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遵一愣,他在巷子中,其實有留意到書生們住的那間小院子。甚至,他還留意到出牆的那枝紅梅。隻是,他確實沒想到,桑雲竟與他一牆之隔。


    「大人,劉大花的生辰是七月,宋淑兒的生辰也是,我的生辰也是,他們抓我去,可能不光是配陰婚,可能,還為了別的什麽緣由,雖然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不過,我聽那兩個書生對話,猜出了這些。」桑雲又道。


    「那兩個書生也參與了?」許遵眼眸一暗。


    桑雲搖搖頭,「我覺得,他們知道得不多,應該隻是配合抓人或者藏人,為了掙錢而已。」


    「既身為讀書人,聖賢書都讀到哪裏去了?如此衣冠掃地,真是丟人現眼。」許遵用詞十分不客氣。


    眾人皆不敢出聲兒,因著許大人自己就是科舉出身,平日雖不喜與士大夫交往密切,認為他們個性過於古怪。但自身卻有讀書人自有的風骨,對這些知法犯法、助紂為虐隻為自身利益的學子十分鄙夷。


    「你是怎麽逃出來的?」許遵忽然很是好奇這個問題,但看她狼狽的模樣,想著過程該是無比艱辛的。


    桑雲把自己是如何被綁,如何脫困,又如何在酒樓遇到熟人,借著熟人家的馬車回大理寺的過程講了一遍,講到痛快處,還比劃起了手腳。


    「我就這樣,吐向他的同時,又將手中棉絮揮到他同伴的眼前。我就趁著他們倆揉眼睛的時候,趕緊跑,趕緊跑,這才跑了出來。」


    她講完後,發現堂內所有人都癡迷地看著自己,包括張七巧。


    許遵輕咳一聲,冷冷道:「你倒適合去說書。」


    「我也覺得我挺適合,許大人有門路嗎?汴京城還有哪家茶樓缺說書人?實在不行,我也能女扮男裝的。」桑雲信口說道,說完不經意間看向張七巧,發覺張七巧有些心虛地埋下頭時,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忙住口。


    許遵看著桑雲這人,剛才還抱著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現下又笑得燦爛如花,還如此蹬鼻子上臉。女人都是如此變幻多端嗎?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命人送你回去,或者...」許遵想到她剛剛說如何從虎口逃脫,又想到路誌高還沒有被緝拿歸案,不免放心不下,「或者,你就在這兒將就一晚吧。偏房有床鋪和枕頭被子。」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剛剛還有人私底下揣測許大人和桑姑娘的關係呢,眼下卻是信了個七八分。


    張七巧察覺出眾人目光中的曖昧,覺得很是奇怪,便低聲問一旁小吏:「怎麽了?桑姑娘不能住在大理寺嗎?」


    小吏壓低聲音道:「你來得晚,還不知道。咱們平日做事兒,若是熬一宿,都是打地鋪,那偏廳是專為許大人設的。」


    哦,原來如此。


    張七巧看向許遵和桑雲的目光,也變得曖昧起來。


    「那,許大人,您今晚是要回府中歇息麽?」偏偏一個不長眼的,湊上來問了這麽一句。


    「不必,打個地鋪就好。」許遵擺手道。


    眾人更是驚著了,許大人何時如此紆尊降貴,隻為照顧一個民女了?簡直不得了了。


    偏偏許遵本人忽略了那些詫異的目光,覺得照顧弱女子,乃君子所為。自己是君子,這麽做有問題麽?桑雲本人卻遲鈍地嚼出一絲意味,許大人對自己的好,似乎超出尋常範圍了。


    從前,她是不敢這麽想的,但是許大人這麽做事,真是叫自己不得不多想。何況,過了一趟生死關,桑雲開始覺得,什麽階級啊,名聲啊,臉皮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著,隻有活著才能看見自己想見的人。


    確認了自己的心意,也確認了許遵可能有的心意後,桑雲露出一個花癡的笑容。


    到了晚上,桑雲歇入偏房。


    她按了按屁股底下軟軟的床榻,又抱著枕頭聞了聞,靠了靠,笑得越來越花癡。


    味道真好聞,像是沉香。


    原來許大人喜歡這種味道呀。桑雲胡思亂想著,以後掙錢了,一定要給大人買沉香的香料當禮物,不過...他這麽有錢,應該不會稀罕。還是自己繡個香囊,送給他吧。


    就這麽左思右想著,桑雲發覺自己越想越精神,根本睡不著了。


    她抱著枕頭,踮著腳,悄悄推開房門,看到辦事處隻點著一盞燭火。三兩名小吏在各自的座位下打起臥鋪,許遵則睡在了離偏廳最近的地方,他的身子下鋪著最厚的被褥,背對桑雲的方向,側臥著,一動不動。


    桑雲鬼鬼祟祟走過去,蹲下身,借著微弱的燭火,打量許遵。


    她從來沒留意過,許大人的睫毛這麽長,燭火搖曳,他的睫毛就在眼瞼下投映出美妙的弧形。


    桑雲托腮,正沉浸於許大人的美貌中不可自拔時,突然聽到偏廳傳來一陣動靜——


    許遵突然睜眼,與桑雲四目相對,桑雲下意識要叫出聲,卻被許遵捂住嘴。


    他朝她搖搖頭,隨後抬手拔下她頭上的木簪,擲向窗戶。


    桑雲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此舉是何用意,就見門外值夜的護衛推門入內,許遵瞟向偏廳,四名護衛,兩名入內,兩名卻退出房門。


    不一會兒,四人押著一名黑衣人到許遵麵前。


    許遵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麵罩,竟是路誌高!


    桑雲看到這一張臉,十分詫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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