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初元看來,打從朝陽還貪圖父親母親的寵愛和同自己的兄妹之情,不肯放手正清表弟,他就已經看清了她的真麵目。


    以柔弱無辜之態,博取同情,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若真的不在乎,什麽都肯還給妹妹,妹妹又何至於被逼到搬出伯爵府,又何至於聲名狼藉,成了滿京城的笑柄。


    彼時,穆朝陽還在幻想著正清哥哥金秋高中,明年春闈連中,風風光光娶她進府,屆時,再無人能夠阻攔她和正清哥哥,一聽到丫鬟來報,說是大少爺來了。


    她還以為哥哥是想她了特意來看她的,她大喜過望。


    卻沒料到,剛跑出去,一聲『哥哥』還沒出口,就遭到哥哥劈頭一頓質問。


    穆朝陽當場就被質問懵了。


    她悲痛不已。


    如今她都從伯爵府搬了出來,還不夠麽?


    哥哥竟然還懷疑,是她詆毀穆昭朝,散播的流言汙衊穆昭朝。


    但無論她是解釋還是辯白,還是最後無力地發毒誓,哥哥都不信她。


    臨走還丟給她一句:人總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穆朝陽百口莫辯,怒急攻心吐血不說,穆初元走後,她還大病一場。


    病到下不來床,父親母親都沒有來看她,隻是請了大夫日日給她看診,各種藥和補品都未曾少她分毫。


    這種種打擊下,穆朝陽的病就更難好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


    這日穆昭朝憑藉著念兒彈她送的一曲琴曲,在京城聲名大噪。


    《戰颱風》的曲譜也被當日參加壽宴在場的聽過的人給扒了下來,一時間在京城甚為流傳。


    甚至是當場就有人把曲譜給背了下來。


    比如音癡秦躍。


    秦躍可比旁人天才多了,聽一遍立馬就記在了心裏。


    他甚至都沒等到生辰宴散宴,尋到機會,就興沖沖跑到穆昭朝跟前,堆砌著各種華麗的辭藻來表達他對穆昭朝的崇拜。


    表達完崇拜後,扭扭捏捏表示,穆大小姐可不可看在他幹活那麽勤快那麽用心的份上,也給他譜一曲。


    他是真的有些羨慕小縣主,能得這樣的曲子,他也想要。


    穆昭朝


    平日裏就是個音律小白,這一首都是因為曲風適合她做事的時候放,聽多了才記下來的。


    而這首又剛好適合念兒的家世——驍勇世家,金戈鐵馬盪氣迴腸,很合適,再加上念兒自己的性子也適合這首曲子。


    誠然適合秦躍的曲子肯定也有,但很遺憾,她聽得少,不知道是哪首,也沒記下來。


    「曲子不是我譜的,」穆昭朝隻得跟秦躍解釋:「剛剛我也說了,是偶然聽一位大師彈過,記下來的,我也是真的不會寫,秦四公子素愛音律我知曉,但我真不會,愛莫能助。」


    秦躍不信。


    他覺得穆昭朝是不願意給他寫,才故意用這種『大師』來婉拒他。


    什麽大師?


    他走南闖北,可從未聽從旁人那裏再聽過這曲子。


    這樣的大師,他更是聞所未聞,在他看來,這曲子就是穆昭朝寫的!她就是謙虛,要麽就是覺得他不夠格,怕被人找上門,才故意說是什麽『大師』。


    既然穆大小姐都表達了不願意,秦躍倒也識趣,沒有再過多糾纏——畢竟大師都是很有脾氣的,萬一把人糾纏煩了,那以後就更沒機會了。


    為了以後考慮,秦躍暫時把請求收了回來,並默默在心裏發誓,他一定要更勤快些,爭取也讓穆大小姐把他看入眼了,到時候願意給他譜曲子。


    穆昭朝哪裏知道秦躍自己在心裏發散了這麽多,見他沒再糾纏,還很是鬆了一口氣。


    但很明顯,穆昭朝在眾人麵前的形象又一次被顛覆。


    就連穆昭朝都清楚地感受到,投到她身上的目光更多了些,不過目光裏的情緒明顯比上午積極許多。


    別說旁人。


    就是林側妃和聶峘看穆昭朝的眼神都變了。


    林側妃是沒想到穆昭朝居然還在音律上有如此造詣。


    她也有幾分信穆昭朝是從什麽大師那裏聽來的,但獨獨她聽來,旁人都一無所知,明顯就是大師的弟子,要不然怎麽解釋旁人都不知曉?


    能被這樣的大師收為徒,應該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不過也僅此而已,林側妃對穆昭朝的印象並沒有特別大的改變,更別說,她一看到穆昭朝就想到那個親兵那張讓她無比生厭的臉。


    她對穆昭朝更不可能有什麽好臉色了。


    聶峘則是從這件事中,確定了一件事:他得到的那些與穆昭朝有關的訊息,和事實有一部分出入。


    說是出入,倒不如說是遺漏。


    穆昭朝身上有秘密。


    這是他第一時間得出的結論。


    若非親眼所見,他壓根就不敢相信,眼前的穆昭朝會跟他那份調查結果上是同一個人。


    差別也太大了。


    聶峘不禁有些懷疑——穆昭朝都有這麽大出入的話,那他那個素昧謀麵的弟弟,是不是也會有出入?


    如此想著,聶峘神色稍變。


    他得派人再細細調查一番。


    如今他人在西北邊陲,那邊遠離京城,人員又複雜,調查起來倒是也方便不少,不至於像在京城這般束手束腳。


    打定主意,聶峘微垂的眼睫輕輕閃了閃,隻是他掩飾得好,這一係列情緒變化,並無人察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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