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冉話音剛落,畫上人迫不及待地眨了一下。


    「好,那我接著問。」景冉思忖了一下,問道:「你是村民麽?」


    畫上的女人不眨眼,用一種悲戚的目光看著景冉。


    畫上人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村民,那麽很有可能也是被騙進來的外來人,本來不是村民,通過採血被轉化成村民。


    可她不同於旁人、特殊地被隱藏在畫裏......


    景冉有了想法,他問道:「你是方茉麽?」


    眼睛眨了一下,是肯定的回覆。


    景冉追問:「當你發現這個村子的古怪時,許如瓊有沒有害你?」


    聽到這個問題,方茉先是睜大眼睛,眼中凝出淚光,不情願地、顫抖著眨了下。之後她久久不願睜開雙眼,隻是沉默地流著淚。


    許如瓊的故事和方茉的說法勾勒出故事的輪廓。兩人在發現村子的隱秘後,許如瓊很有很能倒戈相向、為虎作倀,甚至對曾經的同伴狠下毒手。


    韓默川輕輕嘆了口氣,繼續問:「你知道前一夜的畫中人是誰麽?」


    方茉睜開淚眼,不解地看著韓默川。


    看來方茉並不知曉昨夜的事,韓默川換了個方向詢問:「你見過村長麽?」


    按韓默川的推測,方茉肯定是見過村長的,隻不過她的村長可能早就被新村長所「替代」。當時方茉也許做了什麽意料外的事,才使得她沒有被轉化為徹頭徹尾的村民,而是保留了清醒的意識留在畫中。


    方茉聽到這個問題後,一雙圓圓的眼睛急切地看著韓默川,又看看景冉,見兩人都是一臉迷糊的表情,眼淚更是止不住地翻湧。


    這算什麽意思?


    景冉眉頭緊鎖,他迫不及待地驗證自己的猜測:「負責採血的人不是村長,對不對?」


    方茉的眼角終於帶上了一絲笑意,她快速地眨了下眼睛,欣慰地看著景冉。


    神秘的老頭、發狂的劉小達都不是村長,他們都隻是特殊化的村民而已。真正的村長一直隱匿在人群背後默默窺視、操縱著眾人。這線索讓景冉不寒而慄,他們之前一直琢磨的「懲罰」是什麽,先入為主地認為採血的村民就是村長,如果最後搞錯了對象,他們很有可能無法從夢境中脫身。


    「砰!」突然從門外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方茉被這聲音嚇到,驚慌地掃了幾眼木門傳來響動的地方。景冉還沒看出些什麽名堂,她先發現了什麽,飛速合上了眼睛,又變成了冷硬的油畫。


    此刻兩人已顧不上方茉的變化,燭火照不到的暗處,一切都看不真切。隻聽得木牆又傳來連續的響動,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木頭上抓撓。景冉貓著腰輕手輕腳地往那邊走了幾步。


    韓默川配合景冉的動作,拿起擺在桌上的蠟燭,往木牆上照去。


    燭光剛一照過去,一個慘白的東西嗖地從細縫中竄了回去,速度之快隻留下些殘影,分辨不出是什麽東西。


    再仔細一看,這白影躥出去的縫隙,正是那處可以容納一雙眼睛、看到外麵情況的位置。


    這白影躥出去之後,隻安靜片刻,「砰、砰......」沉悶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木牆也隨著這聲音輕微地顫動,每響一聲,都有塵埃從天花板上掉下來,在燭光中晃晃悠悠地飄然而至。


    景冉小心翼翼地維持一個微妙的距離,按之前的經驗,在這個位置他應該可以看到外麵有什麽東西了,可今天外麵黑黢黢的,什麽也看不見。


    屋外沉悶的打擊聲戛然而止,景冉大著膽子往木縫之間湊過去,韓默川站在一旁舉著燭火給景冉照亮。縫隙之間看似是漆黑一片,但仔細一看,是縫隙之外被一片木板檔住了,這木板通體烏黑、紋理粗糙,表麵還有一簇簇木屑。


    「這是把咱們往外看的縫給堵了。」景冉貼近韓默川小聲地說,說完他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這模板,韓默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景冉的手,搖了搖頭。


    「我來。」詭異的情況之下,韓默川不願讓景冉冒險。


    韓默川鬆開景冉後,自己謹慎地伸手觸碰懸在外麵的木板。


    木板上黏著的碎屑摸著有些紮手,韓默川稍稍用力去推外麵的木板,木板似乎被什麽頂著紋絲不動。韓默川有些焦慮地皺眉,逐漸加大了力氣,可還是推不開木板。


    景冉輕聲問:「怎麽樣?」


    韓默川收回手拍了拍灰塵,搖搖頭說:「打不開,可能是剛才給釘上的。」


    景冉小聲驚呼:「釘在外麵?」


    韓默川麵色陰沉:「是的,恐怕剛才的『砰、砰』聲,就是在釘木板,堵住我們觀察外麵情況的縫隙。」


    「是誰釘的?」景冉想到一閃而過的白影,說道,「會不會是......?」他沒有發出聲音,但做出了「劉小達」的口型。


    「吱——」連續的抓撓木板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乍一聽是同一處發出的聲音,但仔細分辨,隱約能聽出這聲音是由好幾道聲音匯在一起組成的。聲音從房子東頭開始,快速地繞著屋頂轉了一圈,到西麵才漸漸隱去。連續的一聲結束之後,隻有短暫的片刻安靜,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撓聲音又重新開始,隨意地遊走在屋外。


    景冉大概可以想到,劉小達此刻正在外麵舉著一雙麵條一樣慘白又若軟的手,肆意地用指甲扣著木屋,胳膊像蛇一樣纏繞在木屋外。他輕聲嘆息:「好好的,幹嘛要摳房子啊,多費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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