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樣子是流煙清最怕看到的,從靈非流救了自己那一刻起,流煙清就暗自在心裏說過,一定不要讓這個像是溪水般溫柔的人兒有這樣寂寞惆悵的表情,這個人應當是像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閃耀。


    流煙清的手挽住了靈非流,裝作若無其事似的踏著步子,靈非流詫異的看著流煙清,卻不知流煙清突然的動作究竟為何。


    “讓你擔心了,真是抱歉。”流煙清努力的笑道:“我知道的,你哪怕再如何小心翼翼的對待我,我心裏都是清楚的,可就是因為這種感情折磨著我,讓我更加想要將過去遺忘了,可是我終究是帶著傷痛從風靈王國來到這裏,是無論怎樣都忘不掉那痛徹心扉的記憶的。”


    流煙清重新看向靈非流繼續說道:“所以我要親自去一趟過去的地方,那裏承載著我的歡樂和痛苦,我隻是將這些重新歸零而已,所以現在你不要擔心,放過空明夜,也就等於放過我自己。”


    靈非流嘴角上揚了下,喃喃自語道:“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堅強,我很開心。”


    流煙清貼在靈非流的臂彎,輕笑的說道:“所以,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把,因為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是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靈非流補充道。


    流煙清一怔,繼而溫馨的笑了下,沒有繼續說話。


    然而這個時候,在兩個人正走到盡頭處的岔路口的時候,迎麵突然撞見一個宮女,這個宮女行色匆匆,一直低著頭,撞見流煙清後便倒在地上,手中的食盒也跌落在地。


    靈非流見狀大怒道:“你小小的奴才究竟是怎麽回事?走路沒有帶著眼睛麽!”


    “請太子殿下恕罪,請太子妃饒命,奴婢是不小心……”


    “紫荷?”


    流煙清皺著眉頭捂著被撞到的腰肢,見跪在麵前的人是紫荷,也沒有動怒。


    紫荷緩緩抬頭,臉色嚇得蒼白,似是對剛才無意間的冒犯感到惶恐,生怕會因此降罪下來。


    “太子妃……您沒大礙吧,是奴婢不長眼睛不小心,請太子妃饒命。”紫荷幾乎帶著哭腔求饒。


    流煙清輕輕一歎:“起來吧,本妃不礙的。”


    靈非流扶著流煙清斥責道:“這裏是皇家重地,應當是時時刻刻警惕著,可是你這個奴才竟然這樣橫衝直撞的,若不是念在太子妃的份上,早就處罰你了!”


    紫荷不敢怠慢,頭埋得耕地了:“請太子恕罪。”


    流煙清搖了搖頭,示意靈非流停止下來,一邊打量著紫荷一邊說道:“你這麽匆忙做什麽?又是哪個宮的主子吩咐你做事了麽?”


    紫荷瞄了眼地上的食盒緩緩說道:“回太子妃,奴才是受到前殿的女官吩咐要將這飯菜送給冷宮的妃子,大概是因為這個女官對以前的主子還有感情吧,因為自己的身份所以不便在冷宮走動,所以選擇了我這個出入自由的奴才。”


    流煙清點了點頭:“隻要不是過分的事情就好,沒有想到圖拉國皇宮的女官都這樣有感情,看來是沒有看錯人了。”


    靈非流正色道:“知道冷宮的妃子怎麽稱呼麽?”


    紫荷頓了頓,似是在回想,緩緩說道:“好像名字中有個……有個‘香’字。”


    在紫荷說出這名字的時候,還輕輕用眼睛的餘光瞄了眼靈非流,見靈非流並沒有因此而有表情,繼而又放心的繼續道:“見到冷宮的妃子們讓奴才真是心驚膽戰的,所以不敢逗留太久,導致剛才神色慌張不小心撞到了太子妃。”


    靈非流點了點頭:“難道是麗香妃麽?”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紫荷趕緊回答道。


    “麗香妃難道是皇上的妃子麽?”


    靈非流緊蹙著眉頭盯著頭也不抬的紫荷,緩緩說道:“是父皇的妃子,隻不過犯了皇宮的大忌,她冒充是母後夜間與父皇同床共枕,被當場發現了,所以被打入了冷宮,永遠不得放出,怕是以後都在孤獨中度過了。”


    流煙清點了點頭:“若是死刑的話倒是痛苦在一時,可是被打入冷宮就好似跌入了萬丈深淵一般,永遠就要在孤獨中死去了。”


    靈非流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全部是冒充別人的下場,所以,現在圖拉國皇宮對這件事情還是比較敏感的。”


    軒鱗殿內,張美人早就準備好了糕點在等著流煙清回來,在靠近窗欞的茶桌上擺上了黑白色的圍棋,好似在等待著博弈之人到來,在一邊擺放著冒著嫋嫋青煙的香爐,從外麵看來倒是別有一番雅致。


    靈非流和流煙清一同進屋的時候看到這架勢是又驚訝又驚喜,就好似在緊張的戰場上另一番愜意舒心的景色一樣,讓自己一直以來的心情放鬆起來。


    “這都是你準備的麽?”流煙清在圍棋桌邊打量著,又走向一邊的花梨木桌子上聞著糕點的香氣。


    似曾相識的糕點味道讓流煙清又驚又喜:“這是玫瑰糕和綠豆酥對不對?”


    在夜王府的時候,為了打消時間,流煙清經常做這些從現代社會帶回來的技術,偶爾有妃子前來請安的時候流煙清會讓她們品嚐,倒是沒有想到張美人竟然記下了自己的手藝。


    張美人見流煙清開心,滿心歡喜的端起其中一盤糕點遞到流煙清的麵前說道:“正是,做的不好,還請太子妃見諒。”


    流煙清趕緊捏了一個塞進嘴裏,一邊擺擺手說道:“哪裏的話,很好吃,喔,非流,你也來嚐一個吧。”


    轉過身,才看到靈非流正坐在圍棋邊上仔細的盯著,認真嚴肅的樣子好似是在破解其中的奧妙一般。


    流煙清輕笑的上前,緩緩坐在靈非流的麵前,趁靈非流不注意,輕輕捏起棋子放在棋盤上。


    這個時候靈非流也回過神來,看到的卻是流煙清勝一局的狀況。


    “好手法,我還正在琢磨下一步該怎麽辦呢。”


    流煙清大驚:“原來你早就知道我一定要走這一步?”


    靈非流點了點頭,一邊慢悠悠的拿起手中的黑棋落在其中一格上:“瞧,這一次是我贏了。”


    流煙清看著棋盤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繼而又笑了笑,似乎已經忘記了糕點的美味,朝靈非流說道:“要不要我們比試一下?”


    流煙清的認真的麵容將靈非流逗笑了,靈非流寵愛的看著流煙清,伸出一隻手在流煙清的嘴角擦了擦,緩緩說道:“這兒沒有擦掉。”


    頓時,流煙清好似觸電一般僵在那裏,仿佛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一般,一瞬間仿佛跑到了過去。


    “你怎麽了?”靈非流瞅著流煙清問道。


    流煙清回過神來,機械的搖了搖頭,繼而笑道:“非流,你也嚐一下糕點吧……張美人?”


    “是。”張美人應聲而來,輕輕的將各種糕點擺在空著的桌子邊。


    靈非流這個時候也得以打量著張美人,見這個人並沒有奸詐之人慣有的嘴臉,反而是一副溫婉的模樣,便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你就叫張鳳是吧,本殿經常從太子妃口中聽到關於你的事情,你這個人很踏實很誠懇,若是留在皇後身邊的話一定是個可塑之才。”


    張美人聽這麽說神色大變,趕緊瞄了下流煙清,好從流煙清的神色中看出什麽。


    靈非流繼續道:“你雖然曾經是夜王府的妃子,可是這件事情目前隻有我們三人知曉,不會有其他人,所以你隻要盡你的本分服侍皇後就行了。”


    張美人驚詫的看著流煙清說道:“太子妃,這……”


    “不要擔心,隻是去時候皇後娘娘而已,主要是因為我將皇後的心腹憐兒留在了風靈王國,皇後娘娘有些不開心,但是到現在為止留在她身邊做事的宮女都被無端的責罵,換了一批又一批,大概是習慣了憐兒的服侍吧,可是憐兒不能回來,她隻要回來的話,那麽皇宮的重要一些人一定因為她而動蕩不安。”


    “可是,萬一我離開太子妃身邊的話,空明瑾……”


    “這個不用擔心。”靈非流打斷張美人的話,繼續說道:“我們現在已經有了計劃對付空明瑾了,所以第一時間要掌握確切的消息再行動。”


    流煙清一邊盯著棋盤一邊說道:“因為張美人心靈手巧,賢惠溫婉,總是能討得別人的歡心,特別是皇後這個年紀,正是喜歡像你這樣的人,我想這個時候一定會讓皇後開心的罷。”


    張美人緊蹙眉頭,綢鑄道:“可是我沒有服侍過皇後這樣高貴身份的人,就怕有個萬一的話,我幾個人頭都不夠用的啊。”


    靈非流聽這麽說噗嗤一笑,也捏著手中的棋子準備落棋,輕描淡寫的說道:“你把我的母後想的這麽嚴肅,不要怕,隻要做你自己就好,況且在你的身邊我會安排手下隨時與軒鱗殿保持聯係,有空明瑾的消息我們會讓紫荷傳話給你。”


    張美人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看著麵前兩個主子在認真的下棋便輕輕的離開了,在關上門的那一刹那,張美人的眼神中露出了惆悵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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