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韋馳與滕父站在主席辦公室外的走廊上,一起俯視落地窗外的高樓大廈、滕氏員工的進進出出,神態沉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兩人沒有爭吵,安安靜靜,各自想著心思。


    在滕韋馳看來,他是正要去主席辦公室,恰好在來的路上碰見了滕父,所以停下腳步與大伯說一兩句,俊臉上帶著笑。


    “大伯,鄒夫人與舒敏敏之間的事,我剛剛聽說了。沒想到這書記夫人這次竟親自登門打人,不要鄒家那張麵子了。”他朗朗笑道,聲音清朗而響亮,邪冷的眼神微微一勾,摻雜了一絲譏諷,“但就算她鄒家不要麵子,我們滕家也要麵子,到時候若事情傳出去,別人會說滕家的親家沒有教養,有一個潑辣的親家母,這鄒夫人完全不顧及滕家的臉麵……”


    “好了。”滕父抬手淡淡打斷他,讓他不要再挑撥離間,皺眉扭頭道:“韋馳,做你應該做的事,大伯不會虧待你的。”


    滕韋馳聞言一頓,再輕輕一笑,儒雅高貴:“什麽是韋馳應該做的事,請大伯明示。”


    滕父看他一眼,濃濃的雙眉下是一對深暗無底的眸子,沒再說話,轉身繼續往前走。


    做人還是不要太聰明急切的好,真正的強者,往往會不動聲色布局、不拿一點小事來做要挾的王牌,沉得住氣。韋馳你如果一直對滕氏忠誠,大伯也許還會看在你父親的份上放你一條活路。大伯當初既然可以滅掉蘇黛藺,同樣也可以讓你永遠閉上嘴巴,不信你試試。


    “大伯,您真的相信蘇黛藺不在世上了麽?”滕韋馳在身後再次出聲,每說一句話都帶著迷人的輕笑,喉音清雅,俊美非凡,眼波旋轉,眸子裏卻閃爍著犀冷的光芒,“這個時候,關注她是生是死的人,不僅僅是大伯您,還有睿哲。您猜睿哲找到蘇黛藺沒有?如果找著了,他會怎樣報仇?您和伯母當初帶給他的屈辱是他一輩子的傷口,您覺得在他心裏,還有父母親的存在嗎?養兒不孝如養狼,想必大伯您比誰都清楚這句話的意思。”


    滕父聽著,步履平穩,沒有停頓,高大魁梧的身影剛毅威嚴,徑直而去。


    ――


    滕睿哲果然在敏敏的住處留夜了,洗完碗後竟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把這裏當做自己家。


    敏敏見大老板竟然與她一起坐著看電視,側影優雅迷人,還帶著一絲慵懶性感,悄悄吞了兩口口水,屁股漸漸往他這邊挪。


    “滕總。”為了討好,她一雙大眼睛笑成了淺月彎彎,將遙控器雙手奉上,“您想看什麽台隨便換,您看什麽我就看什麽,嘻嘻。”


    滕睿哲側首抬眉,眉峰清冷,眸子清亮,見這小哈巴狗主動向他示好,伸手將遙控器接過了,卻是道:“空調壞了,有沒有覺得這裏很熱?”


    “有!”敏敏馬上撥撥她的小額頭,將汗珠撥給滕總看,“您看我都熱出汗來了,非一般的熱哦。滕總,我們下去買電風扇吧,順便散散步。”


    滕睿哲求之不得,清逸俊美的臉龐上卻不動聲色,墨如點漆的銳眸緊緊盯著敏敏,薄唇輕掀:“我們是該下去散步乘涼,但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什麽事?”敏敏眨眨大眼睛,雙頰泛著熟透了的桃子的紅暈,想了想,突然‘哦’了一聲,馬上意會過來,飛快從沙發上爬起,屁顛顛去敲穎兒的門,“穎兒,出去散步了,家裏快熱死啦!穎兒,你是孕媽媽,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裏,快出來啦,我快熱死了!”


    揮起小拳頭,使勁敲穎兒的門,非要穎兒出來不可。


    穎兒不得不打開門,讓她不要再敲,告訴她自己在換衣服,馬上下去。


    敏敏這才收起小拳頭,乖乖站到一邊,對沙發上的滕睿哲眨了眨眼睛,表示任務完成。


    幾分鍾後,三人下樓,圍著校園裏的林蔭小道轉,吹涼風,賞荷塘月色,看小傘花還在從樹上飛落,交織成一道粉色的絢爛風景。


    當然,這些都是敏敏一個人在賞,她走在滕睿哲和穎兒中間,用手一邊勾住一個,睜著一雙羚羊似的大眼睛,長睫毛撲閃撲閃,一直嘰嘰喳喳。


    滕睿哲與穎兒則靜默不語,靜靜走著,偶爾用目光對視一眼,然後緩緩移開。


    因為除了房子裏被監控,外麵也是有人跟著的,這些人就遍布在他們的周圍,用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時時刻刻,每分每秒。


    滕睿哲厭惡這種盯梢方式,但看著黛藺高高挺起的肚子和她行走艱難的樣子,他心中沉懊,百轉千回,選擇陪黛藺一起安靜的走。


    現在除了黛藺,還有孩子的一條性命,如果稍有閃失,他如何再去麵對黛藺帶著孩子的再一次受傷?


    黛藺害怕很多東西――被追殺、被迫害、不安寧……而這些害怕,都是他賜予的。


    如果說他們的感情是一副拚圖,那這份不安定感就是那缺掉了的一塊。隻有把那最後一塊填滿、拚好,拚圖才完整、美麗、安好。


    而他,在努力拚構他們的人生拚圖,依舊渴望黛藺在等他。


    他們靜靜走著,徜徉在這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校園裏,心有心結,一起睹物思情。


    誰也無法忘記四年前黛藺在這裏開著跑車無拘無束的日子,那時的黛藺是多麽年輕,小臉上永遠飛揚著歡快的倩笑,笑聲清脆,如鈴蘭花在風中搖擺,咯咯聲曆曆在耳。


    所以他不明白,為什麽那個時候他沒注意到她的美好,讓幼小的她走了不少彎路。


    這些是注定的麽?


    化妝成穎兒的黛藺則看他一眼,所有心思都藏在那雙依舊澄明的眸子裏,無法娓娓道出。


    她伸手接過一朵小傘花,擱在手心裏,低頭吹開,讓小傘花繼續在空中飛舞。


    她告訴他,她還年輕,生命裏還有期待,而那份期待就是孩子。


    雖然她曾遭受各種挫折和磨難,但她還可以飛,帶著寶寶,像小傘花一樣,在命運軌跡裏繼續飛翔。


    每一個平凡的女孩都是粉色的小傘花,輕盈、絢爛,小小的一朵容易被忽視,但是每當炎夏到來,每一朵小花會齊齊從樹上降落,形成一陣粉色花雨,那就是一道最亮麗的風景。


    這世上有很多她這樣平凡的女孩,所以她不怨天尤人,隻想過平靜生活,平平安安活下去。


    與睿哲你想的一樣,我們現在有了孩子,有一個很健康可愛的寶寶,即將來到這個世上,因此我們不再是身無所縛的兩個人,必須要為寶寶的未來著想。


    睿哲,你知道麽,每當我傷心難過,肚子裏的寶寶都會動,讓媽媽不要覺得孤單,有寶寶陪著。


    他遺傳了你的基因,代替你一直陪在我身邊,非常乖巧,所以我沒有孤單,日子過的很充實,充滿了陽光。


    我希望寶寶出世的那一天,你會陪在身邊,讓寶寶第一眼看到你,看看爸爸是什麽樣的,讓爸爸第一個抱他。


    ――


    三個人漸漸走出了書香濃厚的校園,敏敏第一個衝進了附近的海德商業中心廣場,圍著店子裏的那些新電風扇轉,考慮今晚是買落地扇還是台式扇將就一晚,嘴裏還吃著一支冰激淩。


    滕睿哲陪著穎兒站在門外,分開一點距離,微微側著首,神態閑適,似在吹夜風,一雙清朗深沉的俊目卻在注意四周的動靜。


    他派過來的人在排查摸底,調查清楚這裏到底有多少人在監控穎兒?除了監控,又做了些什麽?


    而直覺告訴他,周圍那些人的目地是跟蹤監控,控製住穎兒的行蹤,目前並沒有傷害之意。


    他為此稍稍寬心,雙眉微蹙,扭過頭,出聲提醒店裏的敏敏,“敏敏,買東西果斷一點!”神色微微不耐煩,不想把時間耗在這,“明天會安裝新空調!電風扇用不了多久!”


    “噢,來了!”敏敏總算拎著買好的兩台小電風扇蹦蹦跳跳跑出來,馬尾辮一甩,又指指廣場明晃晃的大廳內,“還有一台大的落地扇,給滕總您買的,麻煩您去拿,我拎不動了!”


    嘰嘰喳喳說著,把手上的那兩台小電風扇擱在地上,難受的甩了甩胳膊,“哎呀,重死了,歇一會。穎兒你去幫幫滕總,我們的電扇我拎著……”


    她輕輕推穎兒,讓穎兒跟滕總進去廣場內。


    穎兒會意,跟著滕睿哲一起走進廣場大廳內,兩人走進了家用小店,卻拎著電風扇紙箱從後門出來了,走上了外麵的步行街,鑽入一條黑漆漆的巷子裏。


    黑暗裏,兩人緊緊抱在了一起,四片唇火熱粘在一起,呼吸聲急促濃厚,重溫那久違的激動與美好。


    滕睿哲抱著懷裏的女人,隻覺她還是那麽瘦,肩頭瘦瘦的,纖背柔柔的,隻是挺了肚子,腰、臀、腿部顯得浮腫。


    他把她唇上的口紅吻掉了,龍舌撬開她的貝齒,吸吮她小口中熟悉的香甜軟嫩。


    他早知道,這層口紅色是偽裝色,那張嘴裏的味道是沒有變的,她是他日思夜想的黛藺,馨香的身子上帶著淡淡的奶香味,卻沒有覆蓋住她原先的自然清香!


    “黛藺。”他激動的把她抱起,想摘去她鼻梁上的眼鏡,她卻陡然驚醒了,一把拉住他,搖搖頭想走出巷子!


    ――


    穎兒與他不同,她此刻在乎的不是相認親熱,而是離他遠一點,不想招惹麻煩。所以她把他推開了,轉身快速走出小巷子,來到步行街上。


    她一邊走,一邊用手背擦嘴唇上的味道,心裏有點亂。


    滕睿哲則在巷子裏站了一會,一邊盯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一邊回憶她水蜜桃似的味道,邁開步子跟著走出來。


    兩人走出來後,就成了互不相識的陌生人,拎著新電風扇走回了敏敏那裏。


    此刻敏敏正坐在門前喝冰可樂,見他倆走出來了,興高采烈的站起身,兩隻眼睛又笑成彎彎的月牙,拎起兩隻電扇紙箱就往前走!


    在她看來,她剛剛撮合了兩人,算是將功補過,做了一件好事,所以很得意開心。但她沒有想過穎兒願意不願意,要不要先征詢穎兒的意見,更不知道穎兒此刻心亂如麻,心裏正七上八下。


    她依舊歡笑著,心想自己現在不得罪滕睿哲,說不定以後若被老板滅口,滕睿哲還可以看在穎兒的份上,救她一把呢。這樣自己給自己留後路,有什麽不好?


    穎兒跟在她身後,走了兩步,突然又轉回去,進了一家睡衣店,先是給自己簡單的挑了一套淡紫色睡衣,又快速挑了一套滕睿哲尺寸的男性睡衣,放在一個袋裏,付完帳出來。


    她的這個舉動,走在前麵的敏敏沒有看到,但走在後麵的滕睿哲看到了,唇角微勾,心裏大喜,雙眸亮晶晶盯著穎兒的背影。


    十幾分鍾後,三人回到住處,敏敏先讓滕睿哲洗澡,後知後覺的給他找換洗衣物,在屋裏急得團團轉,穿著拖鞋就要給他出去買睡衣。


    但滕睿哲喊住了她,在門裏笑著說不用了,等一會他有衣服穿。


    說完話門裏就響起了灑水聲,淅淅瀝瀝,表示他已經脫光衣服在衝澡,意定神閑,篤定有幹淨衣服換洗。


    敏敏則快速轉過身去,用雙手緊緊捂住小臉,小腦袋瓜裏立即浮想翩翩,雙頰發熱――滕總待會該不會不穿衣服就走出來吧?他要給她一個驚喜?


    而洗衣間裏,穎兒正在洗衣服,把新買的兩套睡衣快速但仔細的洗了一遍,然後用烘幹機烘幹,疊好,將其中的一套交到敏敏手上,示意敏敏給男人送過去。


    敏敏吃了一驚,沒想到穎兒會這麽細心體貼,不知不覺就把衣服給準備好了,立即眉開眼笑的接過衣服,跑到洗澡間門口咚咚咚的敲門。


    門內,滕睿哲衝澡衝得很舒服,聽到敲門聲以為是穎兒,薄削唇角飛快的翹起,猿臂扯過浴巾纏上腰間,黑發上滴著水,笑著去開門。


    結果,他看到的是――笑眯了眼的舒敏敏和舒敏敏那盯著他厚實胸膛的色迷迷眼神,並不是溫柔的黛藺!


    他幽邃的雙眸即刻暗沉下來,瞥了外麵一眼,卻見不到穎兒的身影,一把扯過衣服,直接關上門!


    衣服是穎兒給他買的,怎麽讓敏敏給送過來,什麽意思?


    他聞著衣服上的肥皂香,為黛藺的這一做法深深蹙眉。


    敏敏被碰了一鼻子灰,摸摸自己的小鼻子,癟了癟嘴,無趣的轉身走開。什麽嘛,不就是看了一兩眼胸膛嗎?滕總竟給她直接關上門了,一個笑臉都不給!


    肩寬腿長、魁偉精悍、健碩結實的好身材不就是給人看的嘛,被她看了又不會少一塊肉,滕總太小氣了。


    ――


    穎兒坐在房裏用電腦,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道摔破杯子的巨響聲,嚇了她一大跳,連忙起身出去看,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


    隻見洗浴間門口,敏敏全身光溜溜白條條的,僅圍了一條浴巾包住重要部位,露雪肩露玉腿,看樣子是剛剛洗完澡出來。但她滑倒了,一不小心之下,把門口的洗刷用品全抓倒了,瓶瓶罐罐摔了一地,發出刺耳的響聲。


    而最讓她吃驚的是,敏敏不是在無人的地方滑倒的,而是當著正在外麵刮胡渣的滕睿哲的麵摔倒的,哎喲一聲,腳底打滑,直接抓到洗手台上,伏著身子,把東西全掃落了!


    這個姿勢讓她身上的浴巾半掉不掉,胸前的小乳溝露的剛剛好,一雙修長的玉腿全露出來了,雪白如玉沒有一絲瑕疵,屁屁則翹著,非常誘人;


    但很掃興的是,旁邊正將剃須泡沫塗滿俊臉的滕睿哲隻是扭頭看著,雙目幽沉,眼光都沒有閃動一下,等著她繼續表演。


    敏敏見他站著不動,自己的胳膊又撐累了,腳底在繼續打滑,不得不自己爬起來,把浴巾扯好,仰著小下巴,若無其事從他身邊走過。然後等走到穎兒身邊,看了穎兒一眼,小聲道:“我與滕總鬧著玩的,誰讓他剛才給我摔門,一聲謝謝都不說!他身材那麽好,腰長身體壯,精力肯定很旺盛,若是被我勾引到了,算他倒黴!”


    穎兒聽著這番歪理,打量了衣衫不整的敏敏一眼,眸光閃動,心裏忽然多了一種想法。


    果真是鬧著玩的嗎?如果真是玩,敏敏你未免玩得太過火!我不會計較你剛才趁送衣服的方便偷窺他的身材,畢竟是我讓你把衣服送過去的,你看了多少都無所謂!但現在你光著身體讓他看,豈不是弄髒了他的眼睛,故意與我作對?


    舒敏敏,你的玩法可真奇特!


    她目光微冷,看了繼續若無其事的舒敏敏一眼,從身邊走過,直接去洗澡。


    洗浴間裏,敏敏又把她的沐浴乳給用了,淡淡的香氣隨著熱蒸汽飄散在空中,絲絲鑽入鼻間。地磚上的頭發也沒有清理幹淨,一根根掛在通水口處,纏成了一團。


    她看著,想低身去清理幹淨,但挺著大肚子實在是難以彎腰下去,不得不想辦法用東西去勾。


    這個時候,在外麵刮胡子的滕睿哲走進來了,穿著她為他新買的那套睡衣,肩寬袖長剛剛好,掛在他結實的男性骨架上,被他的男模身材撐得不鬆不緊。


    他的胡渣子已經刮好了,腮幫子非常幹淨清新,五官輪廓顯得更加立體明顯。尤其是那高高的鼻梁和性感的唇瓣,是他五官裏最迷人的地方。


    此刻他朝穎兒走過來,見她又站在浴室裏為敏敏收拾爛攤子,想彎腰又彎不下去,想洗澡又無法容忍地磚上的那幾根頭發,眸色微沉,在心底輕輕歎了口氣。


    他取了紙巾,走過去,蹲下來,用他修長漂亮的指,隔著紙巾將舒敏敏的那幾根頭發給撿起來了,扔到垃圾桶裏。


    再打開淋浴頭,將洗澡間裏重新衝刷了一遍,從瓷磚牆麵到地磚防滑毯,打開窗戶通風,把舒敏敏留下的氣味給散去。


    穎兒站在一旁,見他這麽細心體貼的為自己衝洗浴室,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溫柔起來,柔情似水注視他挺拔的背影,心湖在澎湃。


    這裏沒有監控,沒有人跟蹤,是最能保留隱私的地方,所以她可以用她最真實的目光看他,注視他。


    她覺得,他洗碗的背影,為她撿起地上頭發的背影,是最悄無聲息、沒有任何語言的,卻讓她看得著迷,一時忘記了以前的是是非非。


    人生就是一道道坎,過了這一道就是另一個新開始,然後是下一道,再開始。所以她不想永遠記得以前,好希望他能永遠這麽溫柔,懂她,知她,疼愛她。


    這種疼愛並非為她生為她死,而是注入在生活的每一個細節中,為她洗碗,為她撿頭發,為她遮風擋雨……然後等寶寶出世,他能陪伴在身邊,保護她和寶寶,不要再讓她跪在監獄的雪地上被槍決……


    想到此,她微微朝前走了兩步,想從後麵抱住那忙碌的高大背影。但走了兩步之後,她又退回來了,伸出手,輕輕撫上自己浮腫的臉,清澈的眸中浮現了絲絲自卑。


    如果不是這張臉變得太醜,他又怎麽會在第一時間沒能認出她呢。


    如果他知道自己變得很胖,雙頰被打了胖臉針,脫去了原先的尖巧輪廓,會不會嫌她醜?她的一雙腿已經水腫得很厲害了,每次洗澡,她自己都不敢去看,就怕自己越來越胖,雙腿恢複不了以前的瑩白筆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她就這樣矛盾著,既害怕他認出她,又怕他認不出她。


    “進去洗吧,已經衝洗幹淨了。”在前麵忙碌的他轉過身,雙眸柔和對她溫柔出聲,嗓音低低沉沉,似古鍾在響,新睡衣上則沾上了一層水珠,被噴濕了一大半,貼在他健壯的身軀上,“敏敏的生活習慣很不好,明天我會讓人給你們請個保姆,你不必每件事都自己動手。”


    穎兒聽著他溫柔的嗓音,靜靜凝望他,然後當著他的麵,把鼻梁上的大黑框眼鏡給摘下了,弄掉眼皮上的黏膠,還原她大大圓圓的眸子,並用手把齊劉海給撥起來了,讓麵前的他,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雖然現在眼睛上還帶有眼影和眼線,把她弄得比較成熟和俗氣,眼角拉得比較長,但額頭和眼形還是原先的樣子,她希望不要在他眼中看到失望的神色,尤其是對她胖臉的嫌惡之色。――


    滕睿哲看著這張逐漸在他麵前清晰的臉蛋,看到黛藺依舊擁有她光潔美麗的小額頭,長而飛揚的黛眉,小巧的鼻,粉嫩的唇,他的目光裏流露出了濃濃的憐惜之意。


    黛藺這麽做,是在告訴他她很在乎她的外表麽?可為什麽要這麽在乎呢?


    她並沒有整容,也沒有毀容,隻是因為懷孕,身上出現了浮腫虛胖,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孕媽媽之美。那一雙儼如天鵝般的眼眸,偶一流盼,依然水靈甜美;柔絲般的、弓樣的眉睫,蔭掩著盈盈的雙瞳……兩排睫毛長長密密,柔軟地覆蓋在眼瞼上,不時隨著眼瞼的啟合微微眨動,使人感到一種純女性的脈脈含情的妖美。


    她長大了,挺起了肚子,但肩膀還是瘦削的,脖子以下的肌膚水水嫩嫩,比八個月前還要白皙玉潤。


    所以在他眼中,她並沒有變醜,而是更美了,他喜歡她身上帶一點肉的樣子,這樣會珠圓玉潤,健健康康。


    於是他朝她走過來,讓她把額頭上的劉海放下來,用棉簽幫她把眼睛上的眼影眼線輕輕拭去,恢複她帶著清純的妖美。


    穎兒仰著頭,見他眼睛裏沒有流露出嫌惡之色,反倒心疼她,心裏一暖,輕輕閉上眼睛享受他溫柔的動作。


    她這張臉上,除了雙頰變得豐腴白皙,臉蛋變成了長圓型,其他地方是沒有變的,隻要他給她洗去臉上的小麥色粉底,卸去眼睛上的眼影眼線,她還是以前的模樣。


    隻是她希望,他是真心的不要嫌棄,不要把什麽話憋在心底。


    “黛藺。”男人的手指非常輕柔,像羽毛一樣在她臉上輕劃,給她洗臉、洗眼睛,然後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嗓音沙啞:“不要自卑,給我孕育孩子的你是最美的,比以前更美。而且,無論你變成什麽模樣,我都喜歡。”


    柔和的熱息輕輕撲打在穎兒白皙的麵頰上,帶著陽剛,帶著溫柔,讓穎兒長長的睫毛翕了翕,緩緩睜開。


    她一眼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忽然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麽醜,皮膚白白的,一對烏亮烏亮的大眼睛,瑩黑、柔媚,比之以前的青澀,多了一份韻味。鼻子挺挺的,唇瓣粉粉的,像水蜜桃,白皙肌膚裏還透著粉色。


    這就是卸了妝的她,隻要胖臉針的藥效過去,她比以前更紅潤、健康。


    她忽然拾回了一些信心,再次伸手撫上自己的臉,仰臉望著男人,纖巧的唇邊,含著淺淺的微笑。


    男人剛才說什麽?他說她孕育了她的孩子麽?他竟然沒有一絲質疑的認為寶寶是他的孩子。


    “這麽大的肚子,除了是我的孩子,還能是誰的。”男人俯首笑道,非常迷戀她唇邊的迷人淺笑,用長指輕劃她的唇,然後大力摟她入懷,緊緊抱住,俊臉上浮露出失而複得的欣喜與沉痛:“黛藺,如果我說我當初沒有跟鄒小涵發生關係,你相信我嗎?”


    穎兒的柔軀在他懷裏微微一僵,明顯為這句話起了反應。但她沒有回應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滕睿哲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變化,微微歎息,聞著她的發香道:“你一定隻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但黛藺你也要相信,我當時對鄒小涵還沒有到想上床的感覺。那天事後,我感覺自己一直在昏睡,並沒有與任何女人發生過關係。”


    他輕撫黛藺柔亮的發絲,輕輕捧起她的臉,啞聲道:“對不起黛藺,我不該太信任我的親人,從而疏忽了你。更不該在看到視頻裏一身是血的你後,輕易向父親妥協。黛藺,當時你一定很恨我,恨我再次拋下了你。但是黛藺……”他把黛藺重新抱進懷裏,摟緊她柔軟的身子,不斷輕吻她黑亮的發絲,“如果在你的生命和愛情裏隻能選其一,我選擇前者。”


    穎兒在他懷裏抬起頭,眸中有水波在盈盈閃動,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隻能凝望男人的臉,伸手在鏡子上寫到:我也是。


    我也是。如果當時我知道那一切隻是一個圈套,你的父母在想方設法讓你娶鄒小涵,那麽在麵對視頻鏡頭的時候,我一定不會恨你。


    隻要你不是自願與鄒小涵發生關係,然後再迎娶她,我不會怪你。我要的是你忠誠的心,並不是你的身份和地位。


    如果,你一直願意與我同心,心裏有我,我就是再被槍決一次,也是沒有恨的。隻是現在與你一樣,在生命和愛情裏,我選擇了生命,我要帶著孩子平安無事的活下去,拿到畢業證,找一份安穩的工作,撫養寶寶長大……


    ――


    舒敏敏被滕氏開除了,滕睿哲讓torn將電話打到滕父辦公室,直接要求收回開除令,堅決不同意將舒敏敏辭退!


    而滕父的態度也很堅定,一個字不答應正式錄用舒敏敏這種人,讓兒子前來辦公室詳談!


    於是當滕睿哲走去滕父辦公室,滕父朝桌麵扔來一遝資料,冷聲道:“她的底細我已經派人查過了,是蘇黛藺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七十,睿哲你又為什麽一根筋認定她是蘇黛藺?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身後,不僅僅有我們滕氏,還有鄒家!你以為你這麽公然袒護舒敏敏,你嶽父會放過你?”


    “黛藺已經被你們殺死過一次。”滕睿哲低眯眸瞧著辦公桌後的父親,輕輕一笑,“現在她回來了,你以為我還會讓你們把她關進監獄槍決?爸,大難不死的黛藺我要定了,您最好不要跟我僵持,這樣隻會讓您腹背受敵,最後一無所有!到時候連我這個兒子也幫不了你!”


    “她已經被開除了!”滕父厲聲提醒他,抓著桌沿氣洶洶站起身,利眸錚錚盯著兒子,“開除之後,你想怎麽跟她玩就怎麽玩,沒有人管束你!我現在這麽做,隻是給鄒家一個交代,並沒有限製你的自由!”


    “噢?”滕睿哲聽得劍眉一挑,又笑了:“麵子上給鄒家一個交代,底下又派人殺黛藺滅口?這可不行,我必須得時時刻刻看到黛藺在我麵前,確保她沒有被傷到一根頭發。嗬,另外您應該也知道,我住到黛藺那裏去了,這表示我打算與她天長地久。”


    “那小涵怎麽辦?!”滕父麵色鐵青,一雙霸氣的灰眉在微微抖動,表示他在極力忍著怒氣,“她現在是你的妻子,有名有份,你若辜負了她,落下的是你負心漢的臭名聲!你若想為官,強大,這些負麵影響都不能沾染,否則你會死在半路上,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權勢!還有,現在韋馳對滕氏虎視眈眈,你稍有不慎,這條豺狼就會將滕氏獨吞入腹,將我滕家攪翻天!這些年,你應該知道滕氏一直是交由你二伯家在打理,他們一家對滕氏的操縱易如反掌,隨時都可能謀權篡位!”


    “所以我才讓老頭子你不要把我和黛藺逼得太狠!”滕睿哲微微側著頭,一雙深邃的星眸微微眯著,笑了笑,“在我與韋馳之間,老頭子你還是選擇了我,這說明你與韋馳並不親。那為何當初又對他視如己出,拿他來壓製我?這豈不是名副其實的養虎為患?嗬嗬。”


    “現在別說這些沒用的!”滕父從辦公桌後走出來,走到魁偉挺拔的兒子麵前,換上語重心長的口吻道:“目前我需要繼承人,你也有意向繼承家族的企業,那麽我們父子就前嫌不談,隻談後麵的事!我會盡快將滕氏大權交到你手上,但你不能做得太過分,觸及我的底線!不然到時候大家都沒有退路,我依然會將家族權勢交給韋馳這頭白眼狼!”


    “那好,你讓敏敏回公司,我必須讓她每天出現在我的眼皮底下!”滕睿哲淡淡勾唇,坐回沙發上,神態越來越輕鬆慵懶,似在與威嚴的滕父聊球賽,“目前我就這麽一個要求,你若連這個都不能滿足,我們無法談後麵的事!”


    滕父的臉色一沉,眸中明顯有惱怒閃過,但他想了想,還是開口說話了:“我可以滿足你這個要求,讓你時時刻刻保護她,但禁足令繼續有效,她一步都不準踏進你的辦公室!”


    “可以。”滕睿哲偏過俊臉,神態早已不再閑散,帶著陰沉,幽暗無底的眸子裏,眼珠閃著獸目的犀利光芒。


    ――


    舒敏敏的事,就像惡作劇似的在公司裏來來去去,她前一刻還在收拾辦公用具,抱著紙箱準備離開公司,下一刻,上麵就頒布了新的新命令,同意再讓她試用一個月。若是沒問題,正式簽約。


    她把紙箱子往桌上重重一摔,氣呼呼罵道:“誰稀罕他的簽約,滕主席他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心情不好就拿員工開刀,心情大好就將人給招回來,憑什麽呀!我又沒有做錯什麽,憑什麽給我弄個鳥禁足令,讓我成為全公司的笑話!”


    此話一出,旁邊的前台秘書們連忙捂住她的嘴巴,讓她少說一兩句,不要把她們這些前台處的秘書也給拖下水了。於是一大群秘書就把敏敏往洗手間拉,讓她去洗手間消消氣。


    而這邊,穎兒抱著一大疊做好統計的文件往三十五樓去了,走到滕總辦公室門口,把東西交給torn。


    torn讓她坐,看著她的肚子笑問她,寶寶幾個月了?什麽時候待產?並給她倒了一杯牛奶,端了一盤小點心,讓她邊吃邊聊。


    穎兒比了個八字,表示寶寶八個多月了,然後一雙被化得細細長長的眼睛朝滕總的辦公室看去,閃爍著柔光。


    昨晚,滕睿哲是真的在她們住處睡下了,睡客廳的沙發上,睡相很斯文。然後早上六點多,他就敲敏敏的門,催促她起床做早餐。


    敏敏擔心自己的廚藝把廚房給燒沒了,口臉沒洗就急匆匆跑樓下買早餐,哐當帶上門,將一大清早的時光留給他們倆。


    她和滕睿哲一前一後走進了浴室,一分鍾後,她頂著一張又紅又腫的粉唇,抱著一大捧髒衣服出來了。


    然後她用洗衣機洗完衣服,他就在一旁做後續工作,衝洗、晾曬、自己把自己的衣服烘幹,非常愛幹淨。


    她在鏡子前化妝,他就從旁邊經過,故意問她有沒有棉簽什麽的,瞥瞥她鮮豔的口紅,提醒她別再用這種含礦物蠟的唇膏。於是她乖乖聽話,幾個月來第一次沒有塗口紅去上班。


    之後,他用車一起將她和敏敏載來公司,若無其事走去三十五樓上班,沒再理會她。


    現在,是torn打來電話讓她將東西拿上來的,說滕總有一兩個問題要問,等滕總開完會,你就在這裏見滕總。


    而這個‘這裏’,是指torn的辦公位子,並不是滕總辦公室。


    此刻,滕睿哲帶著新小秘從電梯裏走出來了,遠遠瞥了她一眼,讓新小秘下樓去辦事,自己則踩著沉穩的步伐朝穎兒走過來。


    “下午你和敏敏陪我出去一趟,皇家大食府要被收購過來了,那邊正在拆遷,你是做統計的,可以幫我統計一下。”他的麵部表情不怒自威,公事公辦,說出來的話卻意有所指,“江北離這裏有一點遠,你們坐我的車過去,我順便幫敏敏在那邊拿一點東西,她以前住在那。”


    穎兒起身點點頭,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目送他高大的背影走進辦公室。


    他這是要帶她去江北那邊轉轉,讓她看看她以前生活過的地方,去見見古俊,見見那位助她一臂之力的恩師。


    ――


    下午,她和敏敏坐上了滕睿哲的車,敏敏坐在前麵,她坐後麵,從鏡子裏看著他專心開車的俊臉。


    他一邊開車,一邊時不時抬眸與她對視一眼,投來深邃火熱的一瞥。


    “我突然記起要回家拿點東西,我們先過去雅苑那邊。”他將小車掉頭轉向他們曾經的新房子方向,看著後視鏡裏的穎兒道,“這幾天小雪球都是保姆在照顧,我擔心它生病感冒,不肯好好吃飯。順便拿一點我的私人用品,拿到你們的房子裏去,我決定在那住下了。”


    一旁的敏敏聽著,知道這是兩人在說情話,沒插話,支著手看窗外風景。


    穎兒則對著鏡子點點頭,看著男人深邃的眼睛,輕輕歡笑,想起了她的寶貝兒子小雪球。不知道小家夥長到多大了,是不是還趴在院門口使勁對她的背影大叫呢。


    當初是她扔下了它,不準它跟著出來,因為她不想小雪球跟著她吃苦受累,居無定所。


    她輕輕的笑著,透過車窗遠遠望去,看到他們新家的門前種了好大一片向日葵,黃燦燦的一片,似在迎接她的到來。那是她最喜愛的向日葵,很多,很美。


    ――


    新房子保持了原先的模樣,獨門獨院,玻璃窗上閃爍耀眼的光芒。


    而院子內,依然鵝卵石鋪路,流水淙淙,一團白色小球趴在大門口的地磚上睡午覺。聽到院門響,小白球立即從地上爬起,搖著小尾巴往這邊撲。


    奈何生病感冒,腿腳不夠靈活,跑了兩步就在原地趴下了,小嘴巴裏直吐氣。然後仰頭睜著一雙漂亮的琉璃狗狗眼睛,看著麵前的三個人。


    黛藺見小雪球生病了,眼眶一熱,急忙走過來抱它。但由於懷有身孕,無法蹲下身來,隻能垂眸俯視地上的小雪球,把一切擔憂寫在臉上。


    身後的滕睿哲見此,走過來將地上的狗兒子抱起,大手摸摸它的頭,交到黛藺手上。


    立刻,小雪球掙紮了起來,與當初被torn抱過來交給黛藺一樣,扭動它白白的小身子,嘴巴裏發出沙啞的吠叫。它這幾天感冒了,鼻子一直不通暢,對陌生人沒有什麽識別能力。


    所以不要抱它啦,感冒會傳染的。


    不過在黛藺輕柔捂摸它的頭,把它抱緊在懷裏,貼了貼臉後,它突然安靜下來,睜著一雙晶瑩透澈的狗狗眼睛,望著黛藺,細細的嗚咽了兩聲。


    片刻後,又往黛藺懷裏鑽,用白色的狗爪爪抓著黛藺,使勁的蹭。


    這是誰呢?為什麽她身上會有媽媽的氣息?它不會是重感冒產生幻覺了吧?


    滕睿哲站在一旁,見狗兒子乖乖往黛藺懷裏鑽,唇角悄悄掀起了一個欣慰的弧度,示意傭嫂把小雪球抱進屋,給它喂服感冒藥汁。


    看來狗兒子即便是感冒,也沒有喪失辨認黛藺的能力,不愧是他們的乖兒子。


    隨他們過來的敏敏則在打量了一番院內的美景後,心裏好生羨慕這裏的舒適和獨具一格,一屁股坐上院內的藤椅,輕輕搖晃蕩秋千,嬌俏笑道:“原來這裏就是滕總住的地方,好美哦,我可不可以在這裏分住一間房?多少房租都可以的,滕總~”


    滕睿哲用俊目瞥她一眼,沒理會她,走進客廳讓傭嫂給客人備茶,然後帶著黛藺上了二樓。


    兩人進房,他迫不及待將黛藺抱在了懷裏,緊緊抱著,摘去她那礙事的大黑框眼鏡,俯下身,迎麵一個纏綿火熱的濕吻,吻得黛藺在他懷裏嚶嚶嬌喘,抓緊他的衣服嬌柔求饒。


    兩人滾到大床上,他把黛藺壓在身下,吻她水蜜桃般的鮮嫩味道,火熱大手伸進她的衣服裏,觸碰那軟嫩的肌膚,捂摸他們的寶寶。


    黛藺被吻得全身發燙,身上嬌嫩的肌膚更加細膩滑軟,觸手之處,仿佛剛剝開的荔枝,比嬰兒的肌膚還要滑嫩。更神奇的是,當他的大手攀上黛藺的肚子時,他們的寶寶在黛藺肚子裏伸了個懶腰,調皮的動來動去。


    他覺得很不可思議,火熱的薄唇在黛藺粉唇上最後啄了啄,然後一路往下,緩緩剝開黛藺的衣服,吻她胸口處那抹粉色的子彈淡疤,吻上那高高挺起的肚子。


    寶寶又在動,心跳聲嘭嘭直跳,一聲聲傳入他的耳膜裏,讓他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孩子有心跳,在黛藺肚子裏會動,還會伸小懶腰,抓小拳頭,比以前被藥流掉的那個孩子來得真實很多。


    而這個,是他們的孩子,是黛藺辛辛苦苦懷胎八個多月的孩子,就快要來到人世與他見麵了。


    想到此,他的內心突然一陣振奮,笑著抱起了黛藺,重新吻上她誘人飽滿的唇珠,讓寶寶躺在他們中間,感受爸爸媽媽的激情……


    黛藺的臉蛋很紅,氣息很喘,雙腕勾著男人寬厚健壯的背,身子被男人壓在柔軟的大床上,享受那闊別多時的激情交織、熱火纏綿……而頭頂上,陽光透過透明頂投射了進來,星星點點,像希望在閃耀。


    敏敏在門外敲門,連敲了三下,脆聲笑道:“滕總,你不是說拿點東西嗎?已經拿了差不多半小時了,我們還去不去食府呀?如果到了下班時間,食府那邊的收購案可能要等到明天了……”


    “你在樓下等,我們馬上下來。”門內傳來滕睿哲被喂飽的磁性嗓音,低啞醇厚,帶著一股陷入激情的性感,聽得人酥酥麻麻的,還穿插著東西被摔到地上的聲音,可能速度很快,也可能隻做到了一半,“你既然是新黛藺,就幫我做一點什麽,去門口的花田裏摘幾朵向日葵放車上,表示你喜愛向日葵,這樣會比較入戲一點。”


    “噢。”敏敏透過二樓窗口看向門前那一大片向日葵,眉心皺成一個‘川’字,心想滕總是不是打算種向日葵收獲瓜子?不然在地皮這麽貴的市中心地段種這麽多向日葵做什麽?這片花田的土地寸土寸金,麵積都可以建起一幢高樓大廈了,絕對比收獲瓜子有發展錢途。看來滕總有錢,不在乎這一點小錢。


    “那……我去摘向日葵,滕總你們快一點。有什麽事,等晚上再辦,那樣比較有調情氛圍,是不?”她挨著門板竊竊一笑,真想透過門縫看看裏麵的肉搏大戰,奈何這裏的門板沒有門縫,隻得轉身循著原路返回,下到一樓去摘向日葵。


    房裏,滕睿哲與黛藺在洗浴間裏衝澡,黛藺先出來了,正在穿衣服。


    滕睿哲腰間圍了白色浴巾,黑發上濕漉漉滴著水,裸【】露著健壯的小麥色胸膛和修長的男性雙腿,緩緩走到黛藺麵前。他幫黛藺把那一捧長發從衣服裏拉出來,用幹毛巾隔著,然後取吹風機給她吹,長指穿梭在她黑亮的發絲裏,心甘情願為她服務。


    黛藺俏臉嫣紅,被他弄得想直接躺他懷裏睡覺,身子倚著,一身嫵媚嬌懶;一雙俏生生的美目輕眯起,媚態橫生,想起了以前的歲月。


    以前是不是也有男人為她吹過頭發?


    那個時候,她與睿哲明明近在咫尺,卻隔了萬水千山。隻因,他從來沒有像蕭梓那樣溫柔的對待過她,了解過她。


    他有些霸道、專橫,沒有蕭梓那麽細心,也沒有像蕭梓那樣很早以前就喜歡上了她。


    然而很久以後,蕭梓還是離她而去,選擇留在她身邊的人,反倒是昔日的睿哲哥哥。


    睿哲有什麽好,蕭梓有什麽好,她無從比較,但她知道,選擇一直留在她身邊,對她忠誠的男人,才是她的依靠。


    也許睿哲有很多缺點,甚至在八個多月前,被人設計與鄒小涵赤身裸體躺在了床上,並與之結了婚,成了夫妻關係。但八個多月後,她看到他對鄒小涵的冷漠,以及他身為滕家子孫的無奈、艱困,她才知道,當她在監獄裏被槍決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著死了。


    他沒有像蕭梓那樣,索性與新婚妻子組成一個新家,生兒育女,恩恩愛愛,而是一直抱著一絲希望,相信她還沒有死,相信她還會回來。


    睿哲一定很明白她在監獄裏的感受,但是他沒有辦法……


    頭發吹到半幹,她輕輕靠在他懷裏,雙手抱住他頎長的腰身,傾聽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睿哲,監獄裏那顆子彈打進我身體裏的時候,我確實恨你,恨你總是讓我待在這冷冰冰的監獄裏,與外麵的世界僅一牆之隔,卻無法回家。


    但是現在,我發現自己在逐漸釋然,不願去想起當初發生的那些是是非非,把自己再次卷入仇恨的漩渦。


    ――


    兩人收拾好下樓,敏敏已經捧著一大束她從花田裏剪好的向日葵跑回來了,小臉蛋曬得紅通通的,一進門就把向日葵交給傭嫂了,活蹦亂跳拍身上。


    “哎呀,那些葉子太大了,劃得全身癢癢,我要洗個澡~真不明白這些向日葵有什麽好看的,圓圓大大的一朵,還比不上小菊花~”


    一邊輕撫短袖外的纖細胳膊,一邊跑進浴室衝澡了,將新黛藺的樣子裝扮得一點都不稱職。


    黛藺則坐在沙發上抱小雪球,捏捏它發燙的小爪爪,仰頭用眼睛詢問男人,可不可以把小雪球也帶過去?


    滕睿哲換了一套幹淨整潔的短衫,下身休閑褲,把他頎長偉岸的身板修飾得更加完美無缺。他伸手接過狗兒子,試了試它的體溫,沉聲道:“它還在發燒,就讓它留在家裏養病吧。如果把它帶過去,它會整天往你懷裏撲,不肯要敏敏。”


    生病中的小雪球聞言嗚咽了一聲,耷了耷它的小耳朵,全身沒力的趴著睡覺。


    這算是重色輕狗麽?欺負它病了沒力氣走路,就把它孤零零留在這,嗚~


    “走吧,我們下次再來看它。”滕睿哲把黛藺扶起來,摟著她的肩往門外走,示意傭嫂把小雪球照顧好,有什麽事給他打電話。


    黛藺則一步一回頭走到了新房子門口,站在路邊遙望麵前的這一大片向日葵。


    原來睿哲知道她喜歡向日葵,種了這麽一大片向日葵等著她回來。原來在這個男人的心裏,是有敏感細致的觸角的,他善於觀察,卻不善表達,把一切心思放在心底。他的細心,並不比當初的蕭梓少一分。


    ――


    小車一路往江北駛去,黛藺發現她曾經租住的那片老式居民區已經提前開始拆遷了,有不少房子已經爆破,拆遷戶全部搬離,隻剩下空蕩蕩的樓房。


    她與敏敏一起走到昔日的院子門口,先是看到阿彬家的門口站了個男人,男人的背影看起來很像阿彬,正在清理屋裏的東西,把最後的鍋碗瓢盆往小貨車上搬。


    早餐嬸則坐在車裏咳嗽,使勁的喊阿彬,讓他快一點,說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趕緊回去。


    “我們以後要去拾荒了,這些東西也用不著,賣了吧。”


    這就是被刑拘了半年多的阿彬母子倆,出獄後,退掉了租來的房子,賣掉了所有家具,以後隻能以拾荒為生。


    他們收拾好東西,開著借來的小貨車從黛藺身邊經過,從此各奔東西。


    而黛藺,挺著大肚子走到了樓上,看到張春喜、李嬸她們全部搬走了,走廊空蕩蕩的,公用廚房也空蕩蕩的,下午的夏風在一陣陣的往這裏吹。


    而透過二樓窗戶,也依稀可見她和torn曾合夥經營的‘幸福飛’關門了,挖土機在旁邊一鏟子一鏟子的挖土推牆,撲起一陣厚厚的灰塵。


    她靜靜凝望著,凝立窗邊,知道自己與這裏永別了,告別了那段被李嬸們照顧,與torn同甘共苦的歲月。


    也許那段日子很苦,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但正是這最底層,才讓她感受到了有別於豪門大宅院的樸實純真。張春喜曾經為了錢,藥流掉了她肚子裏的第一個孩子,但後來張春喜才知道,她為了那一點錢惹上了被追殺滅口的麻煩。


    想必薛兵的事現在還沒有完,顧依依的事也沒有完,那這春喜大嬸現在的日子就更加不好過。


    而睿哲曾告訴她,薛兵在會所裏是為顧依依辦事的,顧依依三番兩次陷害她的理由有一點莫名其妙,既不像爭風吃醋,又不像有血海深仇,似乎與鄒小涵有關。


    鄒小涵就是一個雙手不沾血,所有事情都由身邊的人處理好,被保護得一絲不漏的嬌貴大小姐。如果有一天鄒小涵又有了委屈,所有的人都會去簇擁她,保護她,包括袁奶奶、鄒伯伯、書記夫人、顧依依、滕伯父、滕伯母,以及她現在所擁有的滕睿哲妻子的身份。


    她自公寓的那次,就對這個女人的心計手段有了全新的認識。就算鄒小涵現在告訴她,她確實有辦法懷上了睿哲的孩子,生的是睿哲的骨肉,她想她也是不會詫異的。


    因為目前這種敵強我弱的形勢下,確實會給這種人更多步步為營的機會。滕父和鄒父不怕鄒小涵把睿哲逼得太緊,就怕她不肯利用自身的優勢、父親公公的權勢,去把一個男人當困獸綁在身邊。


    所以這種狀況,她已經習慣了,隻是不知道,這薛兵現在與寒紫媽媽過的怎麽樣了呢?


    ――


    三人坐回小車上,滕睿哲將車經過皇家大食府,卻過門不入,沿著黛藺與古俊一起上學的那條路往附近的大學開去,劍眉清俊,淡淡說道:“曾經喊我大叔的那個小子,被古敖轉去國外了,臨走的時候,給我送來了一封情敵信,向我宣戰等他畢業回國的那一天,一定會將黛藺搶過去。嗬。”


    他嗓音清冷,將車緩緩停入等紅燈的車流裏,俊臉並無一絲不悅,利眸淡淡掃了外麵一眼,突然又道:“你猜在這裏遇到蕭梓的幾率有多大?他最近忙著競選市長級別的職位,似乎哪條道路都可以見到他的身影。”每一句話都是對著黛藺說的,與敏敏無關。


    黛藺正為古俊轉學的事詫異,忽聞他提及蕭梓,抬起頭看著他帶笑的眼,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停在旁邊的蕭梓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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