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敵軍退了吧。


    江樓樓雙手撐在洞口附近,小腿一蹬躍了上來。


    但道觀內安靜的可怕,她連連喊了好幾聲都無人回應,到最後她的聲音夾雜濃濃的哭腔:「師兄~師傅~師兄~你們在哪兒啊!」


    回應她的唯有蕭瑟的風聲以及枯黃的落葉聲。


    江樓樓心裏發慌的厲害,怦怦跳個不停,那種極度緊張的情況逼得她直想幹嘔。


    道觀位於北方,那種北方秋季特有的幹冷和空曠,仿佛一把冰棱插入她的心房,她茫然失措地到處尋找觀主和師兄們。


    她雙腿發軟,緩慢地挪到前院,卻見平常用於練武的地方已經橫屍遍野,鮮血成灘。


    江樓樓不敢置信地對著眼前的一幕頻頻搖頭,她在一眾屍體中找到了平日待她最好的師兄,江樓樓跪坐在他身邊,將他的腦袋摟在懷裏,豆大的淚滴順著臉頰滾落,砸在師兄的眉間、唇畔,還有沾滿鮮血的肌膚。她搖晃著懷內已然冷卻的軀體,斷斷續續地呢喃:「師兄……你醒醒……到底發生了什麽……師兄……」


    可是師兄已經咽氣多時,任憑她如何呼喚都不會有反應了。


    江樓樓淚眼婆娑間瞥到了師傅的身影,她放下師兄的身體,爬到師傅身邊,試探了一下師傅的胸口,還有微微的跳動。


    她忽然咧嘴一笑,看到了不小的希望。江樓樓搖了搖師傅的身體,在他耳畔喚道:「師傅,師傅你醒醒,師傅……」


    江樓樓不知喊了多少遍,終於在日暮雲霞之際,喚醒了師傅。


    隻見老觀主在江樓樓殷切的注視下,艱難地撐開眼皮,費力地吐出一句話:「孩子……快跑……跑得……跑得越遠越好……要……好好地……活下去……」說完這句話,老觀主永久地闔上雙目。


    江樓樓把小手撫在他的胸前,已經感受不到跳動了。


    「師傅!別留下徒兒一個人!」夜幕降臨,往日的道觀到了晚間會有人點燈,為夜間練功的人照明。


    可是今晚的道觀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連月亮也沒有。


    或許是月亮也悲傷地不願露臉了吧。


    既然今晚沒有人點燈了,就讓她來給道觀眾人點一盞燈吧,就當是指引他們的靈魂,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江樓樓將整個道觀的每一間房都點燃了蠟燭,廊下、飯堂、前院、後院、偏室……一處也不肯落在。


    昔日他們嗬護她這個最小的師妹,今日就讓她為師兄們做一些事情吧。


    道觀外圍是懸崖,江樓樓把那些侵入道觀但死在師兄們手下的士兵推下懸崖,她不是聖人,沒有道理好好安葬他們。


    對於江樓樓來說,那些侵入道觀的士兵永遠都是她的仇人。


    而後江樓樓找來白布,將數位師兄們的屍體蓋好,又花費了兩天時間在半山腰替他們挖好了墓穴,打算讓他們入土為安。


    換成平常,她肯定對死人敬而遠之,畢竟沒有女孩子不怕這些。


    可是現在,她將那些死軀一個個地背到半山腰,背不動了她就咬牙拖下去,不論如何也要把他們安葬了。


    二十餘人,江樓樓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才把他們安葬好,然後用木板簡單地做了墓碑,她不希望師兄們做無名野鬼。


    前院的血泊她從山下打水沖洗幹淨,她不會離開道觀,她要繼續在這兒居住,這兒就是她永遠的家。


    而江樓樓自從成了道觀裏唯一存活下來的人,加上她生前曾學過武功,所以附近的居民總是上山來求她的庇護。


    盡管江樓樓強調過許多次,她的武功很低層,根本沒辦法跟那些殺燒搶奪的匪徒們打鬥,但居民們認為,她既然能從那場滅觀之災中活下來,成為道觀裏唯一還活著的弟子,她的武功肯定是有什麽過人之處的。所以居民們即便被江樓樓三番五次的拒絕,也不肯徹底罷休。


    亂世多匪徒,尤其在當時朝廷政權還未穩定的情況下,受苦受難的總是百姓。


    江樓樓耐不住他們多次不懈的請求,到底還是提劍下山了。


    其實她的武功,對付兩三個毛賊尚還可以,但誰都知道,匪徒們不可能隻是三五個毛賊,那是一整個寨子的人。


    十幾二十個都是少的,許多大的寨子擁有上百人,光靠她的三腳貓功夫,無非就是送死罷了。


    可是村民們在方圓三十裏,實在找不到其他會武功的人了,唯一能求的就是江樓樓。


    他們認為江樓樓是個修行之人,一定會得到神仙護佑,就像寺廟裏的和尚有佛祖庇護一樣,鬼怪都不敢造次。


    江樓樓使用的劍,是師傅生前所用的劍,據說是他的師傅傳給他的。


    年少無知的她曾用這把寶劍砍柴,當真削鐵如泥,江樓樓握緊劍柄,目光堅定:「師傅,你要保佑我。」


    她深吸一口氣,終究踏上了下山的路。她站在下山的石階上,回首凝望了一眼道觀朱紅色的大門,希望還能活著回來吧。


    其實江樓樓這回是抱著赴死的決心下山的,她太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了。以前練功時,師傅多數時候隻教她如何防衛,未曾教過她如何攻擊。


    江樓樓提劍來到村口,匪徒們用馬車拖著搜刮而來的糧食,看起來像是滿載而歸的樣子。


    「站住。」江樓樓攔在他們麵前,「把糧食放下。」匪徒的身後除了載滿糧食的馬車,好像還有姑娘發出「唔唔」的聲音,江樓樓定睛一瞧,果然是位姑娘,看起來十二三歲的模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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