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姓古的太噁心了,」他接過調酒師遞來的龍舌蘭,像是要治癒受創心靈似的猛灌了一口,「程今姐到底怎麽惹上這種人的?」


    許西澤在陰影裏垂著眼睛,下壓的眼尾含著散不盡的怒氣。


    一貫冷淡平靜的他很少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但剛剛古益生的話沒少往他耳朵裏鑽,再想起和程今重逢那日,這男人企圖對程今做的事,便好像有一團怒火燎原般地燒起來,燎著他的理智。


    他捏緊了手裏的酒杯,音色在燥熱的環境裏顯得冰冷,「打聽到什麽了?」


    許兆陽立刻正色道:「他們剛才在舞池裏的時候,有人看上台上那個dj姐姐了,打算邀請她去喝酒,而且……」他停頓下來,四下張望了一眼,隨後壓低聲音在許西澤耳邊道,「他們好像打算用點藥。」


    又是藥。


    曾經給程今用過的手段,他們竟然還敢用在別人身上!


    許西澤猝然咬下嘴裏的冰塊,額間的青筋險些暴起,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一個侍應生服飾的男人同時扣住他和許兆陽的肩膀,探進下巴來。


    蘇賀辭咧嘴笑得囂張,「聽過一句話沒?賤人自有天收,等我的好消息。」


    他們三個在來之前根據古益生的熟悉程度分了工,許兆陽和他見過幾麵,不好直接對上他,戴些偽裝還能隱藏,便負責貼在他們身邊打聽情報,而蘇賀辭從來沒有和古益生打過交道,最適合做這個喬裝成侍應生上去搞事的角色。


    至於許西澤……


    兄弟倆不約而同地看向蘇賀辭離開的方向。


    侍應生端著一杯酒水前往古益生他們的卡座,卻在臨近到達的時候突然絆了一跤,金黃色的液體傾倒在最外圍的人身上,玻璃杯摔碎,本就吵鬧的氛圍頓時一團亂麻,隔著距離都仿佛能聽見那一圈公子哥的叫罵聲。


    混亂中,沒有人注意到,侍應生偷偷換掉了在場唯一一個女人和古益生的酒杯。


    蘇賀辭凱旋歸來,確認古益生他們沒有在意他去了哪裏之後,沖許西澤挑了挑眉毛。


    「阿澤,該你上場了。」


    許西澤沉默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仿佛滔天的怒意都被醞釀在心口,然後他拿起手機,朝古益生他們走去。


    古益生剛開始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還以為是今晚喝的濃度太高,讓他有些氣血上湧。


    直到談笑間,身邊小弟因為言辭激動,似有若無地撞了下他的胳膊。


    酒吧裏的溫度高,他們都穿著反季節的短袖短褲,皮膚貼合的觸感尤為明顯,那一瞬間,仿佛50噸的炸藥在身體裏驟然運作,古益生聽見自己的腦海深處「轟」地一聲,所有的嘈雜音色被排除在外,麵前的人看在眼裏,也好像全都變成了赤|裸裸的肉|體。


    鋪天蓋地的欲望襲來,亟需排解的生理性痛苦讓人難以忍受,他頂著昏沉的腦袋,在喪失殆盡的理智中,將視線轉向了身邊的男人。


    這家酒吧開了數十年,老闆就從沒遇見過像今天這麽離譜的事。


    一位男性客人,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麵,不管不顧地要強上他的男性同伴!再給老闆十個腦子,他也想不到這種能上社會獵奇新聞的事件會發生在他的酒吧,見多識廣如他直接懵在當場,一時沒了主意。


    關鍵是,這位客人還是這裏的常客,甚至在京圈裏地位不低。


    許西澤淡定地在旁邊拍完視頻,像看見了什麽髒東西似的很快便轉開了臉。


    「他反應怎麽這麽大?」他皺眉朝蘇賀辭問了句。


    蘇賀辭早已笑過一輪,此刻捧著笑疼了的肚子,毫無罪惡感道:「我剛換杯子的時候順便加了點料。」


    許西澤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蘇賀辭又有點繃不住笑,「幹嘛,我也不是什麽善茬好嗎?敢欺負我兄弟的女人,讓他分分鍾知道什麽叫遭天譴。」


    「沒,」許西澤回到調酒台旁坐下,拿酒杯碰了下蘇賀辭的,「挺爽的,謝了。」


    周一的上午,很多古氏集團的員工看見,一直和他們作為競爭對手的許家兄弟竟然出現在了公司裏。


    他們上去沒多久,古家的小公子也被架進了公司。


    是的,架進。


    因為古益生進門的時候戴著墨鏡,頭上裹著圍巾,一副不知道剛從哪裏做完賊回來的模樣,對於要去見董事長這件事無比抗拒,但還是胳膊扭不住大腿,被無情塞進了電梯。


    再之後,集團最高決策機構,董事長辦公室連下兩道重要決議,直接越過董事會,罷免了古益生的總裁職位,並將其外派到遠離京市的邊緣子公司,沒有歸期。


    自從古益生降生以來,已經很久沒有人看到古老爺子發這麽大的火了。


    集團內部頓時流言四起,但那晚酒吧發生的事已經被許西澤封了口,沒人猜得出個中緣由,隻知道,古家小公子失勢已成定局,古家好不容易培養了多年的繼承人一朝被廢,集團內部的關係頓時又變得錯綜複雜起來。


    不過這些都是古家自己的事,與他們倒是沒什麽關係了。


    程今被鎖在臥室裏,聽許西澤給她轉播外麵發生的驚天巨變的時候,抓著手機在床邊結結實實地愣了好幾秒,才忍不住笑出聲來,「不是,你們也太狠了,古老爺子都快花甲了,你也不怕給他氣出個好歹來。」


    許西澤在視頻那頭專注地看著她的眉眼,漂亮的狐狸眼完成一條月牙,手機的像素不低,將她鼻樑上的那顆小痣也拍的很清楚,他抿了下幹燥的嘴唇,才發現,一天沒見,竟然就已經這麽想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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