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前,樓下大堂裏,他倆正準備乘電梯的間隙,有位曾經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認出了聞於野,熱情地同他攀談。


    因為是長輩,不太好敷衍應付,又見許薈不太習慣這樣的場合,聞於野就讓她先上樓去找方天逸。


    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副場景。


    包廂門關得不太嚴實,躊躇站在門前的許薈甚至能隱約聽見裏麵的聊天聲。


    「聞少爺怎麽想的,真結婚了?我以為他這種招女孩子喜歡的類型,是絕對不會英年早婚的。」


    還有人向方天逸打聽,「這婚結得有些猝不及防啊,是真喜歡還是家裏安排的?」


    他們這種家裏有家業要繼承的,聯姻這種情況並不少見,講究的就是一個門當戶對。


    「說說,他倆到底真的假的?」


    聽到這句,像是被觸及到了腦海中某根弦,許薈往後退了兩步,連手指也不自覺地蜷縮了起來。


    倏而,耳畔落下道再清晰不過的嗓音,「怎麽不進去?」


    許薈驀然回頭,就發現聞於野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邊。


    幹淨杏眼裏閃過抹像是聽牆角被人發現的慌亂,她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見聞於野眉梢吊起,似乎要說什麽,她身體先於意識一步地捂在了人下頜上。


    然而,手指觸碰到他微有些涼的柔軟嘴唇時,又觸電般地縮回,「我……」


    被許薈來回折騰了這麽下,聞於野倒也沒生氣,幹淨眉眼絲毫不顯陰霾,罕見地耐性很好,不急不慢地問了句,「你什麽?」


    「都聽到什麽了?」


    知道瞞是瞞不過他的,許薈低著頭,慢吞吞地往外吐出幾個字,「他們,他們在討論我們結婚的事情。」


    對此,聞於野並不意外。


    隻是見她這副模樣,忽而覺得好玩,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討論我們是真的還是假的。」頂著腦袋上方那道如有實質般的目光,許薈硬著頭皮將話說完。


    「那你覺得是真是假?」


    協議結婚的話,當然不可能是真的。


    許薈稍抬起頭,純澈瞳孔裏坦露著輕微的困惑。


    仿佛看她安靜眉眼悄然生動,是件非常非常有趣的事情。


    聞於野嗓音放得輕,散漫聲線裏像藏著無數小勾子,「如果是假的,你要不要假裝下變成真的?」


    「你需要嗎?」


    也就許薈會當真,還認真思考了下再回答,「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配合你的。」


    話音剛落,包廂的門忽然被裏邊的人推開,見他倆站在門口,驚訝出聲道,「怎麽回事啊,你倆站那幹什麽?快進來啊!」


    「聞少爺來來來!」


    許薈怔了下,完全沒想到門被推開的狀況。


    喧鬧人聲裏,她沒等到聞於野的回答,然而腦海裏,電光火石間晃過個不太清明的想法。


    在方天逸看過來的剎那,被想法驅使著,她手不太熟練地搭在了聞於野身上。


    怔住的人忽然變成了聞於野,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意識到這是許薈說的配合。


    薄唇挑出些弧度,他反手牽住許薈,往裏麵走去。


    既然是配合,總不能留她一個人在假裝。


    許薈和聞於野進來之前,這群人在打牌,看到他倆後,紛紛沒了興趣,嚷嚷著要玩點別的,「真心話怎麽樣?」


    知道他們是想套話,聞於野才不吃這套,他坐在卡座裏,長腿微支,嗤聲道,「多大年紀了還玩真心話?」


    又點了兩下角落裏閑置的音響道,「閑得無聊的可以唱兩首歌聽,我不介意。」


    那群人隻好作罷,還真有人拿起話筒唱起了歌,說是祝他脫離單身。


    嘈雜音樂裏,許薈邊欣賞著有些走調的歌聲,邊喝起了桌上似酒似茶的飲品。


    聞於野被他們拉去打牌,她就靜靜在旁看著,閑在旁邊的方天逸湊過來同她聊天,「你覺得他唱得怎麽樣?」


    瞥了眼台上正唱得起勁的男人,好歹是聞於野的朋友,許薈留有幾分薄麵地評價了句,「還行。」


    方天逸毫不留情地戳穿,笑得樂不可支,「不用給他留麵子許薈妹妹,我們這裏唱得最好的是你老公。」


    因方天逸嘴裏某個詞的出現,許薈心跳悄然加速。


    她還是不太習慣這個稱謂,所幸昏黃燈光下,神情瞧不清楚,否則臉上薄紅藏都藏不住。


    強裝著鎮定,許薈去拿桌上的酒杯,又聽見方天逸繼續惋惜說道,「可惜他幾乎不在別人麵前唱。」


    這話勾起了許薈注意,於是好奇多問了句,「為什麽?」


    她記得聞於野唱得很好,也記得他曾經登台唱過歌。


    「不清楚。」


    方天逸撇了撇嘴,旋即又說八卦似的,壓低聲音道,「不過他高中表演過,就畢業晚會那次唱了首歌,收了好多封情書……」


    不過,方天逸的八卦沒說完,就被聞於野遞過來的眼神給截斷了。


    許薈望過去,就看見男人轉過臉,不經意轉了下拿著把玩的銀質打火機,嗓音輕慢,「別聽他瞎扯。」


    許薈聽話地點了下頭。


    卻忍不住小聲問了句,「那你為什麽不唱歌了?」


    隨手將最後張牌扔出去,聞於野姿態懶散地向後仰,昏黃光暈鱗次櫛比地在他幹淨輪廓上依次滑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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