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跟朕保證,從此再不犯,朕可以寬恕你這次!」


    「朕手上有無數條人命,隻要擋了朕的路,朕不介意清除障礙,管他是誰,都可以剷除……」


    「可你不能將手伸向弱者,屠戮百姓……」


    南宮燁直直地望著廖伯安,隻等他一個肯定的回覆。


    隻可惜廖伯安最終仍是讓他失望了。


    「臣自知有辱門楣,又豈敢讓陛下包庇。臣心中住著心魔,臣自知無法降服,又豈敢欺瞞陛下……」


    南宮燁捏著眉心,「朕包庇你,又有何難,隻是若要太後知曉,該多為難?」


    「微臣罪該萬死……」


    廖伯安再次磕頭。


    「罷了,暫時先這樣,跪安吧。」南宮燁懶懶揮手。


    廖伯安起身,「陛下,太後娘娘心地善良,還望陛下多多照顧。」


    南宮燁沒忍住,白了他一眼,心道,用你說。


    口中卻道:「自不必說。」


    廖伯安躬身行禮,慢慢地走出了殿外。


    陳桔將地上的奏摺拾起,遞還給南宮燁,南宮燁卻隨手扔到火盆裏,付之一炬。


    廖伯安回府之後,向吏部告了假。


    書房的燈,亮了一宿,第二日天亮,他將數封信交給了管家。


    管家備馬,送到了西北……


    第二日早朝,霍清顏整個人心裏忐忑,坐立不安。


    生怕有人站出來,說臣有本奏,然後矛頭直指廖伯安。


    她精神高度緊張,甚至都沒敢睡覺。


    直到一個人出列。


    傅懷安。


    霍清顏隔著珠簾,其實看不清他的容貌。


    隻是他身姿挺拔,膚色白皙,一身緋袍,陽光撒進來,將他整個人都罩著一層金光!


    「臣有本奏!」他身姿似竹,嗓音清澈幹淨。


    說話的時候,下意識抬頭朝著清顏所在的珠簾看了一眼。


    清顏心裏反而覺得好似樓上的靴子,扔了一隻,隻等著另外一隻。


    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以傅懷安剛直不阿的秉性,恐怕也隻有他敢參盛家子孫。


    出乎意料的是,南宮燁冷聲吩咐:「奏本上來,愛卿退下吧。」


    傅懷安挺直脖子往前走了一步,剛要繼續開口。


    南宮燁冷聲道:「怎麽,聽不懂朕的話?愛卿是想抗旨麽?」


    陳桔端著托盤急急走下來,走到了傅懷安的身前,傅懷安到底是退回了原地,將手中的奏摺放了上去。


    南宮燁不由分說:「退朝!」


    朝臣如流水般往外走,傅懷安慢慢轉身,被南宮燁喊住:「傅卿,留步。」


    傅懷安從幹清宮出來的時候,抬頭望了下天。


    今日明明是艷陽高照,他心中偏偏布滿了陰霾,猶如雨淋。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剛走了沒幾步,天空中忽然烏雲密布,下起了雨。


    雨點並不大,打在他身上卻是格外的冷。


    幹清宮的禦道很長,其他同僚走得早,躲過了這陣急雨。


    他卻沒能躲過,漫長的路,無人為他撐傘。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整個人如同一隻行屍走肉,禹禹前行。


    直到麵前出現了一把傘。


    「傅懷安。」霍清顏攔住了他。


    身後的小鄧子,走過來給他擎傘,他神情木然,心中早已麻木。


    既然已經濕透了,此時的傘也沒了用處。


    亡羊補牢,已經晚了。


    如此想著,他便如此說了出來:「娘娘,臣既然已經濕了身,再打傘也沒了必要。」


    「娘娘還是請回吧。」


    清顏舉著傘的手,忍不住用力握緊。


    「哀家知傅大人的秉性,哀家知今日來,實屬冒昧。可為了我的兄長,不得不來……」


    「娘娘有娘娘想要守護的人,臣也有臣要守護的黎民百姓。」


    「可否通融一次?」


    「娘娘看到摺子裏的名單時,不會感到震驚麽?」


    「娘娘可以以權勢壓臣,可娘娘心中的良知呢?午夜夢回,娘娘可還能睡得安穩?」


    清顏對上他那剛正不阿的雙眸,裏麵映射著她慘澹的臉。


    如此的醜陋。


    「哀家幼時,繼母磋磨,那時候哀家年幼,又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躲在表哥的身後,讓表哥替我出頭。」


    說著,清顏淚水緩緩落下。


    「哀家繼母,臉上有痣,明明是她下手殺我,被揭發了惱羞成怒,索性要殺了我,是表哥挺身而出,推開了她……」


    「哀家年少的時候,不能站在表哥的麵前,這一次明知是錯,哀家也想要徇私枉法一次。」


    「傅大人,據哀家所知,沈國舅牽涉過命案,連將軍也牽涉過命案,甚至寧嬪的父親禮部侍郎也涉嫌貪汙……」


    「哀家徇私枉法一次,有何不可?」


    清顏從小鄧子手中接過雨傘,想要遞到他手中。


    傅懷安卻往後退了一步。


    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清顏,溫聲道:「你不能,因為你不是他們。」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雨裏。


    「臣一日身著此袍,就得對得起臣的良知。恕臣無能為力……」


    清顏見他執意淋雨,也隨手丟掉了傘。


    冬日的雨水澆打在身上,讓人臉瞬間冰冷又麻木,也冷到了心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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