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沈鸞饒了自己。


    沈鸞哪敢依,自己追了幾步,又嫌累,越性不追了。


    左右她本就喜歡裴衡,何須這樣遮遮掩掩。


    「我心中所念,自然是阿衡。」沈鸞垂首斂眸,盯著自己手中的鏤空雕花水晶髮釵出神。


    那髮釵做工複雜,鏤空之處皆是裴衡親手所雕,因這個,裴衡沒少弄傷手。


    沈鸞雙頰泛起紅暈,女孩子家羞赧態盡顯。


    「他那麽好的一人,我心裏自是喜歡得緊。」


    沈鸞一雙柳眉輕蹙,頗為苦惱,「可惜我不如他手巧,到現在連香囊也不曾學會。茯苓,你說我的嫁衣什麽時候才能……」


    低頭走著路,甫一穿過影壁,將將行至宮門口時,沈鸞忽的迎麵撞上一人。


    她小小驚呼一聲,下意識往後退開兩三步。


    手中緊攥的鏤空雕花水晶髮釵不小心滑落在地。


    髮釵掉落,碎成兩半。


    沈鸞瞪圓了眼。


    震驚未從眼底退散,忽的,那人竟還膽大包天,上前握住她右手。


    掌心灼熱,那人手指修長,力道極大。


    似是在確認著什麽。


    「——大膽!」


    沈鸞怒不可遏,高高揚高手臂,反手給了那人一巴掌。


    長安郡主身份尊貴,還未曾有人如此輕浮,竟狗膽包天到這種地步,敢在宮中做出這等似登徒子之事。


    耳光響亮,落在白日雪地中,愈發的突兀。


    手心滾燙,隱隱作疼,興許還有紅腫。jsg


    沈鸞顧不得細看,廣袖拂開。


    她突然對上一雙深邃黑眸。


    沈鸞半眯起眼,細細打量眼前如鬆柏筆直的男子,她輕哂:「裴、晏。」


    聲音咬牙發出,可見怒氣更甚。


    裴晏麵不改色,輕嗯了一聲。


    好似適才挨了一巴掌的人不是自己。


    他神情依舊淡淡,無人知曉他內心此刻的驚濤駭浪。


    沈鸞一雙纖纖素手白皙光滑,無一點薄繭,更沒有前世苦練箭術留下的凹痕。


    女子哪有不愛美的,沈鸞更是講究,洗澡水用的花瓣都得當日日出之時採摘的新鮮花卉,平日所用之水,也是挑夫自山上取來的純淨之水。


    故而當苦練三月箭術,發現自己手心起了薄薄一層繭子,沈鸞幾乎崩潰,兩天吃不下半顆米粒。


    幸而洪太醫及時獻出一小罐祖傳藥膏,相傳隻需塗抹上一月,素手即可和從前那般光滑細膩。


    那藥膏確有奇效,然沈鸞手指拉弓留下的淺淺凹痕,卻並未消退。


    而此時此刻,眼前的沈鸞一雙柔荑細膩如雪,根本無苦練箭術留下的凹痕。


    加之去年秋獮,沈鸞的箭術並無半點長進。


    裴晏心口起伏萬分,他視線緊緊盯著沈鸞。


    眼前的人……應當是和自己一樣有前世的記憶,所以箭術才突飛猛進。


    然沈鸞看著自己的眼神——


    疏離冷漠,似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裴晏緊握雙拳。


    她是不記得自己,還是故意裝作不認識?


    等等,沈鸞剛剛好像在說……嫁衣?


    裴晏怒火中燒:「……你想嫁給裴衡?」


    裴晏步步逼近,緊縮的瞳孔僅剩下沈鸞一人,他目眥欲裂。


    沈鸞被嚇到,然很快又反客為主。


    「我當然想嫁給阿衡。」


    沈鸞莫名其妙,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諷,「隻是不知這事,與五皇子有何幹係?」


    ……與他有何幹係?


    裴晏緊咬雙唇,尖齒咬破下唇,血腥味瀰漫:「你是說,我與此事無關?」


    「自然無關。」


    沈鸞一頭霧水,拿眼睛細細端詳裴晏,隻覺他自從昏迷後似變了一人,奇怪得很。


    餘光瞥見裴晏受傷的右手,沈鸞心下疑慮重重。


    總覺得這人處處透著怪異。


    片刻,終想到他可能是摔壞了腦子,沈鸞頓時覺得一切都解釋得通,感慨一句因果報應上天開眼,叫裴晏遭了報應。


    她譏笑,高高仰首:「五皇子真是好教養,撞壞了別人的東西一句話也不說,就隻幹巴巴站著。」


    裴晏淡聲,視線輕蔑從斷了的髮釵掠過。


    他早已聽見沈鸞和裴儀那番話,自然也知曉這鏤空雕花水晶髮釵是出自裴衡之手。


    裴晏麵無表情,他淡漠出聲:「一支髮釵而已。」


    有何稀奇,竟也值得沈鸞如此珍重。


    沈鸞氣急:「那是阿衡親手做的,怎能和尋常的髮釵相提並論?」


    裴晏揚高聲:「他親手做的又怎樣?」


    沈鸞盛怒:「你——」


    裴晏低頭,試圖從沈鸞眼中找出丁點以前的痕跡。


    不該是這樣的。


    他和沈鸞,不該是這樣的。


    明明以前,沈鸞滿心滿眼都是自己,事事以自己為先,根本無他人之地。


    然現在,沈鸞望向自己的眼神,除了厭惡憎恨,再無其他。


    裴晏唇齒苦澀。


    兩人相對而站,僵持不下。


    恰逢天降白雪,空中似搓棉扯絮,點點雪花輕落在地上。


    那髮釵早就被茯苓拾起,拿絲帕細細包著。


    她垂手侍立在沈鸞身後,看看沈鸞,又看看裴晏,欲言又止,進退兩難。


    雪洋洋灑灑落在廊簷上,簷角下的鐵馬隨風而動,發出清脆聲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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