壩上的規矩,弟子早起請安,尊長多有訓示。龍玉的規矩,兒子早起請安,若是近日犯錯,還要再請罪謝罰。這規矩當然是警醒弟子,時刻謹言慎行,小心翼翼,若是讓尊長生氣,更要時刻謹記,謹慎請責,看看尊長是否真的饒過了。


    雲衝、雲決早起請安,龍玉果真還未消氣,又命了兩人長跪,含了鐵蒺藜背族訓,故此如今嘴裏帶傷。待後來,兩人帶傷執事,龍玉心疼起來,免了兩人差事,去房裏休息,隻是嘴裏的傷一時半會兒的還沒好,如同身上的傷一樣。


    所以,雲衝、雲決喝酒的話,嘴裏會痛,龍玉是知道的,但是看玉翎也是隱隱蹙眉忍痛,不由有些不解,身上的傷沒好利落是一定的,但是嘴裏的傷不是該好了嗎?難不成也是今早又被罰含了鐵蒺藜?不對啊,龍城家不是沒這個規矩嗎?


    玉翎忙搖頭,隻含混道:“是玉翎不慣飲酒。”


    玉翎因為被老大用了加了鹽水的傷藥每日塗抹,痛得自己咬爛了嘴裏的肉,這事情哪敢讓龍玉知道。


    好在龍玉也不深究。大家繼續用菜。酒過三巡,上飯。六個兒子,每人一碗,碗裏兩個包子大小的水唧唧的鼓囊囊的麵餅。


    雲嵐瞧著那兩個東西發愣,玉翎也是暗暗心驚,這莫非就是傳說中大師伯包的餃子嗎?這種個頭的餃子被扔下鍋,難怪濺起的水花會燙傷了大師伯的臉。


    阮瓶瓶笑道:“這是你們爹爹特意為你們包的餃子,小心些吃吧。”


    龍玉有幾分得意又故作謙虛地道:“第一次包餃子,怕是包不好,又小小做了些改進,希望你們能喜歡。”


    “原來倒是餃子。”雲嵐輕咳了一聲,道:“十四叔的改進,的確不小。”


    龍玉想包餃子,本是一腔熱血。甚至不惜屈尊向龍星請教。可惜,龍星不僅不以為榮,還因為大哥龍城的臉色而對龍玉分外嫌惡:“好好地,您提這個幹什麽?又想讓我大哥打我一頓?”


    “怎會?”龍玉強忍著鬱悶陪笑臉:“我是想著親手包些餃子給兒子們吃,當一回賢爹罷了。”


    龍星很沒耐性地教了龍玉:“和麵、拌餡,擀皮,餡往皮中間一放,捏緊餃子邊就成了。”


    “哦。”龍玉連連點頭。其實是一點概念都沒有。正想再請教一些細節,龍星已經走得遠了。


    隻有小卿還含笑站在一側。


    所以,龍玉隻得又屈尊去問小卿。


    小卿很熱情,一路小心地指點著大師伯。等龍玉擀皮擀了十幾個,已是手都腫了,眼也花了,一身的麵粉,餃子皮粘手上到處都是的時候,龍玉急了:“這都擀這麽多皮了,還不夠啊?”


    小卿安慰他:“您別急,您六個兒子,就是每人少吃十個,也需要每人二十個吧,怎麽還得再包一百個……”


    龍玉一下就把擀麵杖掰折了。


    龍玉決定改良。那麽小的餃子包得累死人。餃子、包子,不就是個形式嗎?區別不也就是蒸一下還是煮一下嗎?得了,就用包子的個頭我包餃子,誰敢說不行嗎?


    小卿當然不敢說。


    這下,龍玉來了速度,幾下拍好了麵餅,然後放餡,然後下鍋,雖然燙傷了臉,但是,很快,十個大包餃子就出了鍋。


    雖然,小卿懷疑這大包餃子沒熟透,但是龍玉已經不需要他表示意見了,龍玉手一揮:“回去叫玉翎來,嚐嚐他老子包的餃子。”


    所以,如今,玉翎還是有心理準備的,所以,他小心翼翼地用筷子輕輕扒拉了一下碗中的餃子,裝作在欣賞的樣子。


    雲衝、雲決也覺得裝餃子的瓷碗怎麽這麽漂亮,簡直像件工藝品。雲冰和雲冷嘴裏還有菜沒吃完,正細嚼慢咽,所以也不急。


    雲嵐隻好一口先挑看起來麵最薄的地方咬下去,怎麽也就是和麵條一樣唄,能有多難吃。雲嵐想,一口咬下去,然後就“哎呦”一聲,唇邊就見了血。


    玉翎一驚。雲衝、雲決和雲冰、雲冷也看向雲嵐。


    雲嵐嘴邊輕輕動了動,用手從嘴裏撚出一個極細小的透骨釘出來。


    龍玉輕咳一聲,道:“餃子皮吧,特別難捏,總是漏餡,所以,我便用了幾十枚透骨釘先封一下邊。”又有些奇怪道:“本來下鍋煮的時候,都掉出來啦,難道有個別的,還沒掉出來。”


    小卿給師父奉茶,跪在地上,將茶奉過頭頂。


    龍城接了茶,小卿還是跪著不起。龍城隻得問道:“你又有什麽事情?”


    “師父明鑒。師父救命。”小卿忽閃著大眼睛看師父:“求師父讓徒兒在這裏躲上一躲,免得大師伯一會兒來了,惱怒之下,一掌將徒兒拍死了。”


    “胡說。”龍城瞪小卿:“你大師伯好好地拍死你幹什麽?不嫌累得慌?”


    “師父。”小卿未雨綢繆:“如今大師伯不知要怎樣討好玉翎呢,若是瞧了玉翎身上的傷,必定不會放過徒兒的。”


    “小心你說話的內容。”龍城又好氣又好笑:“是不是不被打腫了臉,就過不了日子?”


    “師父,師父啊。”小卿用手拽龍城的衣袖:“師父無論如何要保護小卿啊。”


    雖然,總算,在阮瓶瓶和諸葛蘭的勸解下,龍玉沒有強求幾個兒子吃下他帶著透骨釘的愛心餃子。但是,他依舊想表達一下自己對玉翎的拳拳愛意。


    所以,其他的兒子都被命下去了,獨把玉翎叫自己的暖閣來,為他看傷。


    龍玉看著玉翎身上的傷,心疼得直吸氣,好你個傅龍城啊,把我的兒子打成這個模樣。


    “大師伯,其實已經好很多了。”玉翎實在是窘迫。可是大師伯命他褪衣驗傷,他又如何敢不聽。可是,他褪了衣服,撅這裏大半天了,大師伯就那麽站在自己身後,盯著,而且氣息越來越重,怎麽,都覺得不是好事情呢。


    “便是這樣的傷,如何會到爬不起來的地步?”龍玉雖是心疼,卻也有些不解。


    “大師兄,還對玉翎用了‘搜神指’,所以玉翎……”


    “什麽!”龍玉不由喝。


    “是玉翎該罰。”玉翎忽然有種說漏嘴的感覺。


    “翎兒,你還痛不痛?”龍玉輕聲問,很有些慈父的氣息。


    玉翎有些不習慣大師伯突然間的變化,但還是點頭道:“是。”


    龍玉忽然有些哽咽:“這,要是讓你娘看見,不定怎樣心疼。”


    玉翎一時有些懵懂。


    龍玉已是目光迷離,想起了與連若若一起的那些日子。


    “玉哥,若是我們的孩子也犯了錯,你會罰他到山中麵壁嗎?”連若若輕聲問。


    “當然不會。”龍玉笑著,親連若若的臉:“若若的孩子,我一定分外疼惜的,便是罵也不罵一句,打也不打一下的,隻寵著,縱著,如同對若若一樣。”


    “傅小卿。”龍玉忽然有些咬牙切齒:“你大師兄可是常罰你?”


    玉翎瞧大師伯陰森森的模樣,頓覺不妥,忙道:“不常。大師兄對玉翎很好的。”


    “很好?”龍玉冷冷一笑:“哪裏好?除了常拎著板子將你打得生不如死,哪裏好了?”


    “也不是那樣。”玉翎忙道:“便是玉翎來這裏吃餃子,小卿師兄都是囑咐過的。”說到這裏,忽覺不妥,忙住嘴不說。


    龍玉已經目光一寒:“他可是繪聲繪色地描述了我包餃子的事情嗎?”


    “沒,沒有。”玉翎不由往後退:“隻是,大致說了一下。”


    “哦?”龍玉笑:“大致說了一下?除了你,還有誰,聽到了?”


    玉翎忽然覺得,大師伯怎麽好像要殺人滅口的節奏呢。


    “翎兒。”龍玉伸手摸上玉翎的頭:“你乖巧、懂事,聰明伶俐,我和你娘,都很高興。隻是,這些年,卻是有些委屈你了,讓你少了爹娘的庇佑,被你大師兄虐責。爹,現在就幫你報仇。”


    “大師伯……”玉翎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轟然塌了的感覺,然後……龍玉的最後一句話,讓玉翎很覺得有喜感的時候,龍玉的身形已經嗖地,不見了。


    龍玉找傅小卿,準備結結實實地揍他一頓,給自己的兒子出氣。他是這樣想的,所以他直奔傅小卿的住處而去。


    “大師兄沒在。”玉麒欠身,很恭謹。


    “藏哪去了?”龍玉叫囂。順手拿了小卿屋內架子上的戒尺,然後,又換藤棍。


    “不知道啊。”玉麒往牆邊靠,難道大師伯又喝多了?


    龍玉踹開龍城的書房房門,看見龍城端坐在椅子上,拿著書,端著茶,對自己笑。


    “把傅小卿給我交出來,今兒非打爛他的皮,讓他仗著大師兄的身份作威作福的。”龍玉用棍子指龍城。


    龍城很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怎麽火氣這麽大?”龍城起身:“剛才三爺爺特命了人,來請大哥速回呢。”


    龍玉一驚。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如此心浮氣躁,意氣用事?


    “莫非,大哥對十哥龍爍用了移心術?”龍城笑。


    龍玉手裏的藤棍衝著龍城一揚:“再敢多說一句,先打爛你的皮。”


    龍城忍著笑,欠身:“龍城多嘴。”


    “你給我看著點你那寶貝徒弟,再敢將我的寶貝兒子打得那般不堪,就仔細他的皮吧。”龍玉悻悻然而退。


    小卿從裏屋出來,不由長舒口氣,一個勁兒感謝師父的救命之恩。


    龍城從案上拿起龍玉扔下的藤棍,一棍子打上小卿的屁股:“給我跪下。你個小畜生,果真是挨打沒夠,便是連你大師伯也敢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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