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久前才在這一次內部會議中見過麵,慢慢有了聯繫。


    李茗雅不確定唐遇禮還記不記得自己就是當年的輔警,但她唯一確定的是,如果不把握住這次機會,以後很可能沒有見麵的時候了。


    「好得差不多了,多謝關心。」唐遇禮平靜地點點頭。


    李茗雅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態度除了出於同僚之間的客氣和禮貌,就是點到即止的疏遠,很容易讓人意識到,他們之間有一條界限分明的線。


    僅此而已的生分。


    想起不久前看到的畫麵,眼前這個態度冷漠的男人居然也有炙熱決然的一麵。


    她神色微凝,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已經偏移了這次談話的重心,將那點不適感竭力壓下去,李茗雅露出一抹自然的微笑,「這次行動能圓滿成功,多虧了你願意以身犯險,將察頌引出來,才沒有暴露我們在老街的同誌,非常感謝你的諒解。」


    唐遇禮淡定頷首,麵對這種場景遊刃有餘,場麵話信手拈來,「客氣,本來就是我請你們幫忙。」


    適才的沉默捲土重來。


    李茗雅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該順著這個中斷的話題往下說些什麽,她是對話的發起人,但她並不了解他除身份以外的信息。


    她想,如果隻是為了經年前那場對話有個圓滿的收尾,那麽現在,他們的談話應該到此為此了。


    「辛苦了,我還有事要忙,再見。」李茗雅合上筆記本,朝唐遇禮點了點頭。


    「再見。」


    遠遠看見人朝這邊走,周旋隔著降下的車窗遙遙看向他。


    海風的腥鹹味灌入鼻腔,看著那道越來越近的身影在視野裏漸漸從輪廓到具體,周旋一時呆看著愣神。


    等待的滋味確實很曼妙,但這種明知結果的等待,在此刻望著他朝自己走來的身影時,卻並不像咬牙熬過時間那樣漫長,反而在等待一件返修完美的工藝品,她不僅有足夠的耐心等到打磨鍛造結束,甚至還有一點難以言喻的驚喜。


    唐遇禮沒著急上車,而是繞過車頭走到周旋麵前,他拿下嘴裏的煙夾在指間,等煙熄滅的功夫,隔著車窗在煙霧中低頭看她,「等很久了?」


    周旋搖了搖頭,看了眼他虛停在車門幾厘的手,鬼使神差抽走了那根煙,遞到唇邊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確實能夠讓人在清醒中沉醉。


    她朝唐遇禮抬了抬手,在繚繞煙霧中盯著他寡淡的表情,心口莫名發燙,「過來。」


    唐遇禮扶著車門低下身,冷不丁被周旋拽了過去,貼到她溫熱辛烈的唇。


    菸草的焦香味在兩人唇齒間瀰漫、延伸,後勁迭來一陣甘苦,交融至更深處的舌喉髒器。


    周旋看著他漆黑的眼睛,抿了抿柔光瀲灩的唇,靠在駕駛座裏看他,「你們聊了什麽?」


    唐遇禮深深凝視著她,慢慢撐起身,眼皮壓著,看人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出於情麵,客套了幾句。」


    周旋又抽了一口,輕輕淡淡地笑了下,「她對你有意思,你看不出來?」


    他沒說話,盯著周旋此刻的表情,看了一會,也跟著笑了,「然後呢,你覺得我不應該跟她單獨說話,但不是你先把場子讓給她的麽?」


    周旋從他的笑容裏看出一絲得意,她伸手蓋住唐遇禮擱在車窗邊沿的手,沒再糾結這個可有可無的問題。


    她看著他的眼睛,像兩對互相吸引的磁鐵,揉雜在空氣中的牽引越來越緊密。


    他們的心越來越靠近,比磁鐵還堅硬的那塊心尖肉緊緊依偎在一起。


    「上來,我帶你回家。」周旋說。


    唐遇禮垂眉看她,默不作聲了好幾秒,那點笑意也散了,凝聚在眼睛裏變成化不開的豐碩果實。


    那句話在他耳廓、唇邊、心間反覆揉撚。


    比他聽過的一切甜言蜜語都真實動人。


    她說,我帶你回家。


    成年表達愛意和思念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通過赤誠熱烈的抒解來發泄。


    封閉的空間、漆黑的屋子、滾燙的溫度、交疊的影子。


    一切都像未進入火種文明的原始荊叢一樣野性難馴。


    無形大火燒在了每個人身上,周旋感覺自己的皮膚也在這種托磨下燒化了,她未褪瘋魔的理智開始叫囂,卻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在期待著更加失控的暴動發生。


    她將身體深處潛藏著渴望征服與剝奪的惡劣因子徹底釋放了出來。


    痛到極致就是酣暢淋漓的釋放。


    唐遇禮有些粗亂地將周旋撐起來,扳正她的臉麵向自己深沉的視線。


    他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這樣才能有條不紊地完成每一步合情合理的最佳行動。


    他更喜歡在這個時候推敲打磨周旋的表情,觀察她皺眉閉目深深壓抑起來時,眼皮凹陷的弧度,以及身體下意識給出的最本能的回答。


    她不是誠實的騙子,但肢體永遠不會撒謊。


    透過她晶亮清透的眼睛,唐遇禮看到了答案,她同樣渴望他的渴望。


    他感覺自己也瘋了,沒有底線、沒有克製、一切行為全憑衝動。


    周旋渾身充盈,復爾又鬆散,她累得手指頭都不想動,卻還是緊緊抱住他,抱不住就掐,指甲、頭髮、嘴唇,還有別的地方。


    最終,她在每一處都真切地感受到了唐遇禮。


    周旋聽到自己過分嘶啞的嗓音仿佛變了一個人,她用玩笑的語氣盡量平穩地對唐遇禮說,「你說再這樣下去,我們兩誰先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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