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此人,好色。


    應該說,是顏控。外貌協會資深會員,喜歡美女和帥哥,尤其是小美女和小帥哥。


    眼見家裏突然來了個極品美女,還是個冷豔型的,顧卿立刻放掉了李銳的耳朵,笑嘻嘻地盯著人家看。


    這少女的樣子簡直像是畫出來的,五官深邃立體,身材高挑,頗有英姿颯爽之態,雖然皮膚不白,可是這等相貌,什麽顏色的皮膚都無所謂了。


    “姑娘叫什麽,從哪裏來啊?”顧卿熱情地拉起少女的手。


    呃,怎麽全是繭子?


    塔娜被顧卿看的臉上一熱。


    “我叫塔娜,從土漠草原來。”


    土漠草原?是哪兒?她難道不該說自己是從波斯/樓蘭/吐火羅之類的地方來嗎?


    哦,是了,皇帝的信裏寫李茂被羯人所救,這些說不定是羯人。


    先前她接到信,還以為羯人就是後世的蒙古人那樣的長相呢。原來長得像中亞地區的人啊!難道是從西域遷徙過來的?


    “塔娜姑娘,來京裏玩的?就住在我們府上吧,保證你吃好喝好玩好……”顧卿越看越覺得這臉長得像她在後世看的各種女明星,對她先生出幾分喜歡來,倒把李銳和李銘幾個涼在了一邊,對著這一群姑娘噓寒問暖,直把她們弄的是受寵若驚。


    李銳見顧卿注意力被轉移,心裏也是一喜,連忙替她們說道:“這些羯人姑娘千裏迢迢來京,就是想跟奶奶學織造那絨衣的。”


    “絨衣?”顧卿看著這些姑娘,“你們是來學織毛衣的?”


    這麽遠跑過來,就為了跟她學織毛衣?


    幾個姑娘猛點頭,用期盼的眼神望著顧卿。


    顧卿被這些美女熱情的眼光看的心中激動,重重地一點頭:“你們要學這個?這個簡單,回頭我一教你們就會了!”


    塔娜和幾個羯人姑娘綻開了燦爛的笑顏,直把顧卿的眼睛都閃花了。


    一想到以後這些女孩日日都圍在她身邊,她幸福的都要暈過去了。


    這是誰帶回來的姑娘們?幹得漂亮!


    顧卿安排這些女孩子們住在她的東園,東園有一個大院子,到現在都空著,顧卿叫煙雲和磬雲去收拾一下,然後帶著這些羯人姑娘們去歇息。等中午了,再在持雲院給她們接風洗塵。


    這些家將護主有功,人人都有恩賞,顧卿等安排好一切,這才板著臉,對李銳說:


    “走,跟我回持雲院去!”


    李銳提心吊膽的跟著李銳回了持雲院,一路上都在想要如何裝可憐躲過奶奶的責罰,誰料到了持雲院,顧卿對他在路上的情況一字未問,卻表情詭異地笑著問道:


    “你和奶奶說,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漂亮了,特地把人拐來京裏的?”


    “奶奶,你說什麽呐!塔娜比孫兒還大一歲,何況我已經訂過親了,塔娜心裏也有人了!她是叔父帶回來的,我隻是聽從叔叔的安排照顧她們!”


    李銳隻覺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差點沒厥過去。


    顧卿一聽這塔娜是李茂帶回來的,大驚失色道:“李茂帶回來的?她年紀這般小,你叔叔是要老牛吃嫩草嗎?”


    李銘一聽顧卿的話,立馬就急了。


    “哥哥,是胡人的姨娘嗎?那塔娜心裏的人是爹嗎?”


    李銳實在是被這一老一小征服了,把頭使勁地搖。


    “不是不是,塔娜的父親救了叔叔,塔娜已經有個戀人了,也是羯人的小夥子,和叔父一點關係都沒有!”


    李銘聞言拍拍胸口。還好還好,爹沒有找什麽姨娘。


    顧卿卻歎了口氣,“哎,已經有對象了?可惜她長得這麽漂亮。”


    “她哪裏漂亮了?長得那般高大,外表又如此剛硬!”李銳一直沒覺得奶奶的眼光有問題,至少他娘和他嬸母都是美人兒,怎麽看這塔娜就跟被灌了迷魂湯一般呢?


    顧卿不願和李銳爭這種問題,她和他們的審美有著千年的差距。


    就拿李茂來說,她一直覺得李茂是個美大叔,雖然不是時下白麵美髯的美男子標準,但五官端方,氣質又溫和,放現代一定是那種看起來就很靠得住的婦女殺手,就像濮存昕,白岩鬆之類。


    結果到這裏,人人都覺得李茂“長相平庸”,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長相就這樣。


    現在這個塔娜也是如此。明明是一見就驚豔的樣貌,個子又高挑健美,他們居然覺得她長得剛硬……


    “她有沒有什麽姐妹……”


    “奶奶,你想做什麽?”李銳警惕地看著顧卿。


    “這不還有銘兒和鈞兒嘛。”


    “奶奶,我不要!我不要!”李銘嚇得叫喊了起來,“我不喜歡胡人!”


    “我不喜歡女人。”李鈞也拒絕道。


    “咦?”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對女人不感興趣。”李鈞見眾人露出“原來你是斷袖嗎”的表情,連忙慌張地解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目前沒考慮到娶妻生子之事……”


    總之,托塔娜的福,顧卿的重心終於不再放在“李銳你個熊孩子你居然敢離家出走”上了,讓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就連李銳都沒想到此事會如此輕鬆就揭過了。


    李銳從汾州一直趕路回來,顧卿不忍心他跑來跑去,就叫他在東園裏他原來住的房間裏先去休息一會兒。


    李銳被下人們伺候著沐浴更衣,這才睡去。


    那些幫李銳沐浴的下人偷偷去給顧卿回話,道是銳少爺身上有不少傷口,大腿內側也有剛剛結好的硬痂,應該是騎馬磨破的。


    雖然都不是什麽大傷,但顧卿還是一下子沒忍住,紅了眼眶。


    顧卿原本心裏就十分難受,先前打也好,罵也好,看著那些小姑娘心中歡喜也好,都是為了壓抑心中的擔憂和自責,她知道李銳必定是艱苦萬分才能平安無事的趕回來,如今一聽下人們的回報,便知道了李銳這一路上有多麽凶險。


    難怪這趟回來又瘦了一圈,連臉上的嬰兒肥都沒有了!


    看著他一天天長大,一天天自強起來,顧卿的心裏除了欣慰,還有許多失落。


    她想她一定是入戲太深,無法自拔了。


    李銳在旅途中已經習慣了假寐片刻就要起來趕路,此時回了家,睡了家中柔軟的床鋪,也不過是睡了一個時辰就清醒了。


    李銳睜開眼睛,有一種自己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這近一個月以來,每天都在趕路中度過,他已經習慣了一睜眼就在不同的地方,睡在不同的床上,乍一回熟悉的房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歎了一口氣,他已經很久沒做夢了,都是倒下就睡著。


    這大概算是趕路後的後遺症吧?


    見他起床,一個丫頭趕緊端了水盆來,給他洗漱。李銳坐在椅子上,那丫頭給他梳頭,他脊背繃得死緊,隨時都準備跳起來,臉色也不是很好看。那丫頭梳了幾下,見銳少爺臉色這麽嚇人,也哆嗦了起來。


    李銳盡量放鬆自己,在心裏不停暗道“你已經回家了,這裏很安全,沒有刺客沒有追兵,這是給你梳頭的丫頭,是家裏人”,連續默念了好幾遍,方才回緩過來。


    那小丫頭戰戰兢兢地給他梳完了頭,又捧了鏡子給他看。李銳一照鏡子,看到自己又梳起雙髻的樣子,倒有些不適應。


    他在外麵要麽披頭散發,要麽隨便胡亂束起來了事,這樣整齊的發髻,似是已經很久沒有梳過了。


    李銳看著頭上的兩個小包包,頓時覺得自己又幼稚了起來。


    哎,再等兩年。再等兩年就可以擺脫雙髻了。


    皇宮裏,李茂和汪誌明等人接受了皇帝的封賞,汪誌明此次協助馬場之事有功,等吏部確認後,怕是就要升官。


    而李茂所在的兵部,那兵部尚書年紀本來就不小了,現在眼看著又要再起刀兵,他一把年紀不願再折騰,又有心為李茂騰個位子,便在這幾天遞了告老還鄉的奏折。皇帝已經準了。


    若無意外,李茂怕是要成為六部裏最年輕的一位尚書。


    李茂帶進京的胡人,因為楚睿還有其他想法,便讓鴻臚寺的禮賓院妥善安置他們,又賜下宴席,其他的等待明日朝會時再行封賞。


    西軍押解回來的一千多人,因為涉及到謀反之事,沒有壓入刑部大牢,而是關進了大理寺的牢獄之中,等待刑部、禦史台和大理寺三司一同審問。


    李茂和皇帝商議到了深夜,方才返回家中。


    李茂從皇宮裏出來,謝絕了其他人相送的好意,一個人騎著他那匹白馬,慢慢往內城家中歸去。


    他遠遠的看到自家府上為他在坊口留的燈盞,還有從老遠處就露出笑容迎上前來的下人,心中一片滾燙。


    此時已經這般晚了,可家丁還在門口等著,府裏燈火通明,顯然是母親還沒有歇息,專門為他留了燈。


    他進了門,一問家丁,果真是如此。顧卿已經吩咐過了,若是他回了府裏,一定要先去持雲院一趟,無論多晚。


    持雲院裏,顧卿確實沒有休息。李銳和李銘兩孩子已經給她趕回了西園。反正這兩孩子有一堆說不完的話,正好讓李銳排解排解這一陣子的壓抑。


    而她守在持雲院裏,等著李茂回府。


    李茂沒回來的時候,她日日念叨著他怎麽還沒回來。錦繡院那個大定時炸彈,還有自己瓷枕裏那封皇帝的手書,每天每夜都在刺激著她的神經,她雖然穿成了信國公府的老太君,卻一直無法代入到“婆婆”和“媽媽”這個角色裏去,她把李茂當成了救星,就等著甩這兩個甩手山芋。


    可此番李茂回來了,顧卿又在揪心該怎麽把這些事告訴他。


    她就這樣一邊掙紮,一邊猶豫,終於聽到下人報李茂進了持雲院,隻得強打起精神,端坐著等著李茂進來。


    李茂進了屋,先是給顧卿磕了頭,又大致說了一下自己此番的經曆。他說的這些大致和皇帝信裏差不多,隻是多了一些細節。顧卿聽了李茂的經曆,覺得這個男人為了撐起家業,實在是挺不容易,再一想起後院的方氏,忍不住心中嗟歎。


    老公孩子都在上進,她到底扯得什麽後腿喲!


    顧卿聽著李茂說完,這才吩咐下人都下去,從懷裏掏出了皇帝給的手書,遞給了李茂。


    “我是婦道人家,不知道那麽多家國大義。我隻知道一點,你和孩子們都不能有事。此事你須斟酌斟酌再斟酌,我們寧可不要這富貴逼人,也不能再有什麽差池了!”顧卿神色嚴肅地說道:“此前你遇險,皇帝已經生了放棄之心。若是可以,你就拒絕了吧。”


    她說的是皇帝誤以為李茂已經遇難,和皇後透露想換個人選的事情。


    李茂先是被母親的話說的一頭霧水,待一打開信函,越看越驚。


    “母親,此事確實事關重大,兒子還要再考慮考慮。”李茂收起信函。“我不在家時,母親頗多受累,先受兒子一拜……”


    “你先不慌拜!”顧卿頭疼的拉住李茂。“我還有其他事情,是關於你媳婦的……”


    李茂被母親拉住,疑惑地問道:“她怎麽了?是不是我不在家中,她冒犯母親了?”


    “你不在家時,她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


    顧卿也不願意再瞞著,這方氏已成信國公府一塊心病,給全府上下都罩上了陰影。此事早解決晚解決都要解決,反正他回了東園也要知道的,索性一次性講個明白。


    顧卿從李銳當年被李茂鞭打後發燒開始說起。她說到如何發現李銳的金瘡藥裏被摻了髒汙的銅屑,花嬤嬤如何提醒她李銳胖的不同尋常,以及她早就發現他們夫妻二人如何準備養廢這個侄子,遂伸手把李銳移入西園。


    這一段話說的李茂既麵紅耳赤,又心中冰涼。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是怎麽豬油蒙了心,總是覺得這國公之位來的不正,擔心有朝一日又被人拿去,引得天下人笑話,才幹下了這等錯事來。


    但他也確實是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李銳的。


    李茂指天誓日地說自己絕對沒有做出給李銳金瘡藥裏攙東西的事情,顧卿也不多言,輕輕翻過這個話題,接著說到方氏如何疑心她被妖邪所魅,一心想著要找個神巫之流給府裏驅驅邪,又在府裏養了個神婆。


    李茂聽得又出現了個神婆,心中怒火漸起。


    顧卿接著說正月三十那天她朝會回來,如何因為皇帝手書的事情受了驚嚇,又勞累過度,暈了過去。方氏如何找來這準備好的神婆給他驅邪,被李銳和李鈞製止,將那神婆綁了起來,又在審訊中攀咬出巫蠱之事,在她偏院裏發現了寫有李銳生辰八字的假偶等等。


    等顧卿說到“巫蠱”這截,李茂已經麵如死灰,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此事我和銳兒都覺得她是被人趁機陷害了,你媳婦沒有那麽蠢,那麽長時間都不把東西毀屍滅跡。但那入府的神婆一定是有問題,引見之人也有問題。後來引著神婆入府的劉嬤嬤被我捆了,丟進了刑房,結果不知怎麽的她掙開了繩子,還殺了那個楚巫,劉嬤嬤自己也莫名其妙死在刑房裏。”


    顧卿一想到這其中關節就膽顫心驚,還不知道這府裏到底有多少各方的眼線。“我隻得入宮請皇後想辦法……”


    “娘已經把此事告知了皇後?”李茂一陣頭暈眼花,“皇後可是勸娘處置我那夫人?”


    顧卿點了點頭。


    李茂抖著嘴唇,沒敢問到底是暴病,還是惡疾。


    他已經不敢想象了。


    “皇後讓我自己選,是報病還是報孕。我選了報孕……”


    李茂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皇後點了一個太醫到家中來,卻發現方氏真的有了身孕……”


    若是平時,李茂一定對這個消息欣喜若狂,可此時顧卿說起,他心中一片蒼涼,竟扯不出一個笑容出來。


    這時候來的孩子……


    “我想要保住這個孩子,又怕方氏一直這麽折騰,隻能將她看在錦繡院裏不要出來。我接了管家之事,讓她隻管養胎。可是這胎是越養越壞,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要再這樣,不用誰罰她,她自己就先把自己給作死了。”


    “我看你媳婦已經有些魔怔,似乎覺得所有人都要謀你這個國公的位子,就連我都是中了邪。我和她說了她是真的懷孕,她卻不信,總覺得我們都要害她。她胎息弱,太醫給她開了藥,她不敢喝,夜裏也徹夜難眠,隻有銘兒陪她才能稍稍睡好。我看李銘這一個月也沒有休息好,已經瘦得露出下巴尖了……”顧卿歎了口氣。“此事我是管不了了,你既然已經回來,你自己處理這些事情吧。”


    顧卿已經把所有為難的事情丟給了李茂,心裏也輕鬆了許多。她原本就不擅長這些陰私之事,更何況她總是覺得自己是外人,管這些也不合適。


    她今日撕破了李茂夫妻兩一直以來維持的假象,點出自己已經知曉一切,至於李茂會怎麽處理,她隻會看看,不會再多言。


    隻是就她看這李茂的神色,怕是已經對方氏有了心結。


    李茂一臉木然地從持雲院走了出來,連怎麽回的錦繡院都不知道。


    錦繡院的二門果然如母親所說,由健婦把守,原本的下人婆子都不見了。


    一見他回了後院,整個錦繡院裏的下人們都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四處奔走相告,直嚷嚷著“老爺回來啦”!


    沒過一會兒,先是四繡出來探看,又一會兒,方氏也跌跌撞撞地出現在門口。


    李茂心裏一直徘徊著顧卿的話,銅屑,巫蠱,還有當年那件事,每一件都像是一把大錘,重重地敲擊在他的心頭。


    方氏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站在院口李茂,兩行熱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這段時間她如同墜入了阿鼻地獄,不能生不能死,隻有兒子能帶給她稍稍的慰藉。此時見到李茂,她又驚又喜,隻覺得所有的冤屈都會被洗刷幹淨。


    方氏倚在門邊,像往常那樣一聲“老爺”出口,卻看見李茂皺緊了眉頭,頓時心中一片倉皇。


    是老太太和他說了什麽?還是李銳和他說了什麽?


    她等了他這般久,如同等了一輩子那麽長,他怎麽能是這般表情?


    方氏又驚又怕,又怒又急,心緒一陣激動,一口氣沒有喘過來……


    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李茂見妻子暈倒,連忙奔上前從地上把人抱起,又急忙又喚人叫胡家醫前來。


    他以前常抱方氏,可此次橫抱起來,隻覺得輕的已經隻剩了骨頭,他方才見了方氏那風都能吹走的樣子,又想到她腹中還有孩兒,忍不住皺眉,剛要開口讓她回屋,結果就見她暈了過去。


    他將妻子放在床上,掐了掐她的人中,又抹了一些薄荷腦,下人們已經被方氏最近的神神顛顛折磨的不行,也不敢上前。隻聽著李茂的吩咐行事。


    沒過一會兒,方氏終於醒了過來。


    她一看李茂就坐在床前,連忙拽著他的袖子,神情淒惶地說道:“我什麽都沒有做!是老太太和皇後冤枉我的!”


    李茂原本已經想先按下此事,等方氏養好身子坐好胎再來說這些,結果方氏一清醒,不想著別的,先口稱冤枉,竟沒有一絲覺得自己錯的地方。


    李茂額頭猛跳,一擂床柱,大喝一聲“出去”,將房間裏的下人趕得幹幹淨淨,這才扭過頭去,看著被他嚇到的方氏,連問三聲:


    “那我問你,銅屑是怎麽回事?”


    如果李銳死了,他這“叔叔鞭死了侄兒”的罪孽就要背一輩子,她哪裏來的膽子,敢陷他於如此的不仁不義?


    “我再問你,那神婆是誰找來的?”


    那是他娘!含辛茹苦將他撫養長大,今日竟被自己的妻子當做妖邪!


    “還有……”李茂看著臉色越來越蒼白的方氏,心裏也是一片悲苦。這個秘密他藏了這麽多年,不敢和任何人說起,如同心頭之刺一般。


    “大嫂落水那晚,我在爹房間侍疾,你又究竟去了哪裏?”


    他的話剛問完,方氏大叫一聲,捂住了耳朵。


    “和我無關!她自己跳下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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