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鸞咬緊下唇,雙目通紅:「裴晏,你好卑鄙。」


    「……那又如何?」


    不顧沈鸞的拳打腳踢,裴晏不由分說將人攬入懷中,手臂緊箍住人,裴晏笑聲低低,掠過沈鸞耳畔。


    「卿卿,我不在乎你恨不恨我。」


    隻要沈鸞在他身邊,就夠了。


    薄唇輕撚過沈鸞的耳垂,裴晏目光陰翳,強硬握住沈鸞的手指,十指緊扣。


    且如今,阮芸又有了身子。


    沈鸞沉著臉,麵色如霜:「……裴晏,你是在威脅我?」


    腳下趔趄,沈鸞跌臥在窗前的貴妃榻上,裴晏一手撐在她枕邊,居高臨下俯視著人。


    那攥著沈鸞的手遲遲不肯鬆開。


    裴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若不是你擔心她,也不會如此。」


    是沈鸞先有了軟肋,他才有了可趁之機。


    沈鸞惱羞成怒,眼睛都氣紅:「她是我姨母,我自然會擔心她!」


    「那以前呢?」


    攥著沈鸞手腕的手指漸漸加深力道,裴晏力氣極大,似乎要將沈鸞的手腕捏碎。


    他一字一頓,「……所有人都比我重要,是嗎?」


    以前是沈氏,是那個假冒的沈廖嶽,如今又換成了阮芸。


    他永遠比不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重要,所以沈鸞總能一而再再而三丟下自己,頭也不回。


    一次又一次。


    沈鸞別過臉,半晌方道:「那你拿我姨母威脅我,是想做什麽?」


    驀地,沈鸞想到前些日子裴晏全國採選秀女入宮的事,他都快有了後宮三千,為何還要自己……


    沈鸞眼角泛紅,「怎麽,陛下也想學先帝,將我幽禁在深宮,一輩子見不得人?」


    四目相對。


    沈鸞眼角泛出層層水霧。


    少頃,裴晏冷笑出聲:「我在你眼中就是這般卑鄙無恥?」


    沈鸞仰首,目光一瞬不瞬盯著人,眼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裴晏怒極反笑,眸光漸冷,猶如綴上一層寒冰。


    骨節分明的手指順著沈鸞纖纖細腰往下。


    「卿卿知道怎麽才是卑鄙無恥嗎?」


    聲音噙著冷意,裴晏攥住沈鸞雙足,狠狠朝前一拽。


    「我不想弄傷你。」


    「夾緊。」


    「再用點力。」


    房間啜泣聲不斷。


    良久,青紗帳幔上懸著的金鈴終於停下了晃動。


    沈鸞埋在枕上,滾燙淚珠泅濕了枕巾,她輕聲嗚咽。


    日光灑落一地。


    裴晏俯身,一點點吻過沈鸞眼角的淚珠。


    他聲音透著喑啞,意有所指,「卿卿,這才是卑鄙無恥。」


    第八十八章


    紫檀嵌玉插屏外, 青紗帳幔隱隱綽綽。


    楹窗下的貴妃榻上,錦衾擁著一人,三千青絲低垂, 巴掌大的一張小臉陷在枕下。


    一雙柳眉輕蹙,眼角淚珠未幹。


    沈鸞閉著眼睛, 似乎沉在不安分的夢境中, 纖纖素手透過青紗帳幔,枕在引枕上。


    紗幔之外, 洪太醫凝眉, 細細診了好半晌,拱手起身,朝裴晏抱拳。


    「郡主身子……」


    話猶未了, 洪太醫倏地想起沈鸞如今早不是長安郡主,他眸光稍滯,訥訥收住聲jsg。


    裴晏麵不改色:「卿卿身子如何了?」


    許是那場火海死裏逃生, 加之那些陳年舊事沉重的回憶,沈鸞這一年大大小小的病不斷, 身子比以前虛弱許多。


    「郡……姑娘這是思慮過度, 鬱結於心。」


    洪太醫輕嘆口氣,覷著裴晏臉色, 大著膽子提點一句,「陛下,姑娘如今的身子,不宜、不宜……」


    裴晏麵如寒冰, 他手心還是攥著沈鸞當年留下的那一方小木雕。


    「朕什麽也沒有做。」


    洪太醫一時語塞, 話哽在喉間。


    他悄悄側目抬眸,透過那層輕盈紗幔, 輕望裏麵人的光景。


    什麽都沒做沈鸞就這般,若是做了……


    洪太醫垂首斂眸,不敢再多看,又細細交待幾聲,拱手退下。


    那藥方自送去茶房,自有侍女盯著,空蕩蕩的雅間內,又隻剩下裴晏一人。


    帳幔挽起,日光滿地。


    視線下移,落在沈鸞纖細白皙的腳踝上。


    足上的痕跡早就擦了去,隻剩一方絲帕,皺巴巴掉落在榻邊。


    裴晏目光沉沉,喉結輕滾。


    隻是用腳,沈鸞都能暈過去……


    裴晏皺緊眉,骨節分明的手指輕勾住沈鸞青絲,他唇角勾起幾分諷刺。


    「阮芸就是這般照顧你的?」


    聲音低低,自胸腔發出,裴晏眉眼低垂,似是在自言自語,「也不過如此。」


    ……


    落日西沉,餘暉消失在地平線之上。


    已是掌燈時分,裴晏人雖不在京中,然政事卻半點也不能落下,千裏加急送來的奏摺堆積如海,高高堆在案幾上。


    鄭平垂手侍立在旁,為裴晏添茶剪燭花:「主子,這是三公主府上送來的信件。」


    裴晏對裴儀府上的事半點興趣也無,他揉揉眉心,忽而想到一牆之隔還有一人。


    他凝眉,自鄭平手上取下信件。


    寥寥數語,不外乎是靜太妃身子不適,裴儀請旨前往驪山別院陪伴母妃。


    裴晏雙眉緊皺,他手指在案沿上輕輕敲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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