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很不好,下周,」簡平安推開他的手,「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哪裏買到的嗎?」


    簡平安沒有和秋餘聲坦白,他僅僅因為想不明白那些糖究竟是在哪裏買到的才不想見他,簡平安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挺荒謬的。


    他看到那些糖就想到他媽媽,心裏就不舒服,一團亂麻。


    第16章


    沒有等到周一,周末那天秋餘聲就找上了門。


    敲門聲持續了很久,秋餘聲在門外幾乎要放棄,他以為簡平安不在家,轉身下了幾級階梯後又聽到背後的開門聲。


    簡平安隻把門打開一個小縫,看清楚外麵是秋餘聲才把門打開,驚奇地問:「怎麽是你呀?」


    秋餘聲聽他的語氣好像在等什麽人一樣,反問他:「還能是誰?」


    「我爸爸啊。」


    簡平安平時不怎麽提到他爸爸,他可能也不想繼續說下去,靠在門上疑惑不已地觀察著秋餘聲。秋餘聲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他本來皮膚就挺白的,但總覺得今天看起來沒什麽精神,在黑色衣服的襯托下比前天更加蒼白了。


    難道是那天淋了雨又感冒了嗎?


    秋餘聲好脆弱啊,為什麽總是感冒呢。


    「你怎麽來了呀?」


    「你不是說,可以來找你嗎。」


    「我說的?」簡平安仔細回憶了一下,「我說的好像是在學校裏。」


    「哦,」秋餘聲無所謂道:「那我聽錯了。」


    「下次不要聽錯了……」簡平安沒有一點懷疑的樣子,敞開門側身讓秋餘聲進去,順便又問他:「你怎麽知道我住七樓的?」


    「上次送你回家啊。」


    「那你怎麽知道我住這麵而不是對麵呢?」


    「敲門,開了不對再敲另一邊。」


    「你好聰明啊,」簡平安蹲下去在鞋架上找鞋,秋餘聲站在他身後靜靜的等,簡平安暈乎乎地蹲下又站起來,說:「不對,沒有新的鞋子,你直接進來吧。」


    秋餘聲點點頭,手插在兜裏很隨意地進去了,看見陳舊但整潔的客廳裏沒擺什麽東西,茶幾和幾個櫃子上都是空蕩蕩的,不仔細看就會覺得這裏好像沒有生活的痕跡。


    「你等一等,我換一下衣服,」簡平安這會兒才回過神自己穿著睡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髮,但似乎怕秋餘聲無聊,先給了他一個遙控器說:「你要看電視嗎?但是有一個遙控器被弄壞了,調不了頻道,你愛看新聞嗎?」


    秋餘聲搖頭說不,簡平安沒辦法的樣子,衣服都沒換又手忙腳亂地給秋餘聲洗杯子倒水,聽見他那雙不合腳的大拖鞋發出噠噠噠的聲音,秋餘聲覺得好玩,一直盯著他看。


    「幹什麽?你看我幹什麽」


    簡平安站在他麵前,一頭軟發翹得比平時還要誇張,還一副完全不自知的樣子。


    秋餘聲笑:「你是不是才起床啊?」


    「沒有啊,我早就起床了。」


    「那你不會冷?」屋子裏好像沒開暖氣,涼嗖嗖的,秋餘聲把外套脫了套在他身上,「正好我覺得熱。」


    衣服裏層全是熱氣,簡平安一下子覺得全身都暖了起來,可是秋餘聲的衣服有點大,裹他就跟裹個小雞仔一樣。


    「我有衣服,」簡平安要脫下來,秋餘聲不讓,說:「我要熱暈了,你讓我透透氣再穿。」


    好吧,簡平安把衣服裹緊了一點,享受秋餘聲的餘溫帶來的溫暖,覺得這也算自己做好事了,如果秋餘聲暈倒在他家裏,還要把他抱到床上去,他可抱不動秋餘聲。


    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慢吞吞地挪動著坐到秋餘聲旁邊,還是問了那個沒得到答案的問題:「你為什麽來找我啊?」


    「想你。」


    秋餘聲的回答出乎意料地短,「想你為什麽不能來找你。」


    簡平安家裏沒來過朋友,他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招待才好,特別是他前天還覺得把自己唯一的朋友得罪了,卻聽到秋餘聲說想他,簡平安也憋不住了似的趕緊說:「我也想你!對不起啊。」


    「你對不起什麽?」


    「我想跟你一起回家的,」這些話簡平安早就在心裏排練過很多次了,就等著周一和秋餘聲道歉,「我那天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裏。」


    他周五一上車就後悔了,在第二個站台下了車往回走,但是秋餘聲已經不在那裏了,他沒和秋餘聲說。


    「這不是你的錯,平安,」秋餘聲聲音很輕地說著,「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氣,我不想這樣無緣無故地被你討厭,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這樣嗎?」


    簡平安頓生愧疚,覺得秋餘聲好可憐啊,說話都有氣無力的,他怎麽會這麽狠心把秋餘聲丟在車站呢,他也太不負責了,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一個未成年對另一個也許未成年的人是沒有責任這一說的,當下隻是覺得秋餘聲好需要被照顧,可是他怎麽會覺得秋餘聲會比他更需要照顧呢,很奇怪。


    「我沒有討厭你,」簡平安立馬跑進房間拿了個什麽東西出來給秋餘聲看,「這個,你記得嗎?」


    是那把秋餘聲給他的糖,簡平安說:「我跟你說的,這個糖真的買不到了,可是我媽媽會做,就是這種一模一樣的包裝,手工的,她以前專門學過一段時間,後來店倒閉了,」他不知道自己語言組織地好不好,別人總說他講話亂七八糟的,他很想把理由向秋餘聲解釋清楚,可是他一張口就覺得很難,因為沒辦法把事情的來去脈全都告訴他,「就是,我覺得這個糖,很像我媽媽做的,我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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