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泠呼吸微滯,姬以期抬手,想觸摸她,「你希望我過這樣的日子嗎……夫君?」


    四下靜寂,就連姬寧都停止低泣。


    祈泠喉嚨微動,最後還是沉默。


    手腕垂下,重新抱住女兒,姬以期譏諷,「也許你在想,為何你不能是他。」


    「把寧兒給我。」祈泠避開她的目光,直接去搶女兒。


    姬以期不鬆手,「以後會有十八歲的女人來給你生孩子了,何必執著於寧兒?」


    「我不是二十歲了。」


    .


    祈泠最終還是奪回了姬寧,縱然她哭鬧不止,可祈泠相信假以時日,她會取代姬以期在女兒心中的位置。


    後宮異變使得前朝眾說紛紜,但祈泠隻字不提,隻在姬寧情緒穩定後帶著她去上朝。


    這是姬寧第一次在朝臣麵前亮相,祈泠特地把姬寧打扮得和她一模一樣,再配上兩人極為相似的外貌,百官幾乎是直勾勾地盯著她們看,而姬寧也不怕生,誰看她她就瞪回去,惹得一些老臣直呼有祈泠當年之範。


    下首的姬家兄弟對視一眼,俱默然搖頭。


    顧昭又重提選秀一事,姬寧當場問祈泠:「你要給我找新母後了嗎?」


    祈泠微愣,摸摸她的頭,「她們還不配,以後我們寧兒隻有一個母親。」


    群臣竊竊私語,姬寧撅嘴,「可我想要妹妹,我要母後給我生妹妹。」


    「你沒有母後,但你會有妹妹的。」


    姬寧鼓臉,「她們不配。」


    「母皇也這麽覺得。」祈泠寵溺地撫她腦袋。


    祈茗怔怔地看著台上母慈女孝的情景,她身側的祈亨隻是淡淡勾唇,冷眼旁觀。


    早朝一結束,宣政殿就迎來了一批人。


    姬家兄弟質問未央宮封禁的緣由,祈茗祈亨則提出要探視姬以期。


    姬寧扯著嗓子喊:「母皇要給寧兒換個母後,她是壞人,我要換個母皇!」


    祈泠沉了臉,姬懷遠連忙俯身,「童言無忌,陛下息怒。」


    「……真是你們姬家教出來的好女兒。」


    「陛下不喜,退回來就是。」姬廣白梗著脖子,無視姬懷遠的怒目,「我們姬家養得起眷眷,不比待在宮裏差。」


    祈泠不怒反笑,「你們姬家能活到現在真是天賜的機緣。」


    姬懷遠重重叩首,「姬以期罔顧聖恩,姬廣白貿然犯上,臣身為姬家家主教養無方,唯願以身平聖怒,但求留弟妹一條生路。」


    "你是你,他們是他們。"祈泠拒絕他的請罪,隻是惡意地看向姬廣白,「姬以期,終生禁足未央宮。姬廣白,廢為庶人即刻下獄!」


    侍衛應聲而入,姬廣白沒有反抗,甚至一言不發。


    「舅舅!」


    祈泠抱回姬寧,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你沒有母後,朕沒有兄弟,你沒有舅舅!」


    姬懷遠悵然退下,祈泠斜視祈茗祈亨,「你們還要去未央宮探望那個罪婦嗎?」


    祈茗瞥了祈亨一眼,祈亨沉默。


    「不去就滾!」


    祈茗咬了咬牙,「兒臣想去探望母後。」


    「你沒有母後!」


    祈亨拱手,「姬氏仍是皇後,兒臣身為人子,理應探望嫡母。」


    「即日起,姬氏廢後!」


    祈亨平靜地將雙手舉過頭頂,「那兒臣去傳旨。」


    「……真是她的好兒子。」


    姐弟兩個還是空手去了未央宮,數不清的侍衛守著這座空落落的宮室。


    姬以期坐在前殿的鞦韆上,安安靜靜地一個人擺動。


    枯黃的落葉幾乎把她和鞦韆淹沒,姐弟兩個停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等待高處的鞦韆落下。


    姬以期始終盪得很高,高得她可以看到宮牆外的天空。


    祈茗還是喊了她,「母後。」


    鞦韆回落,輕鬆地停下,「茗兒,亨兒,你們怎麽來了?」


    祈亨走到鞦韆後麵,輕輕推動,「我們想你了。」


    「我有什麽可想的,吃得好睡得好。」姬以期語氣愉悅,隨著祈亨的力道擺動,「可比某些人天天批摺子清閑多了。」


    祈茗拂去鞦韆架上的落葉,「母皇也不好過。」


    「別心疼她,不然就會像我一樣。」姬以期嗓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祈茗默然,姬以期輕巧地跳下鞦韆,「進去說吧。」


    三人進了內殿,姬以期轉了半晌也沒找到什麽像樣的東西,最後隻得給兩個孩子倒了兩杯寒酸的清水。


    祈茗環顧四周,殿內可移動的東西幾乎都被搬走了,唯一留下的隻有她們現在用的這個矮案和姬以期坐的那把椅子,而她和祈亨連椅子都沒得坐,隻能盤腿坐在墊子上。


    祈亨抿了口清水,「母皇是不會妥協的。」


    「她妥不妥協與我何幹。」姬以期雲淡風輕地喝自己的水。


    祈茗擰眉,「難道您要一直呆在這裏嗎?」


    「您才三十七歲。」祈亨提醒她。


    姬以期嗯聲,「我老了,用不了多久的。」


    「那寧兒怎麽辦?」


    姬以期不說話了,祈茗緩了口氣,「母後,服個軟吧,你們這麽多年的情誼不是一朝一夕能磨滅的,最壞不過相敬如賓罷了。」


    「不……我要麽愛她,要麽恨她。」


    祈茗嘆氣,祈亨卻並不意外,從小到大,兩個母親的相處他都是看在眼裏的,雖然姬以期一向克製,但也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將近二十年的形影相伴下來,她們都已經容不下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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