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籲了口氣,耐心地說:「我保證,下午一定去學校,好不好?」


    聞言,葉懿川微微顫了一下,抬頭激動地看他。


    陶沛廷無可奈何地笑,說:「唉,我是得好好聽課了。不認真聽課,怎麽考年級前十?」


    嘴裏說著年級前十,實際指的卻是另一件事。葉懿川看那狡黠的眼神就明白了,他沒好氣地白了陶沛廷一眼,要強地說:「我也是為你好嘛。」


    「知道、知道。」陶沛廷突然抓住他的手,拉到嘴邊親了一口。


    在餐館裏做這種事!葉懿川嚇得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他迅速收回手,緊張地看向周圍,確認似乎沒有人留意他們以後才提心弔膽地鬆了口氣。


    「幹嗎呢……」葉懿川窘得低頭,卻難掩心中的雀躍。


    「親你唄,還能幹嗎。」陶沛廷繼續吃飯。


    聞言,葉懿川微微錯愕。他抬頭看陶沛廷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剛才做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似的。可是,即便是異性戀的情侶,會在餐館裏這麽做的人也不多,更何況他們兩個都是男的!


    陶沛廷這一秒鍾的坦然讓葉懿川吃驚極了,可轉念一想,他發現陶沛廷從來沒有避諱過他們的交往,一直有所顧忌的是他自己。


    難不成,陶沛廷的家人贊成同性戀嗎?同樣是在這座小城市裏出生長大的人,為什麽陶沛廷的思想會這麽開放,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呢?


    想到這裏,葉懿川對陶沛廷又多了幾分敬佩。他突然覺得自己比陶沛廷差勁得多。他雖然成績比陶沛廷好,可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呢?且不說家裏糟糕的狀況,他每天都背負著很重的心裏負擔在過活。不像陶沛廷……


    陶沛廷看起來,真的好自由。他自由自在、無憂無慮,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而且做得理直氣壯,從來不管別人怎麽看待自己。明明在家裏被媽媽虐待毒打,可他好像並不將此放在心上。他似乎沒有沉重的過去,也絲毫不擔心自己的未來,他享受著當下的每一刻,還把這份輕鬆分享給身邊的人。葉懿川真是對他羨慕得不得了。


    和這樣的陶沛廷在一起,葉懿川覺得自己也變得自由了,連呼吸的空氣都比平時新鮮。


    「阿廷,之前我們不是說過去花馬湖露營嗎?這個星期六是你生日,我們一起去吧。」露營光聽著就是一件輕鬆自由的事,葉懿川對此滿懷期待。


    聞言,陶沛廷的麵色一僵,為難道:「我爸說給我過生日,星期六我得回家吃晚飯。」


    突然一盆冷水澆在葉懿川的身上,他怔了怔,尷尬地笑道:「也是,生日當然和家人一起過。」他沒有家人,全然忘記了這件事。


    雖然葉懿川沒有說過生日一起過,但這是陶沛廷預料到的。現在看他失望,陶沛廷連忙安慰:「沒關係,我和我媽說好了。我在家吃完晚飯,晚點兒就走。到時候我去找你。」


    沒想到他已經計劃好把時間留給自己,葉懿川聽罷感動,猶豫道:「這樣好嗎?既然你回家了,再出來是不是很麻煩?」


    「不會麻煩。反正,到時候我出來就不回去了,住租的房子那裏,所以多晚都沒關係。」陶沛廷聳肩,見他的目光閃爍,笑問,「周六住我那裏?」


    得知陶沛廷不回家住,葉懿川已經萌生這樣的想法。聽見陶沛廷問,雖然不太好意思,他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第62章 戀人與生父-9


    船隻沿著七尺江順流而下,兩岸的景色變化無窮。


    從熱鬧的市中心起航,岸旁鱗次櫛比的樓房,一派繁榮景象。慢慢地,江流順著彎道進入狹窄的河床,兩岸繁茂的樹木幾乎相接,幾盞導航的燈在江麵上飄著,發著微弱的光亮。


    樹林的盡頭隱約可見一些破舊的平房和矮樓,紮在江中的電線桿東倒西歪,曬台上刮著沒收的破衣服,涼棚的石棉瓦上冒出雜草,鐵板製成的牆麵滿是鏽跡。入夜後,這片區域不見一絲光亮,舊房屋似乎沒有人居住。但是乘船經過的人隻要閉上眼睛仔細地聽,就會發現岸上飄來的不隻是夏蟲的鳴叫。


    這是拉姆江的支流,順著這條江一路南下,再拐幾道彎,就可以和拉姆江的幹流匯合,離開國境。


    不久前,陶沛廷就是和麥長河一起乘坐船隻,通過這條江去往越南。他們沒有簽證,但這不是問題。


    早在經過樹林河道時,陶沛廷的手機就沒了信號。看見樓房以後,信號出現了,可十分微弱,連發一條信息也要等一兩分鍾。


    陶沛廷原想給葉懿川發信息,可發了幾回沒發出去,幹脆放棄了。


    「廷哥。」陶明明把半包煙遞到陶沛廷的麵前,抖了抖,兩支香菸露出來。


    陶沛廷搖頭,說:「不用,你們抽吧。」


    聽罷陶明明從煙盒裏叼出一支煙,兀自點了火,又把剩下的煙分給身邊的弟兄們。他吸了一口煙,吐出煙圈,說:「到了。」


    陶沛廷朝岸上望去,果然看見有幾個人站在碼頭上。


    碼頭旁的露天歌廳燈火通明,像是黑暗之中突然點著的一團火焰,迪斯科的樂曲聲中伴有男人和女人的笑聲,在靜謐的河道上格外突兀。


    陶沛廷隱約看見陶佑聖正和於淼跳舞,笑了笑,可緊接著,他看見坐在角落塑膠椅上的陶浚邦,心頭咯噔了一聲。


    於淼讓陶沛廷回來過生日時,並沒有說陶浚邦也會來。上岸前,陶沛廷一直往露天舞廳裏尋找陶梁蘭玉的身影,沒有找到。不過,以於淼的個性,她應該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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