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寢殿,換上新鮮空氣,又喝了滾滾的一碗熱茶,沈鸞頓覺精神好轉許多。


    洪太醫過來,也隻說是泡久頭暈發作,並未發現其他異樣。


    唯有裴儀,心有餘悸站在一旁團團轉,車軲轆似的重複一樣的話。


    沈鸞幽幽嘆口氣:「說半天,你不口渴?」


    裴儀睜大眼:「我是為你好。」


    沈鸞笑而不語,一雙杏眸浸染笑意,隻望著裴儀。


    裴儀差點咬斷自己舌頭,她別過頭:「哼。「


    須臾,又覺得氣勢不足,支吾著給自己找補:「你若是出了意外,父皇肯定算在我頭上,我是為了自己,才不是擔心你。」


    「裴儀。」


    「做甚?」裴儀語氣不善。


    沈鸞忽的正了臉色:「先前你進浴池那會,可曾遇見什麽人?」


    她忽然想起那雙眼睛,似是在何處見過。


    「……浴池?」


    裴儀喃喃,倏地想起剛在浴池時,青煙氤氳,沈鸞被綠萼攙扶著,歪坐在美人榻上。


    青絲繾綣,輕披肩頭。薄紗沾了水,隱約可見纖腰楚楚,膚若凝脂……


    裴儀忽然紅了臉,不敢再細想。


    沈鸞一頭霧水,不解其意:「怎麽了?是不是想到……」


    「我什麽都沒想!」


    裴儀忽然揚高聲,麵容迫切,急急撇清自己雙頰的紅暈。


    「浴池除了一張美人榻,別的再沒有了。難不成除了你,水下還有一人?」


    裴儀喋喋不休,倏爾被自己所想嚇一跳,瞪圓眼睛,「難不成你同二兄那樣,小小年紀就豢養……」


    綠萼和茯苓齊齊跪地:「公主慎言,郡主絕非那般輕浮之人。」


    裴儀揮揮衣袖:「我也就隨口一說,你們這般緊張作甚。」


    沈鸞既無大礙,裴儀也不多留,踩著金縷鞋揚長而去。


    臨至宮門口,她忽然駐足,四下張望無閑人,方朝貼身侍女招手,裴儀神態嚴肅:「紫蘇,你來。」


    紫蘇緊張上前:「公主有何吩咐?」


    裴儀壓低聲音:「你悄悄地去。」


    她摸摸自己雙頰,古來女子都愛俏,裴儀小臉皺成一團:「看看沈鸞平日用的什麽香粉香膏。」


    裴儀伸手掐了自己一把,憤憤:「怎的她身上就那般光滑,比我好多了。怪不得二兄喜歡香香軟軟的小美人,換了我,我也喜歡。」


    她小聲嘟囔,「沈氏明明姿色平平,居然能生出沈鸞這樣的人,真是怪哉。」


    ……


    雖說洪太醫斷定沈鸞隻是在水中泡久了,才犯的頭暈。然沈鸞還是不放心,讓綠萼細細查了一番。


    「那些小太監毛毛躁躁的,奴婢不放心,親自檢驗了一番。」


    綠萼皺眉,「那小香爐是在湯池裏邊找到的,香餅也是奴婢親自放進去的,不可能有錯。郡主,會不會是你……想多了?」


    那股窒息心悸過於真實,加之那雙眼睛。


    沈鸞擰眉,倚在榻上休憩,手指抵著眉角,她低吟:「今日圍獵,有誰不曾去過獵場?」


    綠萼警覺抬眸:「郡主的意思是……」她福身,「奴婢明白了。」


    行宮內靜悄悄,秋風蕭瑟,沈鸞臥在榻上,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茯苓來過一陣,怕驚醒沈鸞,隻悄聲上前,為沈鸞披上錦衾,又掀開香爐,重新添上芙蓉香餅。


    殿中幽香怡人,暖香陣陣。


    許是前頭受了驚,沈鸞這一覺睡得極沉,天將黑之時,沈鸞終於幽幽轉醒。


    光影晦暗,窗外竹影參差不齊,斜斜照進屋內。


    竹簾半卷,隱約可聽見窗外蟲鳴鳥叫。


    沈鸞撐著身子坐起,一雙盈盈秋眸輕抬,正想著開口喚人。


    忽的鼻尖暗香浮動,那香不同於殿中常點的藏香,沈鸞猛地睜開眼。


    猝不及防,和一個血淋淋的狼首撞上麵。


    沈鸞驚呼出聲,一拳砸向那狼首。


    少年張掌接住,哈哈大笑:「是我,還不睜眼嗎?」


    狼首移開,露出裴煜肆意的一張笑顏。六皇子和太子一母所出,少年眉目和當朝太子有五分相似,然卻沒有太子的溫潤。


    劍眉星目,一雙眸子深沉,不容侵犯。在西北軍營待了這麽些時日,裴煜清瘦不少,臉部線條鋒利如刀裁,隻一雙笑眼透著少年天性。


    「——裴煜!」


    沈鸞睜眼,氣呼呼又給了人一拳。


    裴煜沒躲,任由沈鸞拳打腳踢:「你討厭死了,竟然嚇我!」


    思及那個狼首,沈鸞又想起裴煜一人衝進狼群,險些喪命一事。


    她忙收了手,視線在裴煜全身上下打量。


    沈鸞撇撇嘴:「剛才……沒打到你傷口吧?」


    裴煜手捂著左臂,頗為痛苦低吟一聲:「無礙,我隻是……」


    其實沈鸞那點力氣於自己而言根本不算什麽,此番這般,不過是想騙沈鸞心疼。


    話音甫落,沈鸞果真信以為真,湊上前看:「疼不疼,我剛剛沒輕沒重的,是不是打疼你了?」


    裴煜眼底掠過幾分狡黠得意,麵上卻不顯,隱忍著開口:「有一點,興許是你剛剛……」


    迎麵忽的砸來一枕頭,沈鸞氣鼓著腮幫子,亂拳相向。


    「什麽有一點,你分明又騙我了!阿衡說你傷的是右臂,你捂左臂作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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