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真正的大美人,我都是很有愛的嘛。——金風


    我這樣突然叫一聲其實很不禮貌。好在商務艙裏的旅客並不算太多,老板樣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職員樣的人基本上都在休憩,所以除了幾個工作組的眼鏡仔有些神經兮兮地尋覓著聲源以外,倒也沒引起什麽波動。


    女人自然也回過頭來了。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鬆島,對於這位我從來沒有與之合作過的女藝人來說,我第一眼的感覺沒有想象中那樣驚豔。


    目下扶桑的各大片商都有修圖的陋習,貴為曾經一姐的她,封麵上自然也做足了功夫。因為這樣,在麵對麵的時候就免不了覺得她的皮膚其實並沒有那麽好,眼睛也其實並沒有那麽水靈。


    我感覺小師姐的肘子輕輕頂了我一下,想想肇事者還是自首來的比較有風度一些,便站起來笑著行了個禮說:“xcity的各位,大家好。我是金風。”


    “喔,是金老師啊。”其中一個長相比較敦實,帶著金絲眼鏡,留著小胡子的三十歲左右男人見我開口,一伸臂排開了擋住路的其它兩個人走到我麵前,“我是這次攝影會的負責人高橋紹運,金老師來得很早嘛。這位是……”


    說罷,高橋的目光像是被磁鐵吸住了一般朝著小師姐的方向“滑”了過去。這也不怪他,任誰陡然見著這麽一個滿眼妖媚,但扮相卻清爽得一塌糊塗的黑美人,免不了都要多看上兩眼的。


    他也大概知道行程上我並沒有安排隨行,所以有此一問。我笑著說:“這是我未婚妻。今次帶她一起去台灣逛逛。”


    論起忽悠人的水準,這幾個扶桑老顯然差得太多了。高橋信了我的話,一抬金絲眼鏡訝異的說:“金老師什麽時候訂婚了?為什麽媒體沒有報道呢。到時候你們結婚的時候是一定要去捧場的!”


    “好說,好說!”我編謊話不打草稿的樣子惹得見到這群男人後擺出一副冰冷麵孔的阿墨終於忍不住掩住小嘴笑了起來,而我則一邊擺了一個中國風的作揖手勢,一邊看了看高橋身後幾個小弟說,“高橋先生,你們先入座吧……怎麽都堵在這兒呢?”


    “哦是了,先去找位置吧。金老師既然和未婚妻在一起,我們就不打擾了。”高橋說著轉身朝工作組的小弟們做了個手勢,大家恍然大悟地往前去找位置了。


    這幾個眼鏡仔都是寫真片商xcity的工作人員,跟鬆島也沒什麽關係;站在鬆島身邊一個一臉沉鬱的男人估計才是她經紀公司的人。我跟那男人對視了幾眼,等鬆島也要轉身去就坐的時候,為了胖子的幸福我隻好厚顏叫住了他們:“鬆島小姐,請等一下。”


    女人再度回頭,眸子裏充滿了疑問。她的眼睛絕不比阿墨小上多少,而且由於不是上封麵或者拍寫真,雖然整個人的氣質平淡了很多,但卻多了一份新鮮和俏皮。


    我不免又小感歎了一下:這樣一個小姐姐型的美人,竟也要靠賣屁股去賺生活,也不知道她男朋友當年是怎麽想的。可能生在扶桑,世界觀多少會和咱有一些不一樣吧。


    鬆島的眼神會說話,但真正回話的卻是那個陰鬱男:“請問金老師,你有什麽事情麽?”


    “是這樣的。”我再度忽悠道,“一直以來我都是送到小姐的影迷。這一次好不容易能有機會見麵,我想請她簽個名。”


    說著我打開隨身的挎包摸出了早已準備好的dvd,拿在手裏晃了晃:“看,我可是第一時間買它支持的哦。”


    “原來是這樣。沒有問題的。”


    男人示意下,鬆島自然很願意替我這個偽影迷簽字,接過男人遞給他的筆走到了我的麵前:“金老師,真沒有想到呢。謝謝你也會支持我。”


    “誒,這是什麽話。”我持續忽悠,“對於真正的大美人,我都是很有愛的嘛。”


    “金老師,你真幽默。”鬆島低頭抬著眸子,一臉古怪的笑意,似乎想笑又硬給憋了回去的樣子。


    我其實和扶桑的女藝人都不熟,唯一一個算得上朋友,合作了好多次的紅音小姐已經退役去忙著搞防艾滋的公益活動了。和鬆島麵對麵這麽長時間,尤其還被她這樣盯著看,心裏漸漸開始有些尷尬了。


    好在那個陰鬱男看出了鬆島小姐下筆之後,簽名就變成了慢動作放映,很適時地提醒道:“我們在台北的活動時間是十七號到十九號,之後才會去高雄。屆時金老師和鬆島小姐會下榻同一間賓館的。你們到時候有的是時間作交流。”


    “喔,是這樣啊。那真是太有幸啦。”我一路忽悠到底,看鬆島總算把名默默唧唧地簽完了,很主動地從她手中抽回了封套,“到時候再去找鬆島小姐聊天吧,如果你們活動之後還有精力的話。”


    再這麽講話下去,估計附近幾個已經開始側耳傾聽的老板樣子的男人,都得要開始上來要簽名了……鬆島大概也注意到了我們這撥人成為眾矢之的苗頭,朝我笑了笑,隨著陰鬱男到前麵找位置去了。


    “誒,這年頭……”


    我嚼著一句國語,一邊把dvd塞進包裏一邊重新坐下。阿墨翹眼角一斜瞥了我一眼,卻沒有說什麽,靠在椅背上開始閉目養神了起來。


    “小師姐,倦了?”


    “嗬……昨天晚上……你知道的。我一直睡不安穩,昨天似乎特別厲害。”


    第一次出國興奮的?抑或是……第一次跟同齡的男人出去,所以……總之她睡覺很翻來覆去這的確是事實。記得在小田原的時候,還是我硬夾著她睡了一夜,自己才沒有被她吵到。


    “今晚跟我一起睡。應該會好些吧。”


    “嗬……誰知道會不會更……”


    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飛機起飛,降落,下機,出站,隻不過是我們這樣的旅人例行公事而已。


    記得有一首歌叫《冬季到台北來看雨》,小時候聽著總覺得有些奇怪,雨有什麽好看的?飛機降落之後,我才發覺冬天的台北,的確是沒有其它東西可以看的。陰暗的天,陰濕的空氣,但好在要比東京的溫度高出十幾度不止,小師姐身上一套在扶桑略顯單薄的運動裝束到了這裏,恰如其分剛剛好。


    我則免不了要把大衣卸下來了。走到出站口便看到一塊明晃晃的接機牌子,上書四個大字:深藍娛樂,下麵伴著一行扶桑文。字雖然是繁體,但好歹老子又見著漢語了,心情一激動就拉著女王的手朝牌子奔去。


    我們出來得有些慢,遠遠看去,那幾個眼鏡仔已經聚集在接機牌下了,兩位女明星自然也在。我正往那方向走呢,忽然聽到一個異常熟悉的沙啞嗓音在說著怪怪的扶桑話:


    “哪一位是經紀人?我是鬆島楓的影迷,能讓我找她要個簽名嗎?”


    這副啞而燥的嗓子,五百個人裏能出一個就很不錯了,而且那語氣也似曾相識,找人家簽名還那麽沒禮貌,這不會是……


    我踮著腳一看,發現眼鏡仔的中間很突兀地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大兜帽外套,發型稀奇古怪的瘦小男人,在嘴角抽筋的同時朝那個方向大吼一聲:“臥槽,你丫的怎麽跑到台北來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除了胖子和猴子之外,我們大學寢室的第四名成員——姚中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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