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寧不從,甚至嚷嚷,「我要回宮!我要去問母後!」


    「寧兒!你又不聽話了是不是?」


    姬寧倔強地站在原地,揚臉去瞪謝卓,「你這個騙子,我要讓母皇把你關起來!」


    「晉王殿下不如先回去問,得到了答案再處置謝某也不遲。」


    祈茗拾階而下,「行了,今晚就到這,世子隨意。」


    「我要回宮。」姬寧繼續吵她。


    祈茗把她抱起來,「阿姊陪你,阿姊也想知道母後怎麽說。」


    姐妹兩個扔下謝卓,徑直回了未央宮。


    祈泠也在,麵對兩個女兒的質問,她隻是把問題重新拋給祈茗,「你覺得呢?」


    「兒臣不知。」祈茗頂著壓力回道。


    祈泠看向姬以期,「眷眷,那你呢?」


    姬以期摸著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癡癡地笑,「不是你的孩子,你要餵狗的。」


    姬寧把臉貼上去,「母後,你怎麽了?是不是妹妹不聽話了?」


    「寧兒……」祈茗動了動喉嚨,輕輕把她扯回來,「不要打擾母後了。」


    祈泠抱住姬以期,輕吻她的額頭,「好孩子,帶寧兒玩去吧。」


    祈茗咽下所有的無用話語,她早該明白,在這個畸形的宮裏,在這個她所景仰的母皇心裏,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至高無上的權力,而血緣……其實也沒那麽重要。


    她要做的,不是可憐地尋求關愛,而是拚盡全力讓祈泠看到她的價值,看到她足以壓倒姬寧這個親生女兒的價值。


    「走吧,寧兒。」


    .


    三月,北濟使團臨行前忽然被燕王府兵攔截。


    「這是齊王和謝卓來往的書信,兒臣派去盯梢的人也屢屢見過他們相會。」


    祈泠瞥了一眼,沒接,「齊王怎麽會和北濟有幹係?」


    祈茗麵色分毫不變,「齊王和顧氏都動作頻頻,北濟來此也是為了尋求突破口想從內部瓦解我大啟,此二者有幹係再正常不過。」


    「那你打算如何處置?」


    祈茗雙手舉得更高,腰也更彎了,「母皇怎麽吩咐兒臣就怎麽辦。」


    祈泠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你母親臨死前,給了朕一張北狄舊部的布防圖,隻可惜朕當時急於平定內亂無力北上,後來又被謝氏鑽了空子,這才落下北濟這個百年後會被史書詬病的心腹大患。若謝氏長久盤踞,於我大啟而言無疑是百害而無一利。」


    「兒臣願出征北濟,不破不還。」


    祈泠執筆,「朕給你一道密旨,齊王和謝卓隨你處置,若顧氏異動,可不告朕即刻誅滅。」


    「齊王是母皇和母後的兒子,兒臣不敢隨意處置。」


    祈泠垂眸低笑,「那就帶到宮裏來,讓你母後再瞧瞧。」


    「定不辱命。」


    孩子已經四個月了,姬以期卻沒什麽真實感,她仿佛回到了剛剛失去第二個女兒的時候,隻是她不再去怨憎祈泠,反而責怪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孩子。


    祈泠陪著她,好似回到了姬寧還在肚子裏的時候。


    祈亨被押到未央宮時,姬以期好像完全看不到他身上的鎖鏈,隻是笑著迎他,「亨兒來了。」


    「母後。」


    祈茗單手執劍,劍尖對準跪地的祈亨,「齊王不忠不孝,罔顧您多年照拂,兒臣今日便代您了結了他。」


    「亨兒很孝順的。」姬以期迷濛地看向祈泠,輕輕晃她胳膊,「是不是,夫君?」


    祈泠攬住她,護住她的肚子,「這是孩子們的事,我們回去吧。」


    「你要殺了他嗎?」


    身側的人忽然清明起來,祈泠鬆手,「是啊。」


    「他沒有做錯什麽。」姬以期雙唇顫動,脆弱地看著她,「夫君,他隻是像你一樣。」


    祈泠嗓音清冽,「正因如此。」


    「他也是我們的兒子……」姬以期喃喃,彎腰去解祈亨身上的鎖鏈,「亨兒,母後來救你了。」


    祈亨笑容清澈,「母後,你不該回來的。」


    「你們在這,我怎麽能不回來。」姬以期淚如雨下,同他跪在一起,「亨兒,我對不住你。」


    這個孩子,不僅祈泠忽視,就連她也避免投入過多感情。


    祈亨輕輕觸碰她的臉,「不,我很高興能被您撫育。」


    養恩大過生恩,相比從沒見過麵的生母和冷漠疏離的祈泠,姬以期是他此生最大的溫柔了。


    「真是母子情深呢。」祈泠一把拉起姬以期,笑得可怕,「眷眷,你要是有這麽愛我就好了。」


    姬以期麵如死灰,「祈泠,別再逼我了。」


    「是你在逼我,你已經快把我逼瘋了!」祈泠捏住她的臉,眼裏帶著十足的狂熱,「不過,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愛你,眷眷……別再反抗我。」


    姬以期低下頭,「我早就向你臣服。」


    「還不夠。」


    鎖鏈晃動,祈亨笑得全身發抖,「她要你站著跪!母後,你本就是那樣的,是她貪得無厭。」


    祈泠看向他,隻是冷道:「逆子。」


    「兒臣這就處決他。」


    祈茗提劍而起,劊子手一樣對準祈亨的脖子。


    祈亨仰頭看著她,「狡兔死,走狗烹,我們都是一樣的。」


    「不,我們不一樣。」


    噗……咚!


    鮮血迸濺,祈亨的腦袋滾到腳下,祈茗緊緊握住劍柄,雙膝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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