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在飛船最外邊按了個滑輪,而後又找出一根繩索,這是由異獸筋脈搓成,火燒不斷,刀砍不爛。


    本來打算係在滑輪上的,可想了想,她還是解開自己腰上的繩索,換成獸筋。


    而另一頭,則隨手往飛船裏麵扔。


    「係好它,不能被其他人解開。」


    【是。】


    繩子被操控著,打了個結,而在端點的最外麵,又多加了一道防護罩。


    雙重保險,沐晴這才走到飛船門邊,發布了最後一道命令。


    「繼續搜索周延。」


    【是。】


    【掃描進度91%……】


    【掃描進度93%……】


    飛船持續運轉著,沐晴則一腳蹬在飛船上,再次墜落。


    天邊的柱子再次出現,站在地麵上,努力尋找水蟲的男人,終於鬆了口氣。


    他捏著自己辛苦找來的,幾十隻胖嘟嘟的蟲子,全部交給了那奄奄一息的老人。


    卻被老人抬手拒絕。


    她轉頭,看著天邊的柱子,緩緩地打手語。


    【好孩子,你照顧了我這麽久,已經不用辛苦了。】


    男人卻執拗地將手裏的水蟲往前送,還不忘認真回應。


    【等我回了主星,我一定會把你接過來的。】


    【不用。】老人擺手,笑得有些悲傷。


    【我被送到這裏來,是我罪有應得。】


    如果像她這種劣跡斑斑的人,都能夠活著離開這裏。那麽對星際居民來說,得有多大的衝擊和震撼啊。


    這麽多年了,她也想通了。


    就這樣吧。


    老人突然精神起來,她不舍地撫摸著男人的頭髮,憐愛之心頓起。


    【那會兒見你,還是個七八歲的奶娃娃。一晃眼,都這麽大了。】


    男人看著她陡然精神起來的模樣,心中稍痛。


    他不回應對方的話,而是慌亂地捏破水蟲,想要往對方幹裂的唇邊送。


    老人笑著,並沒有拒絕。


    她順從地飲下腥臭液體,還不忘笑著表揚對方。


    【好孩子。】


    男人沉默著,心中更痛。


    雖然他厭惡這裏的一切,恨這座星球困住了自己的一生,可是當他真的有機會離開的時候,還是會稍有不舍。


    那一點點的不舍,都是來自於眼前人。


    男人隻能無力地允諾。


    【我很快就回來接你。】


    老人並沒有拒絕,而是笑著不住點頭。


    【好,奶奶等著你。】


    男人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又將水蟲往對方手裏送,再三叮囑。


    【它雖然難吃了些,可能量足夠,還能提供水源,我在常住的地方,養了一點點,你記得每天去挖了吃。】


    老人的眼睛閃亮。


    【好孩子,真聰明。】


    在這麽惡劣的環境下,居然還知道飼養水蟲。


    難怪每次他去找水蟲的時候,總是一會兒就找到。


    曾經自己還擔心他是搶了別人的戰利品,卻沒想到,隻是因為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太過聰明。


    老人笑著,又揉了揉男人的頭髮。


    隨後,正式告別。


    【她來了。】


    老人笑著,發現逐漸朝他們靠近的沐晴,又看向男人,眼底沒有一點不舍。


    【你走吧。】


    離開這裏。


    走得越遠越好。


    老人催促著,甚至是用手推搡著,將不舍的男人從自己眼前推走。


    叫他一步三回頭的,奔向自己的新世界。


    真好啊。


    老人眷戀地看著他的背影,在他回頭之時,還揚起嘴角微笑。


    她躺在石堆上,看著男人的身上也繫上繩子。


    而後一點一點,緩緩往上攀爬。


    直到身影不可見。


    男人消失了,卻有另一根繩子垂下來。


    女人將山石放在不知從何處變出來的籃子裏麵,係在繩子上,扯了扯繩子,繩子便牽著籃子,也緩緩消失。


    在重複了不知多久以後,一座小山幾乎被他們搬空。


    老人順著繩子往上看。


    看不見熟悉的人影。


    但是她知道,他想見的人,就在繩子的盡頭。


    她捧著手裏麵的水蟲,笑著開口。


    無聲卻震撼


    ——再見了,好孩子。


    第36章 離開


    沐晴無瑕留意遠處躺著的老人,她忙著搬運能源,一刻也不停。


    眼看著已經快搬空一座山,沐晴終於停下動作,而是扯了扯自己腰上的繩子。


    示意對方可以拉自己上去。


    隻是,來自上方的拉力,沐晴尚未察覺到。她眼睛,倒是先一步地看見,那懸掛在天際的繩子,開始微微顫動。


    對方在撥弄這根繩子。


    卻又遲遲不將她往上拉。


    沐晴心底沒有任何波瀾,她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對方最在意的人,就解除了重力裝置,順著繩子往上爬。


    沒有重力的束縛,加之身形變化,沐晴隻是眨眼的功夫,就出現在飛船之外。


    「咯吱咯吱」


    繩子還在劇烈的晃動。


    連帶著被栓著的沐晴,都不得不隨之搖晃。


    可也僅僅隻是搖晃而已。


    沐晴平穩落地,她悄無聲息地進入飛船,緩緩靠近那縮在角落裏,忙活個不停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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