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目不斜視,聲音淡淡:「可查到什麽了?」


    李貴拱手,左右環顧一圈,確定門外無人,方悄聲踱步至裴晏身邊。


    「主子,明日是長安郡主的生辰。」


    聖山看重長安郡主,每年這位小郡主的生辰宴,都由內務府親自操辦。長安郡主自幼體弱,陛下怕衝撞了她的好日子,故而生辰前後,京中有喪事者,一律從簡。」


    吳才人不得聖上歡心,若是在此時暴病而亡……


    裴晏演眼底掠過幾分陰鬱,他淡聲,隨手將藥瓶擲在桌上:「我知道了,你下去罷。」


    李貴欲言又止,終還是沒忤逆裴晏的命令,他應聲退下:「是。」


    長夜漫漫,大雨接連下了一整夜。


    裴晏坐在榻邊,那傷口雖草草用紗布包紮過,然李貴的醫術有限。


    鮮血滲過紗布,直挺挺往下滑落。


    裴晏手執利劍,麵無表情擦拭泛著寒光的利刃。


    窗外電閃雷鳴,裴晏在榻前孤坐了一整夜。


    沈鸞倚在窗前,昏昏欲睡。


    天色破曉之時,忽聞門口一陣喧囂。


    還是昨日那個粗獷的男子,不知是哪裏來的怒氣,他一腳踢開門口守著的李貴。


    動靜之大,嚇得沈鸞驚醒過來,她睜大著眼睛,下意識擋在了裴晏身前。


    那扇木門久未修繕,搖搖欲墜。


    男子一腳踢開,怒氣沖沖朝裴晏衝來:「小兔崽子,我……」


    一道銀光驟然在眼前劃過,裴晏手持利劍,一劍刺穿男子的胸膛。


    汩汩鮮血自心口冒出,血流滿地。


    那一劍裴晏故意刺偏,為的就是好欣賞男子生不如死的慘樣。


    他冷眼旁觀,冰冷的眸子沒有半點起伏變動。


    手中的傷口還在,裴晏卻仿若未覺,隻冷眼瞧著男子匍匐在自己腳邊,他一雙眼睛瞪圓,兇狠橫目:「你、你……」


    又一劍落下,恰好是昨日男子鞭打裴晏手臂的位置。


    男子驚呼連連,疼得在地上打滾。


    濃重的血腥味溢滿整間屋子,似是地獄重現人間。


    男子奄奄一息倒在地上,身上紮滿了血窟窿。


    許是鬧聲太大,驚擾了還在睡夢中的吳才人,她還當是自己的相好又在鞭打裴晏,不耐煩轉過後院,口中罵罵咧咧不斷。


    「這天殺的,一日都不得安生,就不能安靜一點……」


    跨過門檻,瞧見眼前的一幕,吳才人嚇得話也說不出,尖叫連連。


    「來人!快來人!」


    吳才人慌不擇路,轉身就想往外跑,可惜她忘了這是在明蕊殿,無人問津的明蕊殿,自然是沒人聽見她的求救。


    一劍穿心。


    尚未來得及擦幹的利劍,準確無誤穿過了吳才人的心口。


    迎著緩緩升起的晨曦,吳才人一點點倒在血泊中。


    利劍穿膛而出,裴晏臉上麵無表情,隻淡淡朝門口的李貴道了一句:「收拾幹淨。」


    萬籟俱寂,晨光熹微。


    遙遙的,忽聞一陣樂聲穿牆而來,裴晏抬眸往前望去。


    宮門高高佇立,他自是看不見蓬萊殿的盛況。


    在那裏,長安郡主沈鸞,正在過生辰宴。


    ……


    「——裴晏!」


    驟然驚醒,沈鸞直直從榻上坐起,心口起伏不定。


    日光悄無聲息落在窗邊,層層帳幔挽起,入目卻是裴晏骨節分明的手指。


    那雙黑眸和夢中相差無二,然此時此刻,卻滿是憂愁和擔心。


    「……卿卿?」


    一語未了,滾燙的胸懷倏地落入一人。


    沈鸞撲進裴晏懷中,她眼中還有未幹的淚珠。


    裴晏稍稍一怔,而後將人攬入懷中。裴晏雙眉緊皺:「發生何事了?」


    晨起盥漱,難免會鬧出動靜,故而裴晏都是在外間解決。


    他低眉,細細打量沈鸞的臉色:「做噩夢了,夢見什麽了?」


    「夢見……」


    沈鸞倏然一怔,夢中發生的一切,於自己而言是噩夢一場,然對裴晏而言,卻是真真實實在身上發生過的。


    聲音哽咽,沈鸞望著裴晏那雙眼睛,忽然什麽話也道不出。


    半晌,方小小聲道:「夢見你不要我了,還當著我的麵娶了另一名女子做皇後。」


    沈鸞自裴晏懷裏抬起頭,滿臉的幽怨和委屈巴巴,似在為夢中的自己抱不平。


    裴晏勾唇,眉眼瞬間沾染笑意,胸腔低低發出一聲笑。


    沈鸞氣得給了人一拳:「……你還笑?」


    她攥緊裴晏衣袂,倏地,沈鸞雙頰泛起點點紅暈。她附聲在裴晏耳邊,溫熱氣息灑落,沈鸞聲音極輕極輕:「裴晏,你也有家人的。」


    ……


    鄭平從未見過自家主子走得如此快。


    前幾日,為著沈鸞不在宮中,裴晏一直心緒不佳,麵色鐵青。


    鄭平戰戰兢兢,深怕哪裏做得不好,又惹了這位主子的不快。


    幸好裴晏今日從沈府出來,麵上的陰霾早就消失殆盡。


    他走得極快,不多時,人已到了七寶華蓋香車前。


    斑駁光影落在裴晏眼角,他斂眸,低低地、低低地笑了一聲。


    鄭平垂手侍立在一旁,險些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這幾日幹清宮可謂是愁雲慘澹,不想裴晏隻是在沈府待了一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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