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他的話...」許遵眼睛微眯,「吃生肉,善用弓箭和刀,又擅偽裝,他應該是個踏白。」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許遵看著畫像上的人,雙目幽深,如冰河般毫無溫度可言。


    「我去找,我這就去找,找官家,找軍巡鋪,找皇城司,把這畫像貼滿全城,叫這人插翅難逃!我要揪住他問一問,為何要害我的兆兒!咳咳...」朱大人看到兇手的畫像,整個人再次激動起來。要不是一旁的老管事扶住他,怕是要厥過去。


    另一邊——


    黃明子在街邊打了一壺酒,坐在大理寺的後院兒裏喝。


    張七巧從屋內走出來,正看到他一邊獨自喝著悶酒,一邊無聊地比劃著名,樣子看上去像是喝醉,孤單又惆悵。


    她從沒見過他這樣。


    於是,張七巧走過去,默默坐在他身邊,用安靜的姿態,就這麽陪伴著他。


    當黃明子將一壺酒喝盡的時候,他突然又哭又笑:「沒辦法啊,真的沒辦法,還是這樣,一點辦法都沒有,總是輸給她。」


    張七巧以為他真醉了,開始說起胡話。


    突然,黃明子轉過頭,用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著她道:「朱兆,中了一種毒蘑菇的毒,這種毒,毒性緩慢,但極難察覺,往往人死了,也不知道究竟怎麽死的。」


    第125章 往事


    「什麽?什麽蘑菇?」張七巧沒反應過來。


    黃明子卻沒有回答她,而是起身離開。空空的酒壺滾落在地上,空氣裏滿是濃烈的酒香。


    他走向地下,那個隻屬於他的,冰冷又孤寂的地方。


    待許遵回大理寺時,張七巧將今日之事稟了上去。


    許遵一下子豁然開朗,他已經明白了黃明子的失常。


    見許遵的神情微妙,張七巧愈發好奇,不禁小心翼翼問道:「大人,黃仵作這是怎麽了?」


    「他有個青梅竹馬,就是吃毒蘑菇死的。當時,大傢夥兒都看不出死因,是他檢驗出的,因此得到重用。」許遵淡淡地回道。


    「啊?」張七巧恍然,心中情緒複雜,有些心疼,又有些酸澀,「那,那個姑娘是誤食毒蘑菇嗎?」


    許遵搖頭,「不清楚,那時我不過同他一麵之緣,這些也是聽說的。」


    張七巧沉默下來,神情落寞。


    「公主近日來有找過你嗎?」許遵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張七巧一愣,搖搖頭,「據說官家嫌她胡鬧,將她禁足了。」


    「你入大內去找找她吧,接下來,或許咱們需要公主出麵。」許遵意味深長地說道。


    「大人這是對案子有把握了?」張七巧敏銳地覺察到,若非許遵心中已經知道了兇手的行兇動機,或是兇手的真實身份,他不能夠下這樣的要求。


    許遵看了她一眼,對她說起自己的判斷來。


    夜間。


    張七巧端了甜湯,去到驗屍房,見黃明子果然在內,他正坐在地上,擦拭著自己慣用的刀。


    「這是我在外頭攤子上買的,還是熱的,你喝了暖暖身子,也好醒醒酒。」張七巧將甜湯放在台子上。


    她知道黃明子很忌諱別人將熱的東西帶進驗屍房,於是刻意又將甜湯移得遠了些。


    但黃明子這一次卻沒有批判她的行為,而是走過去,將甜湯一飲而盡。


    「我...已經知道你為什麽喝酒了,失去心愛的人,一定會抱憾終生。但我想說的是,人生還很漫長,你定要保重自己,若是那位姑娘在天之靈...」


    「你不懂。」黃明子陰沉沉地打斷她的話,「她原本可以得救的,是我害死了她。」


    張七巧微微錯愕。


    「她是個棺材子,又是個女孩兒,族裏人都嫌晦氣,要任由她自生自滅。我爹娘心善,便將她抱回來養著了,取名小漁。她是一個極天真爛漫的人,縱然有著這樣的出身,卻活得光明磊落,心善而聰慧。」提起小漁,黃明子萬年冰山似的臉,露出一絲溫柔。


    「好像給她取了「小漁」這樣的名字,是一種天意。她極其擅長打魚,哪怕是冬天,肉價貴,她也能從冰封的河中捕上來一尾魚,熬一鍋湯,等我與爹娘回來一起喝。」


    「我爹娘瞧她能幹,我倆感情也很不錯,再加上我們是黨項人,又從事著仵作這樣的行當,能說到什麽好人家的姑娘呢?於是,就動了讓她當兒媳的心思。我知道,她也知道,我們倆都是願意的。那時候,我以為,隻等她到了年紀,我們就能結為夫婦了。」


    「有一日,她去山上采蘑菇,平日裏也是沒什麽事的。但那一次就出了事,她採到了毒性很強的一種白蘑菇,回家煮了湯,隻是嚐嚐味道,就等我們一道回來吃。但那一日,城中發生了一起兇案,我給爹娘打下手。但因為我與旁人談天,造成失手,那天根本沒能回來。到第二天,我們回家時,小漁已經死了,整個人肌膚呈枯黃色,身下一灘嘔吐物,鍋裏還有整整一鍋的蘑菇湯。」


    「我無法原諒我自己,若是我不犯錯誤,能早日回家的話,小漁或許還有救。蘑菇毒性發作慢,通常要一天,若是能提前灌入「不潔」的解藥,她是有救的。後來,我很少說話了,我不能夠忘記,小漁是因為什麽才得不到救助的。睡在驗屍房中,冷又如何?小漁在地底下,也會很冷吧?她很怕冷的。我真的很該死,真的真的很該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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