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眼角浸染喜悅。


    小藥童興沖沖,手指朝秦鈺所在的方向虛虛一指:「師兄,那就是秦公子!」


    洪太醫當即望過去。


    墨綠車簾擋著,朱輪華蓋香車緩緩停在院前。


    秦鈺翻身下馬,車簾掀開,最先下車的,卻是一著藕荷色棉裙的小丫鬟。


    洪太醫瞠目結舌,那是……綠萼。


    「洪……」


    瞧見洪太醫,綠萼險些一腳跌落馬車,滿臉的驚慌失措。


    視線越過洪太醫,望見枇杷樹下的裴晏,綠萼一張臉霎時褪去血色:「五……陛、陛下?」


    她驚恐鬆開墨綠車簾,身子擋在馬車前,幾乎擋住了裴晏所有的視線。


    綠萼雙肩顫抖,戰戰兢兢朝裴晏福身請安。


    她故意揚高聲,似乎要叫車內的人聽見。


    「奴婢、奴婢見過裴公子。」


    裴晏視若無睹,目光透過綠萼,似乎要穿過那一層厚厚車簾,望見那裏麵的人。


    ……沈鸞。


    單手攥緊拳,裴晏陰沉著一張臉,目光陰森可怖。綠萼戰戰兢兢,又往旁邊讓開半步,心虛至極,時不時悄悄抬眼,瞥向馬車上的人。


    手裏的絲帕皺巴巴攥成一團。


    洪太醫大著膽子往前,拱手抱拳:「綠萼姑娘怎的在此處?」


    他麵露錯愕,「你不是、不是……」


    洪太醫在京中,也聞得綠萼墜江的消息。


    綠萼勉強穩住心神,強顏歡笑:「奴婢先前墜江,幸而遇得阮夫人相助,方撿回一條命。」


    小藥童驚詫:「師兄,你們……認識?」


    洪太醫點點頭。


    客人光顧,小藥童無心在閑聊,撂開手中活計,去後院備下茶水。


    秦鈺站在馬旁,一臉警惕望嚮往馬車走來的裴晏。


    裴晏沉聲:「阮夫人?」


    他勾唇,眼角掠過幾分似笑非笑的笑意,「我們應當是見過麵的,在……天水鎮。」


    當時在天水鎮知府門前,裴晏曾和阮夫人有過一麵之緣,當時自己身邊站著的,還是沈鸞。


    他目光牢牢盯著朱輪華蓋香車,左手指骨作響。


    許是聽見裴晏的聲音,阮芸挽起車簾一角,扶著綠萼的手下了馬車,朝裴晏福身行禮。


    「當初走得匆忙,還未謝過公子相助。」


    裴晏不動聲色,目光仍落在阮芸身後的馬車上:「阮夫人今日是陪人看病的?」


    他視線悠悠在阮芸臉上掠過,「我聽說,阮夫人收了一名女子做義女?」裴晏笑笑,「夫人可是找到家人了?」


    阮芸臉上慌亂,強穩住不安的心神:「未曾,隻是那女子和我甚是有緣。」


    裴晏手上攥著一小木雕,他彎唇:「是嗎,那何不請下車一敘?」


    「小女……小女昨日偶感風寒,怕過了病氣,驚擾了公子。」


    阮芸強顏歡笑,她垂手,「公子又為何在此處?」


    「自然是……」裴晏聲音輕輕。


    唇角勾起一抹笑,他忽的一個箭步往前,直直越過阮芸。


    秦鈺:「——住手!」


    阮芸:「——裴公子!」


    為時已晚,墨綠車簾掀開,露出裏麵孱弱無力的一個身影。


    裴晏愣愣站在原地,在他眼前,還擋著一隻手。


    秦鈺怒目而視,氣沖沖朝裴晏吼道:「這位公子,你未免太無禮了!」


    馬車上坐著的,赫然是一名陌生的女子。身影雖和沈鸞差不多,然相貌卻是千差萬別。


    朱色寶相花紋織雨錦長袍,那人一雙丹鳳眼,捂唇輕咳兩三聲,對上裴晏的視線,她驚恐往後一退,怏怏去尋阮芸的身影。


    「抱歉,是我唐突了。」


    裴晏麵無表情鬆開車簾,秦鈺那隻手還擋在裴晏眼前。


    見狀,他輕叩車門:「申姑娘,沒事罷?」


    ……申姑娘。


    手中的木雕再次叫裴晏緊握住,他雙眸緊閉,白淨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是沈鸞,馬車上坐著的,並不是沈鸞。


    裴晏垂首斂眸,眼前陣陣發黑。


    恍惚之jsg際,他好似看見沈鸞站在疊翠樹影下,遙遙朝自己招手。驕陽落在身上,眼前一晃,刺眼的日光似點燃的火海,熊熊燃燒。


    漫天的火光衝出蒼穹,沈鸞孤立無緣被困在火海中心,她眼中映著猩猩大火。


    裴晏試圖抓住沈鸞的衣角,然卻怎麽也跨不過去那片火海。


    「……卿卿,卿卿。」


    腦袋暈暈沉沉,裴晏腳上無力,扶著額角往後趔趄半步。


    鄭平驚慌失措,朝他奔跑而去,匆忙扶住人:「……主子?」


    春風拂過,眼前漸漸清明。


    裴晏聲音虛弱:「無事。」


    ……


    青州店肆林立,沈鸞一身朱紅色寶相花紋彩繡織雨錦春衫,遙遙出現在一家珍寶齋前。


    珍寶齋筆墨紙硯俱全,畫筆猶如林海。


    驕陽如畫,一侍女頂著大太陽,款步提裙,於日光中匆匆跑向沈鸞。


    「姑娘。」她唇角彎彎,往日她都是在阮芸身邊服侍的,今日事出有因,所以和綠萼換了位置。


    「夫人派人來說,那事她已經解決了,叫姑娘放寬心。」


    沈鸞唇角挽起一抹淺淺笑意,她輕輕點頭:「知道了。」


    喬鴻淵的生意遍布五湖四海,消息自然也靈通些。聞得近日有人在滄州查阮芸姊妹的舊事,喬鴻淵立刻飛鴿傳書,將此事告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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