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瞧過白峁月並無大礙後便與尋芳用過晚膳,春日喚來小二再訂了一間房便先行沐浴休息了,在她睡得迷迷糊糊間感到一股沁人的冰涼之氣攜著墨蘭暗香繚繞偎在身旁,因為是熟悉的味道春日側過身又沉沉睡去。


    清晨,客棧中公雞打了幾個鳴,春日才悠悠轉醒,眨開慵懶的雙睫看去,微怔片刻,她身側空蕩蕩,她伸手削尖的手指輕輕摸上去,被褥潤涼似水,她抬眼看著眼前的空氣,瞳仁清醒明亮異常。


    她溫含著內斂的心情,起身拿起氏女掛屏上的衣服穿戴起來,投手偏首見,視線無意越過窗台,她的注意力不由得吸引過去,有點愣神地走過去,伸手探去,窗台不知何時放著一株型秀美,葉綠滴翠,抽心葉明顯蝶化的蘭花,花瓣布局勻稱,花色胭脂複染。捧瓣與唇瓣白色,紅斑潑染,蝶化明顯,似用國畫寫意手法繪製的彩蝶,花香清馨而悠遠,在晨光風飛中,猶如彩蝶翩躚於青青碧草間。


    翩絰地春日淡如水的唇角勾成一道柔美的完美月彎,神情帶著寒末逢春的愉悅與溫柔。輕輕怕碰碎的心情觸碰著它的花瓣。


    輕挑,點點,捏捏,似拿到一件玩具似的逗弄著,不亦樂乎。


    “叩叩”這時門邊傳來兩聲敲門聲。


    春日似夢境初醒,回過了神,伸手扯出根布條簡單綁起披散的長發,轉頭看向門扉,一揮手隔開門栓道:“進來。”


    原來是小二,他微躬著身子推開門,見春日像是方才起床的模樣有點尷尬:“小的打擾了,隻是昨日你吩咐的事情小的已經打點好了,特意來跟您說一聲。”他說著突然撲通一聲跑倒地,臉上既感動又激動:“還有小的娘昨日服下公子贈送的藥,今早身體真的好了不少,竟可以下床走動幾步,以往哪個大夫不是說準備後事,便是藥石無用,小的真的非常感激春公子,以後隻要您有什麽時候需要就告訴小的,雖然小的隻是個小二,身份卑微,隻要能做的小的一定幫您辦到!”他俯下下身,聲音沉沉地,堅定地說著。


    春日溫和地笑了笑,扶起他,認真地著著他道:“武遼,我會幫你除了是受你姐姐武鸚所托之外,你是個有能力的人,你隻是缺少一個展示的機會,沒有人是卑微的,擁有平等的意念是最基礎的做人道理,不然再隨便對人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隻跪天地與父母。”


    小二,也就是張遼,目含隱抑的酸意,他望著春日定定地說道:“是的,小的絕對會記住春公子的話今後絕不會再隨便跪任何人,隻跪天地、父母與春公子!”


    春日好笑道:“不需要加上我,你是鐵騎踏風將軍武恒風的兒武遼,你母親一直認為你有其父的脾性與能力,所以不要再委屈自己做小二,投身進軍營吧。”


    從懷中取出昨日鄭天奇贈與的玉牌,春日放於你手中道:“帶著它去找一名鄭的將軍,告訴他是我讓你去找他的,並告訴他你的意願與能力,好好在軍營中訓練與培養軍中關係,在我與你聯係前不需要爭名奪利,隻要像一個影子一般將軍的各將領的喜好,本領,與朝中的關係搞清楚便好。”


    張遼愕然很久,有點遲疑道:“春公子,我真的……可以嗎?”


    春日眼神一變,原本溫和潤澤的眼神帶著穿透蒼穹一洞犀與深遂,她臉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傲視世間萬物的高貴,她道:“武遼,你可以懷疑你自己,難道你也要懷疑我看人的眼光,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如今群雄亂起的時代,你難道甘心庸庸無聞過一生,你難道不向往你父親那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的生活?”


    武遼震驚地看著他,順著的描述那狀闊豪氣衝天的場麵,心中曾以為已經熄滅的火種被她這番話如澆了盆酒,再次熊熊地燃起。


    他再次跪下,便是這次的背脊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直,他咽下喉中的哽咽道:“春公子,張遼絕不負你所托!”


    春日這才滿意地笑著:“武遼,你的母親不須要擔心,我會讓人照顧她的,而且我會在她身體康複後才離去,不要有後顧之憂。”


    “是!”這下武遼才完全放下心來,他會帶來屬於他的一片天地的。


    武遼離去,春日想起了另一個人,柳懷青,接下來便是他了。不過倒是不著急。


    武遼與傅青言都與柳懷青不一樣,張遼年幼父親戰死沙場,由其母良氏含辛茹苦地拉牽長在,是以他母親是他最重要也是唯一的親人,春日探聽到此消息便知道如何能讓他歸順。而傅青言孜身一人,春日救下他便是得了一個人情,再以誘餌引起他複仇的火焰與家族的名譽,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拒絕的。


    但柳懷青這個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早已墜入黑暗深淵腐蝕得潰爛的人,想必得有點資本才能與你談條件吧,你的仇恨與貪婪已不是單單一個人就能滿足的了,也許顛覆了騏國他才能不再瘋狂吧。


    梳洗完畢,春日來到白峁月房間,環顧一周,並沒有看見尋芳,她來到床邊,伸手摸了摸白峁月的額頭,看著他臉色已然安好,便放下心了。


    “春日……”白峁月感到額頭上的溫度睜開了眼,水晶臉上帶著一絲恍惚。


    春日色勒著唇角,應了聲。


    白峁月看著春日的臉不語,良久他才道:“春日……你像變了。”


    春日起身倒了一杯水,遞在他嘴邊,臉色不變道:“哪方麵?”


    白峁月眯著略顯朦朧的黑瞳,他輕輕道:“好像一顆璞玉被漸漸打磨出了光彩,亮晶晶的。”


    輕啜了幾口他偏過頭,露出的小巧透明肌的耳朵,他道:“不要了。”


    春日將杯子放在櫃頭上,想了想也道:“少爺,也變了。”


    白峁月不解,蓮花臉上一陣迷惑道:“哪方麵?”


    春日狀以歎口氣道:“話多了,想當初想讓你多說幾句話都得想方設法,現在倒是問一句答一句了。”


    “是這樣嗎?”他的樣子比春目還迷茫。


    伺候他起身後,春日道:“等一下我們去城主府。”


    白峁月對這些無所謂,他點點頭。


    “聽說白府派人來接你回去了。”她又道。


    白峁月黑晶琉璃的雙瞳閃過一絲暗芒,他又點點頭,沒有任何情緒表示。


    隻是伸手牽住正在替整理衣服的雙手,拉進他懷中淡淡地說了句:“你跟我一起回去。”


    勝雪三分的臉上帶著堅持與像是一拒絕便會如水晶般碎裂的脆弱。


    春日斂了斂彎睫沒有推開他,正待開口,一股氣勁狂暴的風襲來,春日眼神一凜,將白峁月輕身擋在身後,鼓起真氣抵擋下來。


    一揮青袖而下,觸目而去是尋芳似千年寒潭無波無喜的看著他們,他靜靜如站在那裏就像被天下人供奉在天上的鏑神,那麽高傲與神聖,似半點凡間塵埃都無法沾染。


    春日此刻覺得他們之間是那麽遙遠,他也是那麽陌生,那麽的冷漠。


    “你……想與我打?”春日抬眼,也同樣神情平淡地問道。


    尋芳聞言一怔,當看到春日沒有感情的雙瞳表情一慌,走上前想要抓住她,但是春日卻拉著白峁月與他錯身而過。


    尋芳伸出的手就這麽僵在半空,他眼中光彩不斷變幻,最後死寂一片。


    春日握著白峁月的手腕是那麽用力,竟讓那白皙的肌膚紫紅一片,但她依舊毫無所覺地走著,白峁月也一無所覺地跟著她一路走著。


    大街上雖人來人往,可春日就像隔絕了在自己的空間,周圍一切都是模糊一片,她搞不清為什麽今天的自己這麽奇怪,為什麽會生氣,為什麽會慌了,為什麽會感到……寂莫?


    不知不覺來到昨日的杏樹林,春日才幡然醒悟,她手一頓,指尖軟下,放開了白峁月的手。徑直出神地看著天空不斷飄落盤旋而下的杏葉,那一片又一片,鋪落成金黃色的天空與地麵,扇形的它就像金色飛揚的精靈,點綴著秋色的角落。


    許久心情平複不少,她回頭看去身後一直安靜守候的白峁月,輕柔一笑道:“你看這裏像不像第一次我與你見麵的時候?”不是的,她並不是想這樣說的,可是為什麽要說這句呢?


    白峁月搖搖頭,麵色有點冷清,他望著銀杏的天邊道:“不像,那時你的眼裏我能看見自己,可是現在你在看誰?”


    春日一窒,嘴角的笑彎了下來,她道:“就這樣吧,一切都順其自然就好。”意義不明的一句,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勉強與逃避。


    白峁月看了她一眼,不由分說地拉著她抬步離開。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城主府嗎,走吧。”


    春日收起所有心緒,執起他瘀紅的手,眼露歉意道:“對不起,我無心竟弄傷了你。”


    白峁月望著那道掌形的紅腫,竟如梨花初落輕揚嘴角,春日這一刻仿佛看見那清麗幽雅的尋白花瓣綻放散落在空氣中,美得那麽虛幻那麽讓人難忘,她聽到他說得那輕那麽柔。


    “這是春日留下的印記,我覺得它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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