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隨著布簾的掀開,零看著身前不遠處的白色人影眯了眯眼。uuk.la


    “你進來了。”


    “嗯。”


    莊芷萱輕輕點頭,零隨即也微微頷首。兩人都十分默契地沒提中間消失的近半小時裏,對方人性的掙紮與思索。


    “日記哪還有備份的。”


    申黑子嘴裏嘀咕道,轉而,他回過神來,側頭看向布簾,晃了晃腦袋,憨聲道:


    “辰12,你出來啦,剛剛我還想著你自個兒在裏麵無聊,給你端杯飲料進去呢。”


    昏沉的睡意由於零的到來而打斷,申黑子陡然精神了不少。可緊接著,他又是一愣:


    “奇怪了,剛剛我怎麽會那麽想睡覺?”


    疑惑地目光漫無目的的四處打量,最後定住了莊芷萱的身上。


    “是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申黑子的眼睛瞪得老圓,黝黑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怒色。


    “別緊張,很快,你就會忘記這點不愉快。”


    露齒微笑,莊芷萱嘴角的弧度隨著她安撫地語氣越翹越高,突然緊繃的氛圍頓時緩和下來,申黑子隻覺得眼前的白衣姑娘怎麽看怎麽順眼,他愣了下,傻笑道:


    “對了,姑娘,你既然是辰12的朋友,你要喝點什麽?不是黑子我自誇,店裏的酸甜精靈還是很不錯的,當然,其他的飲料也可以。”


    “那就來一杯酸甜精靈吧,謝謝。”


    禮貌地淺笑,莊芷萱和零順著飲料吧台邊的座位坐下。


    方才這幕是當著零的麵發生的,莊芷萱顯然也沒打算作何隱瞞。


    “你剛剛……是……把他催眠了?”


    零深邃的眸子牢牢盯住莊芷萱,低聲問道。


    “一點不成熟的小手段。”


    莊芷萱微微笑道,秋水般的煙波裏泛起幾絲俏皮。既然決定隨他進來,她就不會再有所隱瞞。


    也是,假使真的僅僅為一名專為特工做心理輔導的心理醫師,又怎會被安排至一名特工身邊呢,又如何會自己主動認領任務。到底,她也不是無知無助,沒一點自保之力的小女人呢。


    “你,很不錯。”


    身子朝後仰起,長長的手臂徑直伸到吧台,取下申黑子先前要送給自己的飲料,低頭輕啜了口,零沉聲道。


    這句很不錯,究竟是莊芷萱最終選擇跟進來,還是方才的瞬間催眠?零沒有多說。


    至於過去幾天,莊芷萱為何沒有對他施展這個手段,她已經解釋了——不成熟。然而,倘若十分才算成熟的話,這個不成熟指的會是幾分呢?五分,七分?還是……純屬自謙的說法?


    關於這點,零的心底自有判斷,不是每個心理治療師都會催眠,更不是每個催眠師都能成功在瞬間催眠一名特工的,哪怕,那名特工是曾經的。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這個申黑子顯然是零的哥們兒,以他的性格,又怎會對她先前的舉動漠然旁觀無動於衷呢。


    或許吧,她還是沒能看透這個男人。


    莊芷萱的心底默默給出了一個算不上結論的結論。


    “給!美女,你的酸甜精靈。”


    從吧台後繞出來,申黑子將手上的飲料遞給莊芷萱,自己手中也端著一杯檸七開始喝起來,砸吧了幾下嘴,他又朝零擠眉弄眼道:


    “我說你先前怎麽問起鎮上的安防呢,原來是這位美女要翩然後至啊!怎麽樣,這杯辰12特調感覺不錯吧?10克鹽加一勺檸檬醬,滿冰加五分可樂五分龍舌蘭,我就納悶了,這麽古怪地味道,你居然也喝得下去。”


    “再古怪地味道,喝著喝著也就習慣了,難為你還記得我的口味。”


    零放下手裏的飲料,微笑道。


    “等等!”


    猛地,扭過頭,看向身側的申黑子,疑聲道:


    “你不可能還記得!”


    申黑子因為記憶問題留在鎮子上後,才決定開家飲料店糊生,換言之,辰12特調,也是在申黑子失憶之後的事,記憶每七天格式化清零的申黑子,絕對不可能記得他當初的口味。


    “是……日記?”


    零挑了挑眉,詢問道。


    “雖不中亦不遠矣。”


    申黑子被零一驚一乍的神態嚇著了,沒好氣地拽了句文,撓撓後腦勺,又接著道:


    “你也知道我的毛病,從開業第一天起,鎮上每個人,我都把他們的口味做了詳細記錄,包括後來進過我店裏的鎮上的新學員,除了口味外,他們還有有畫像,全部匯在一本冊子當然,這樣就不至於出錯了。”


    說完,申黑子的臉上冒出幾分得色,零寬厚的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好小子,有你的,剛剛在倉庫你怎麽不說,現在趕緊帶我們去看。”


    “你先前隻說日記,我哪知道你還要看這本冊子……”


    嘴裏低估了幾句,申黑子帶著零與莊芷萱重新回了倉庫。


    “呶。”


    申黑子朝著第一排架子下一個不令人注意的角落努努嘴:


    “冊子就在那裏。”


    零順著申黑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最下一排看到了一本不厚的冊子,翻開來:


    李嬸孫子:檸七,如果缺貨會選擇檸樂;


    李嬸:不常買,但偶爾也會買一杯綠茶;


    王貴:餐飲店老板,通常按打預訂,酸甜精靈較多,其次檸七;


    張佳佳:酸甜精靈;


    王小可:不常來,但幾乎每次都是與張佳佳一起,苦丁茶;


    ……


    頭幾頁都是常客,顯然,這本冊子也是按照對申黑子生意的關照程度及顧客的相熟度排列的。


    手裏翻閱著上麵一欄一欄看似枯燥乏味的信息,零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對了,黑子,我瞧你這裏也挺亂地,怎麽不整理整理?”


    “唉……別說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三天前我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倉庫就是這番模樣,我想著要開店,就先把緊要的幾本找出來收拾了,其餘的再慢慢來。”


    申黑子苦著臉抱怨道,看他臉上的模樣,似乎也挺為這偌大失序的倉庫發愁。


    “嗯,你一個人也挺不方便的,等會吃過晚飯,我和她一起幫你收拾吧。”


    聞言,零輕輕點頭,說完,又低下頭去看手上的冊子了。


    “我說,你在找什麽?”


    被兩人的對話繞得雲裏霧裏的莊芷萱不由道,臉上盡是好奇。


    見狀,對莊芷萱忽然間倍感親切的申黑子立馬竹筒倒豆子般滔滔不絕起來,從零尋找日記,到自己的病,最後,恨不得連自己關於祖宗三代的事也一並說了。


    對申黑子耍寶似的行為視而不見,零專心地翻閱起手中的冊子來。他的心裏湧上了疑雲,自然也會有所猜測。


    日記裏肯定有某種當時申黑子看來尋常,事後追究起來卻是不可告人的地方,所以才被人撕了。而申黑子發現了暗中窺伺他的人,卻在最關鍵處也被撕去。可以說事件與人的線索都被斷了,隻是,事的的確確無從查證,人,卻未必。


    但凡是人,小到毛發皮屑,大至無窮,總會留下蛛絲馬跡。比如說,這裏!


    零的食指尖劃過一行字跡,臉上流露出捉摸不透的笑意。


    老李頭:大麥茶(茶葉包不許用開水衝泡,全部兌入威士忌),按月結賬。


    這是早期的字跡,大概順著冊子翻三頁就能見到。可是,三個月前,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新曆16年2月。


    老李頭:苦丁茶。(備注:我問他以前加的東西還加不加,他說不用了,都是茶,潤喉生津即可。思考:奇怪!)


    其後,時隔半個月,口味再次發生了轉變。


    新曆16年3月。


    老李頭:酸甜精靈。(備注:我問他為什麽開始喝年輕人喜歡的東西了,他說,安防撤了,心也累了,要感受下與過去不同的日子。)


    接下來,每隔一天,老李頭真的就會過來換一種飲料,換一種口味,直到一個多月前。


    新曆16年4月


    老李頭:威士忌。(備注:我問他還用不用加茶,他反問我,喝酒為什麽要加茶,現在沒製度壓著了,他要光明正大喝個痛快。思考:不知怎的,我總覺得有幾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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