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闊皺了皺眉,一股不好的預感悠然湧上了心頭。


    汀子成在看到田斂銳猶豫的眼神之後,瞬間瞭然:「我不能聽嗎?」


    田斂銳好似思索了一秒鍾的時間,最後卻還是緩慢地搖了搖頭,秀氣的眉毛皺得愈發的緊了。


    「那你就說。」汀子成不知為何也被對方的神色給搞得緊張了起來。


    田斂銳輕輕呼出了一口氣:「汀國主幾日前患了重病,現在已經到臥床不起的地步了。」


    話音落下,在場的眾人皆是一愣,剎那間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汀子成。


    而汀子成幾乎是在話音剛落下的那一瞬間,便開始動身要往外走去。


    在一旁的契闊趕忙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等等。」


    汀子成煩躁地甩開了契闊的手,二話沒說又開始往外跑去。


    契闊皺了皺眉,跟麵前的田斂銳匆忙說道:「麻煩在大門前給我們備一輛車。」


    語畢便不敢再有停留,轉身向著汀子成的方向追了過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留在原地的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田翼皺了皺眉,看著二人離開的方向。


    明明一切才剛剛開始有好轉。


    汀子成將自己的整個身體都蜷縮在了副駕駛座上,頭麵向於車窗的方向,眼睛空洞無神地看著窗外不斷變幻的風景。


    契闊看了一眼身旁人那已經開始有些發白了的嘴唇,心裏不由一緊,生怕下一秒他便會承受不住昏過去。


    副駕駛旁的車窗被汀子成搖下了一大半,淩厲的冷風伺機灌入了車內,吹亂了汀子成長的已經快遮住了眼睛的發梢。


    契闊皺了皺眉:「不冷嗎?」


    身旁的人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色,沒有回應。


    契闊看著他在風中微微顫抖的身體,沒有再多的勸說,而是直接將車緩緩停靠在了路的一旁。


    隨著車的停下,汀子成終於有了反應。


    契闊將自己身上僅有的一件薄外衣脫下蓋到了他的身上,又順勢越過汀子成的身體抬手就要將大開的車窗給關上。


    然而就在手剛觸碰到搖杆的那一刻,身旁人冰冷得有些離譜的手附上了他的手背。


    「求求你,別關。」


    一聲微弱的聲音裹挾著刺骨的風傳入了耳畔。


    冰冷的觸感不斷地刺激著契闊的神經。


    「你的病才剛剛好。」


    然而身旁的汀子成卻還是緩緩搖了搖頭,繼續重複著:「求求你,別關。」


    契闊的眉毛皺得愈發的緊了。


    隻見汀子成將自己的身體抱得更緊了些,好似要將自己整個人都揉成一團,想以此來隔絕外界傳遞給他的一切感知。


    「我,頭很亂,我想清醒一些,所以求求你了,別關。」汀子成將頭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身體中,有些顫抖的說道。


    他現在的腦袋太混亂了,他在聽到那個消息時,腦海第一出現的不是現在,而是過去。


    腦海中全部都是當年親眼看見的母親被殺的畫麵。


    那些刺骨的痛好似穿越了漫長的時間長河,再次重新一一降臨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好似把當年的遭遇都給重新經歷了一遍,身體也隨著重演的歷史陷入了無盡的疲憊當中。


    可他卻不敢有一絲的怠慢,他怕他睡去的下一秒,會如當年一樣,失去了一切,隻有一個死亡的訊息留給他。


    契闊緩緩鬆開了自己握得搖杆的手,緩緩靠近了些汀子成,在他的發頂輕輕地留下一吻。


    將自己的聲音放到了最輕:「別怕,這一次有我在,我們留一點好嗎?」


    身下的人沒有反應,契闊再次試探著將窗戶搖上去了一些,汀子成也沒再去阻擋。


    契闊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剛剛被汀子成滑落在地的外套拿了起來,重新蓋到了他的身上。


    「這一次不一樣了,你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不管什麽時候。」契闊柔聲說道。


    契闊比誰都懂,汀子成現在最害怕的是最後會隻剩下他一個人。


    諸如當初,他怕的亦是這世間再無自己牽掛的人,隻剩下了一個一無所有的自己苟活著。


    所以他能做的,隻有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耳邊重複著——


    別怕,我在。


    第37章 真的能再次看清楚嗎?


    「為什麽不讓我進去?」汀子成盯著身前的幾人憤怒地大吼道。


    「少爺,別為難我們了,汀先生吩咐過我們,凡是來訪者一律都不許進去,尤其是您。」門前為首的大漢說道。


    汀子成的眉毛皺得都快擰成一團了,情緒的劇烈波動使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什麽意思?我進去看我爸都不行?什麽叫尤其是我?」


    說著汀子成便要再次向前走去。


    然而終是抵不過門口幾個身形魁梧大漢的阻擋。


    汀子成氣的臉都憋紅了,洶湧的情緒一下子湧上心頭,就好似一塊巨石堵住了身體的出氣口,四肢百骸的血液也跟著凝固了起來。


    等再次開口時,卻因氣息的紊亂在原地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


    巨大的衝擊使得他不得不彎下了腰,就好似要將身體裏的五髒六腑都給咳出來似的。


    始終緩不過來的氣息使他漸漸地開始了缺氧,眼前的視線也隨著變得模糊了起來,世間的一切在剎那間都變成了黑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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