小的見識短淺,哪裏懂得朝廷的動作,隻是朝廷……」


    他想了想,斟酌了下:「朝廷其實挺好的,可到底還是有貪官汙吏,陛下再是聖明,也有皇恩眷顧不到的地方……天理教的人小的接觸的其實挺多……」


    商仲卿聞言問道:「那你接觸的,是好人多還是惡人多?」


    夥計還真是仔細想了想:「他們不說他們是天理教的,誰會在乎?」


    「在小的看來,他們跟我們一樣,都是平頭的百姓,隻是我們遇到了不公,便也是將就忍了……」


    「天理教的人要敢想敢做敢當一些……所以有的朝廷管不到的地方……」


    商仲卿忽然想到了先前遇到的王六。


    「我聽說,這有個惡霸王六?」


    夥計笑道:「姑娘消息可真靈通,這個王六身世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為非作歹,卻有官太太親娘包庇,百姓敢怒不敢言,終於惡人被收拾了,暢快!」


    「王六全身所有的骨節都被打斷了,除非是雲機子親自來醫治,否則這輩子是下不了床了!」


    商仲卿點了點頭,走到了門口,回身看了眼百草堂裏,上麵的懸壺濟世,四個大字。


    若有所思。


    陛下密旨還在她書房的桌子上放著,盡數剿滅四個大字,先前她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可是此時,她看著牆上的四個大字,又看了眼角落裏被夥計給了一塊糖,甜甜笑著的小童。


    和喝了藥,蓋著毯子安詳入睡的老太太。


    手指握拳,神色一變,心中已有了決斷。


    第509章 剿滅天理


    晌午日頭正毒,熾熱的陽光烘烤著大地,天地之間,仿佛一個巨大的蒸籠,陝甘道位於大曦內陸,素來幹旱,半月沒下雨,又都是大晴天,此時沿途的樹木大多幹枯而死。


    此處是一條小徑,兩麵是高聳的山坳,中間狹長的路,是天理教經過的必經之路。


    山坳出的一處背風陰涼處,已經早有人埋伏。


    歪倒的樹墩為凳,山石為桌,此時擺上了茶盞,像是耐心極好的獵人,在等待獵物收網。


    等待的時候格外無聊,往日裏聒噪的雲霽此時都安安靜靜地不發一語。


    反倒是素來沉靜的商仲卿一反常態,不斷向雲霽提問。


    「那日咱們都忘帶了錢袋,你是如何斷定早攤的夫妻無子,且有老人去世的?」


    若是旁人問,雲霽定然是一句天機不可泄露打發掉。


    如今提問的是商仲卿,雲霽沉思片刻道:「相麵之術,雖有投機取巧之意,可大抵不會差得太多。」


    「他們夫妻二人的攤子,東西都擺在街上,臨街的房子幹淨整潔,上麵還有閣樓,不像是賃來的,雖然臨街,可側邊胡同裏還有個小院兒,顯然是側門,沿途街上的房子都貼著春聯,他們家側門連個福字都沒有……」


    「老闆娘溫柔和善,可眉間的川字紋很深,顯然是時常皺眉所致,可臨街的生意很興隆,三角通達,不應該是為生意而發愁,那便是子嗣……」


    商仲卿聞言,緩緩點頭,將手中的熱茶一飲而盡。


    想到那日雲霽裝神弄鬼的又是拆灶台又是喝符水的。


    「這對夫妻雖然不缺錢,可凡事親力親為,小本買賣最是辛苦,你看他收錢傳菜,甚至打滷都親自動手,顯然許多吃食也是他早起做的。」


    「他那個灶台壘得有些高,生火炒菜容易熾烤著……」蛋。


    雲霽看了商仲卿一眼,握拳咳嗽道,「灶火旺盛,人也容易上火,所以不利於子嗣。我也是猜測而已,左右一文錢銀子,他們也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商仲卿看了雲霽一眼:「你這個人,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髮,看似慵懶沒個正經,有時又手眼通天……」


    雲霽笑了笑,看了天空中的太陽一眼,臉上收斂了笑意。


    「你問的,我都告訴你了,那麽現在輪到我問了。」


    商仲卿疑惑抬頭:「想問什麽?」


    「你因何不安?」


    「笑話,我有什麽不安的?」商仲卿並不承認。


    雲霽雙眸沉靜地看著商仲卿,正色道:「你這個人,若是胸有成竹,向來話不多。可若是心裏不安,你便會多說話。那日你回來,一言不發,顯然心中有了決斷,也對早攤夫婦並沒有多好奇,否則當日你就問了。如今時隔多日,才想著問,可見你此時心中不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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