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輕哂:「鄭平有這樣的膽子?」


    他淡淡朝沈鸞看去,「能將朕擋在門口,普天之下,也就卿卿一人有這般的膽量。」


    沈鸞脫口而出:「那還不是你……」


    話猶未了,她先紅了雙頰。


    裴晏唇角噙著揶揄:「藥用上了?」


    沈鸞惱羞成怒,掙紮著欲從裴晏懷裏跳下,忽而卻被擁得更緊。


    唇上多了一抹溫熱,唇齒碰撞,沈鸞下意識攥緊裴晏的衣袂。


    殿外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蒼苔濃淡,樹影重重。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那人終於鬆開自己。


    沈鸞氣喘籲籲。


    裴晏眸色暗了些許,喉結滾動,他嗓音比往日喑啞些許。


    四目相對,沈鸞剛要起身,驀地,她眼角掠過一道錯愕震驚。


    隔著薄薄的石榴紅寶相花紋宮裙,那是……


    沈鸞雙頰滾燙,驚得匆忙站起,不想腳下趔趄,又跌坐在裴晏懷中。


    視死如歸。


    少頃,耳邊終落下裴晏一記沉沉聲音:「先出去。」


    那嗓音比之往日,多了些隱忍。


    裴晏白淨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似是在竭力忍耐著什麽。


    沈鸞望著裴晏手背上的青筋,倏然想起先前那回,裴晏半夜叫人備冷水……


    「裴晏,其實我可以……」沈鸞聲音細若蚊訥,她垂首斂眸,怯生生道,「可以幫你的。」


    裴晏眸色一沉。


    沈鸞緩緩伸出手。


    第一百零四章


    夜色清冷, 今夜無月,隻有雨聲綿綿作伴。


    迤邐前行的廊簷沒入昏暗夜色,綠萼手持沐盆, 身後一眾宮人亦步亦趨,手上端著的, 是西域進貢來的茉莉香膏。


    這香膏聞著極好, 乃是用上好的茉莉花煉製而成,往日後宮諸位嬪妃, 都是拿她擦臉。


    也就沈鸞驕奢, 每每淨手後,都是拿茉莉香膏抹在手上。


    漆木托盤穩穩噹噹端在手中,綠萼垂首低眸, 悄無聲息步入殿中。


    她不敢看紫檀嵌玉屏風後的兩位主子,眼觀鼻鼻觀心,隻畢恭畢敬低著頭, 將漆木托盤置在長條案幾上。


    復隨著宮人,悄聲離開。


    槅木扇木門輕輕關上, 最後一道燭光消失在門首台磯之時, 綠萼聽見殿中傳來沈鸞小小的一聲埋怨:「還不是怪你。」


    嗓音透著些許哽咽,顯而易見沈鸞剛哭過一場。


    綠萼稍稍一怔, 終不敢妄言天子的事,低頭闔上門。


    雨聲淅淅瀝瀝,宮人手持戳燈,靜靜站在廊簷下侍立。


    茯苓手執油紙傘, 從另一側廊簷走來, 瞧見緊閉的殿門,茯苓識趣不語, 隻小聲和綠萼道。


    「昨日你回家,家裏可還好?」


    先皇後曾拿綠萼家人威脅,綠萼回京後,也不敢和家人相認。如今沈鸞身世大白,她才敢回家探望一二。


    家中幼弟確實少了一根手指頭,綠萼抱著幼弟大哭,那小郎君卻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隻道是自己不好,護不了阿姊,才叫綠萼在宮裏受人欺負。


    綠萼彎唇:「勞你掛念,家裏都很好,我也是這趟回家才知道,姑娘先前給我家中送去不少銀子,還特地叫了洪太醫過去。」


    那銀錢,足夠綠萼一家子一輩子吃穿不愁,在京城置辦宅子,也綽綽有餘。


    茯苓莞爾:「姑娘這人心善,隻可惜老天待她不好,竟叫她遭遇那些禍事,還好如今否極泰來。」


    ……


    一門之隔。


    燭光綽約,支摘窗半撐著,偶有雨絲飄落至窗棱。


    沈鸞麵帶慍怒,三分氣惱三分羞赧。


    雙手在沐盆中細細摩挲數十回,沈鸞仍覺得不幹淨。


    轉身瞧見望著自己的裴晏,沈鸞氣急,那絲帕沾了水,直直往裴晏懷裏丟去。


    「你還笑,都怪你。」


    絲帕濕漉漉,水珠落在裴晏寢衣上,瞬間泅濕大片。


    裴晏也不惱,隻漫不經心取下那絲帕,丟入水中,為沈鸞淨手。


    他嗓音喑啞,透著事後jsg的饜足和愜意,裴晏麵不改色,笑睨沈鸞一眼:「不是卿卿說的……你、幫、我?」


    他刻意加重一個「幫」字。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在案沿上敲打,這雙手,適才還攥著她握住……


    紅暈自頰邊蔓延,沈鸞別過視線,她可沒裴晏這般的厚臉皮,能堂而皇之將這事道出。


    然聞得身後刻意壓低的一聲笑,沈鸞到底氣不過,氣呼呼剜了裴晏一眼。


    「我是說幫你,但我也沒說……」


    思及最後裴晏緊攥著自己手腕,任憑沈鸞哭著哀求,也不肯讓她鬆開半分。


    沈鸞惱羞成怒,狠命瞪了裴晏好幾眼。若是她當時鬆開,也不會沾了一手的髒汙。


    裴晏坦然自若,輕嗯了一聲:「是我的錯。」


    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沈鸞偏過頭,再不肯多瞧裴晏一眼。


    忽聞殿外一陣窸窣,許是知曉沈鸞在殿中,故而那起子不重要的人,都讓鄭平攔在外頭。


    沈鸞隻當是朝中有要緊事,喚人入殿。


    鄭平垂手侍立,滿臉堆笑:「姑娘放心,不是什麽大事。」


    鄭平在殿前服侍已有一段時日,若不是什麽大事,也斷不會在殿外拉拉扯扯,早將人打發出去。


    沈鸞攏眉:「不是大事,鄭平公公怎麽還滿頭大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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