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去見族長大人,被龍玉先攔下來,商量對策。


    龍城笑道:“大哥有什麽高見?”


    龍玉不由歎氣。


    本來雲崢瞧見一個姑娘撲進雲決懷裏,隻是蹙眉,覺得十分不雅而已。


    然後雲嵐也瞧見了。不過隻是喝問了一句:“成何體統!”偏雲嵐旁側的少年驚叫道:“那個姑娘是玉家的人。”


    哦,玉家的人,以現在傅玉兩家的關係來看眼前情形,那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雲嵐正好又是今日執侍的隊長。當然要對此事問責。而且要將蔓兒抓起來,交刑堂發落。


    雲嵐要責雲決,倒也沒什麽,但是要抓蔓兒,雲決就堅決不肯。


    雲決抗命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往蔓兒身前擋了一步,雲嵐勃然大怒,揚手便打向雲決麵額。


    雲決沒有躲,雲衝和小莫也沒有攔,但是雲嵐那一掌還是落空了,不僅落空,還傷了腕部。


    出手的當然是玉翎。玉翎的分花扶葉手,便是龍星化解起來,也十分困難,何況是毫無防備的雲嵐。


    所以,如今,情勢分明。雲嵐已經回府養傷。堂上隻雲衝、雲決、小莫和玉翎等待發落。


    不用問其他,單是“以下犯上”這一條錯,就夠打沒他們幾個一層皮去了。然後確實還是他們有錯在先。


    這幸虧還是雲嵐在族長傅驚跟前自罪求情,先認了教導不善之錯,才免了四人的飛花台刑責,隻由長支自行發落。


    結論當然是這四個小東西確實該打。但是,怎麽打,打成什麽樣,主要打誰,這才是龍玉想和龍城探討的重點。


    所以第一個問題:主犯的人選。


    “玉翎竟敢以下犯上,理應重責。”龍城提出處理意見。


    龍玉有不同看法:“話是那麽說,但翎兒也是顧念決兒,手足情深,情有可原。隻是決兒該死,竟敢和玉家的小丫頭有私。至於衝兒,四人之中居長,竟然毫無分寸,更是該打,倒是無辜連累了小莫。”


    龍城不由莞爾。大哥,你便是偏心也不必表現得如此明顯吧。


    龍玉瞪了龍城一眼:“那就重責衝兒。四人中他居長,也不知攔著。翎兒和決兒身上的傷可是剛好的利索。”


    龍城不由歎氣,衝兒當然是在責難逃,倒也不必非搭上一個玉翎了。


    好吧,主犯定了。第二個問題:誰來執罰。


    龍玉問龍城:“你打還是我打?”


    龍城笑道:“不能都勞煩大哥吧,不如我教訓兩個,你教訓兩個。”


    龍玉瞄著龍城道:“你要教訓哪兩個?”


    龍城看窗外:“古人都說易子而教。嗯,我看,我還是教訓衝兒、決兒好了。”


    龍玉冷冷一笑道:“你如今可是舍得自己的徒弟了。”


    龍城欠身:“大哥明鑒。”


    龍玉冷笑道:“你可別忘了,衝兒才是主犯。”


    龍城有些無奈,看大哥:“大哥做主就是。”我說什麽,你也不聽,還探討什麽?


    龍玉忽然揚眉一笑,道:“這種事情,也不必非勞動我們兩個,我瞧你家小卿倒是又使得氣力了。”


    龍城也看到了,果真是小卿,在外麵正磨磨蹭蹭地走進來。


    “小卿。”龍城輕喝。


    小卿這才瞧見師父和大師伯竟也在天井裏,忙恭肅了神色,快步趨前,跪地見禮:“師父,大師伯。”


    龍城的臉色有些沉,自己明是吩咐了他來向太師祖謝過賜徒之恩的,他竟然敢磨蹭到現在才來,分明就是有抗命之嫌。


    “大哥不用指望他去罰衝兒幾個了,”龍城冷冷地道:“他自己還自身難保呢。”


    小卿不由垂了頭。


    龍玉納悶:“你一向不是最寶貝他,怎麽近日倒是苛責起來。”


    龍城瞪了一眼小卿道:“是他自己皮子緊了,非要討打,我自然成全他。”


    小卿委屈得,抬頭,怯怯地瞧了師父一眼,又低下頭去。


    “十四叔、十五叔,族長太爺爺吩咐你們快些堂上去呢”一名執侍弟子匆匆過來稟告。


    龍玉、龍城在族中排行,正是十四、十五。


    “你就給我跪這兒候著,等會兒再收拾你。”龍城吩咐了一句,和龍玉忙往堂上走去。


    小卿的目光落到粗糲的大理石地麵上,才覺出膝下的刺痛來。這幾日好像,剛有些遠離做雕像的節奏,如今又回來了。


    龍玉、龍城行到堂上時,傅驚臉色很沉,隻端了茶沉吟不語。雲衝、雲決、小莫和玉翎在堂下筆直地跪了一排。


    傅驚旁側的幾案上,橫放著一根深紫色的藤鞭,鞭柄上墜著一棵翡翠白菜,雕刻精美。


    “爺爺。”“三爺爺。”龍玉、龍城欠身問安。


    “龍玉跪著,龍城站過一旁。”傅驚冷冷地道。


    “怎麽又是輪到我倒黴。”龍玉心裏這個鬱悶,隻得依言,撩衣長跪。


    大哥都跪了,龍城當然不能真的站過一旁,他便隨著龍玉,也撩衣跪下。


    地上本是跪著的四個孩子,見了龍玉、龍城進來,已是各個嚇得變了臉色,如今見了兩人也被罰跪,就更加惶恐不安起來。


    堂上一時靜默無聲。


    傅驚伸手指著龍玉,半天,到底隻是一頓茶杯,道:“你們教出來的好兒子,好徒弟,竟敢明目張膽地置壩上規誡於不顧,以下犯上,行止不檢……你們自己看著處置吧。”然後,起身,拂袖而去。


    龍玉已是暗暗地出了一身的冷汗。知道爺爺是想起自己的那些錯處了。當年自己,也是因了女人,而和十哥龍爍動了手,也是龍爍自罪,在爺爺跟前求情,免了飛花台問責。


    但是爺爺氣惱自己,可是真真打沒自己一層皮去。


    想到此處,不由更是氣惱,雲決這小畜生,別的倒沒像老子,怎麽闖禍的本事倒是隨了去。


    眼看著爺爺轉過堂後,龍玉一站而起,已是一腳先將雲決踢倒在地,道:“你個小畜生,倒是誰給你的膽子。”說著話,手一招,已將紫藤鞭吸到手中,一鞭便抽落在雲決背脊上。


    雲決本是剛剛爬跪起來,藤鞭已經帶著風聲重重抽在他的背脊上,“啪”地一聲,將他抽倒在地,長袍抽裂,現出一道鮮明的血痕。


    雲決強將一聲痛呼咽了回去,爬跪起來道:“決兒知錯。”


    龍玉根本已是忘了原本與龍城探討問題所得的答案,手中的藤鞭一抖,又是“啪”地一聲抽在雲決背上,將他再次抽倒,脊背上就再綻裂了一道血痕。


    雲決爬跪起來,應道:“決兒……知錯。”


    龍玉手中的藤鞭便一下下打落下去,將雲決一下下抽倒在地,在他的脊背上抽裂一道道血痕,雲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唇邊的鮮血淋漓,應錯的聲音也越來越沙啞,顫抖,但是龍玉的藤鞭依舊是一下重似一下。


    旁側跪著的雲衝、小莫和玉翎自然更是驚懼,卻是並不敢求情相攔。


    龍玉的規矩,若是求情攔阻,兩個都打死勿論,倒是比龍城還要森嚴。這規矩,小莫和玉翎被押往堂上等候發落時,已是得了雲決傳音相告了。


    龍城不由蹙眉。他也怕龍玉發飆,可是,他更怕龍玉盛怒之下,真得打壞了雲決。


    “大哥暫且息怒。”龍城欠身,卻沒有攔龍玉的鞭子,而是忽然側身到龍玉身前,屈下一膝。龍玉手中的藤鞭便正抽在了龍城肩頭。


    “啪”地一聲,便是龍城,也忍不住痛得凝眉,才微垂了眼瞼道:“龍城放肆,大哥重責。”然後將另一條腿也跪下。


    傅龍玉盯著龍城,龍城不敢抬頭,很溫順地,跪得筆直。


    “你站過一邊。”龍玉瞪龍城,難得地沒有發作。


    龍城暗道好險,心裏鬆了口氣:“謝大哥。”龍城欠身一拜,才站過一邊。


    雲決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勉強跪直了。


    龍玉的目光掃過四人道:“傅家規矩,最忌手足相殘,以下犯上。這次的事情,雲嵐不惜自罪,在族長跟前求了輕罰你們,若是再犯,不問情由,直接送飛花台杖斃。”


    “鐵鷲、鐵梟。”龍玉揚聲喝道。


    “恭領大少爺吩咐。”隨著一聲恭應,兩個青衣男子鬼魅般地出現在堂上,在龍玉身前,跪地抱拳。


    鐵鷲、鐵梟本是龍玉貼身小廝,隻是龍玉一向不喜歡有人隨侍,尤其是他滿十六歲後,鐵鷲和鐵梟便很少跟在他身側,都是留在府中處理雜事。


    有時迫於傅驚之命,龍玉不得不許他兩人隨行,也是吩咐他們兩個藏身暗處,最少離他三丈遠以上才行。


    如今鐵鷲、鐵梟已升任為龍玉府上總管,並掌管長支刑堂,凡雲衝、雲決、雲冰、雲冷刑堂獲責,都由他們兩個執罰。


    龍玉冷聲吩咐道:“將這四個小畜生,帶到刑堂,每人吊責一百。雲衝加責一百,刑後送九支謝罪。”


    雲衝和雲決聽得爹罰刑堂“吊責”,俱是心中一凜,恭聲領責。小莫和玉翎也領責謝罰。


    鐵鷲、鐵梟便向龍玉告退,又向龍城拜了一禮後,才帶著雲衝等四個去刑堂施責去了。


    龍玉拎著紫藤鞭,歎氣。


    “大哥,龍城還有一些事情。”龍城想要告退。


    龍玉瞪了他一眼:“你那事兒給我先等等。”


    龍城隻得應是,隨了龍玉往傅驚書房行去。


    龍玉走了幾步,停步。忽然又是一鞭抽向龍城,龍城身形微晃,龍玉的鞭子便落空了。


    “大哥可莫遷怒於我。”龍城又退後一步:“翎兒和決兒可都是大哥親生。”


    龍城還有些話沒說,那就是,所以,翎兒和決兒的性情才像你,便是闖的禍都是一樣的,難怪又讓三爺爺氣怒了。


    所以,三爺爺要打你,可是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龍城這些話都不用說,他知道,龍玉大哥“聽”得見。


    而且是龍城故意讓龍玉聽的,所以,龍玉二話不說,手裏的藤鞭揚手就又抽了下來。


    這一次,龍城沒躲。但是龍玉的鞭子還是沒抽到龍城身上。因為他看見兩個橫眉立目的女人,已經躍了過來,所以,他立時沉腕,收鞭,退後一步,到龍城身後,軟了聲音道:“城弟,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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